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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有些奇怪,晃下脚腕道:“你为何不似从前般命令我?”
锁神玉链修复,她随之失去一半法力。幽炽可继续强制召唤她,自然无需表现出请求的姿态。
炽长老惭愧道:“先冥王在时,老夫便怨憎远古众神。你们地位超然、俯视众生,将三界治理得一塌糊涂,更不允许生有神命之人成神。你被降为妖身后,我将这份怨憎汇聚,是以处处针对。可那人类温煦说得不错,冥界之人从不懂你。”
那日他自认大义凛然前往人界寻温煦,本意想温煦劝献顾念人界。炽长老至今记得温煦愤怒的神情与脱口而出的话。
他原以为无功而返、人界危矣,没成想献自愿永不出冥界。听闻献回返冥界的那一刻,炽长老叹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懂她。”
因为带有偏见,所以不愿了解。
献淡淡道:“这世上懂我之人极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四千年前,若我等细细告知,而非强令你离开,你会否抛下文生,成就人界雨水?”
“会。”
炽长老明明知晓献会如此回答,但听到献答案时仍觉震撼。献只回答了一个字,极其果断的一个字。
无论是四千年前还是如今,献都会在爱情与人界之间选择后者,而那人类竟没有丝毫的怨怼。炽长老听幽夜讲起温煦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浊气有关古籍,倒是与将冥界古书翻了个遍的献相配得很。假以时日,或许他们真的会在两界之中寻到方法也不一定。
积蓄了四千年的怨憎烟消云散,炽长老第一次对献躬下身子行礼:“先冥王所为令冥界蒙羞,亏得神女未作计较。从今往后幽炽再不会发动锁神玉链,恭贺神女得回自由。”
得回自由......
献凝视着昏暗冥界中散发出白光的锁神玉链,从前她视这玉链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今日玉链再次回归,她看此物倒像是宝贝般。
只要可以为她锁住浊气,是一副长长的锁链又如何。
“如此,多谢你了。”
献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实际上她心间狂喜,立马向人界飞去。
冥界入口恢复寂静,幽夜缓步过来抚摸着垂入地下的玉链,叹道:“她走了。”
炽长老对着幽夜孤独的背影陷入沉思:冥王陛下既已放手,总不能一直这般思念下去。看来,是时候举行冥界的第二次选美大赛了。
当然,第二届要选的是德才兼备的美女,而非美男。
人界。
沈子铭吃饱喝足带着天涯离开,一场热闹再次散去。
温煦一言不发地垂头刷碗,动作缓慢,小狼盘膝窝在沙发里,目光担忧。
自献走后,温旭人前毫无异样,一旦只剩下他与小狼两个便沉默寡言,一举一动都像是电视中的慢放。
鼻头微动,小狼嗅到熟悉的气息,惊喜之余正欲开口,献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
察觉到背后有人以指尖轻点,温煦头也不回道:“小狼,别闹。”
身后人像是没听到般继续在温煦后背点个不停,温煦心想:小狼极少这样调皮,不过也不怪那孩子。他心情不好,已经很少陪他玩耍。
这样想着,温煦回过头,刚要提出带小狼认字,入目的却是他日思夜想的脸。
献侧头望着温煦,却见男人眼中的思念与雾气逐渐散去,皱眉道:“小狼,不可调皮,快变回原形。”
先前他过于思念献,茶饭不思。小狼几次变作献的模样,以缓解温煦的忧愁。
可温煦知晓一日寻不到方法,献一日不会回归,眼前的再像,终究是假的。于是柔声对小狼说以后不必为此耗费法力,小狼也是答应了的。从那会开始再没变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见温煦又想扭过头去继续刷碗,献鼓起嘴巴道:“笨蛋!”
这声“笨蛋”温煦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他歪头瞧见小狼在沙发上好端端地坐着,又瞧了瞧眼前献鼓起的肚皮,反复几次后含泪道:“阿献,是你么?”
相比于温煦的激动,献冷眼相对。她特意隐去周身幽香,从冥界一溜烟飞回来,哪成想这笨蛋竟认不得她,白白消散了她的好心情。
“不是我!”
听见献愤愤的回话,温煦将献轻柔揽入怀中。
还是那个暴脾气的她啊......
献坐在餐桌旁吃个不停,还是回来家里吃东西香些。神女吃着,小狼忙前忙后,见献需要什么急忙递上。
明亮的灯光下,温煦原本笑吟吟的,见献连续吃了两个小时不停歇,不由得手指轻碰献的肚子。
他怎么觉得阿献这次回来食欲大增,而且这肚子......这肚子也太大了些,难道神族怀娃与人类不同?
献抬起头奇怪地看着温煦,他那是什么表情?
“阿献,”温煦试探问,“你这次回来可以住多久?”
这只从他的怀抱离开后就四处翻东西吃,只字不提突然回来的原因。
晃了下脚腕,锁神玉链与桌腿碰撞发出清脆响声,献轻描淡写回:“玉链被幽炽老头修好,浊气被锁,人界再不会因我干旱,自是可以永久留下来。”
温煦与小狼对视间,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狂喜之情。
献抚上肚子,嘟囔着:“愿这孩子快写出生。”
她此番偷偷回来,想必蚩黎暂时无法得到消息。蚩黎暗自集结精怪队伍、策划拍卖开天斧,两笔帐她须得亲自结算。只是法力再次失去一半,加上腹中怀有孩儿,献只得静待产后再战蚩黎,可心中到底有几分焦急。
温煦不知献所想,以为她厌倦了重着身子的感觉,忙安慰道:“这孩子虽然只有三个月,却在你肚子中长得很快,可能会提前降生,你千万不要着急,要保持心态平稳。”
家中并没有孕妇装,温煦以目光询问小狼,得到了小狼的点头同意。
明天又是父子俩商场内血拼的一天。
献橫了温煦一眼,要不是他,此时她远古女神献早已经打去了蚩黎住处,定要蚩黎悔得肠青!
但从前她可以仗着不死不伤之体不畏腐蚀之气,如今却不得不顾虑到腹中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