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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拦在沐雪面前,他念着本不该因为他的事影响到神女与沐雪之间的感情,为此说话较从前委婉了些。
“这不是回昆仑山的方向,你要去哪里?”
沐雪赌气道:“去一个没有你们的地方,让开!”
“神女对敌时骁勇善战,下了战场便四处为百姓解忧。沐雪,神女只今日得了空闲,你本不该为她添加忧愁,”共工温言解释,“至于天涯,她是前几日我陪神女赴蚩尤之约时偶然救回,天涯之事与神女没有任何关系......”
沐雪可以怨憎他,却不该误会神女......
“有美人在侧,”沐雪讥讽道,“也不知你是在领军作战,还是在调风弄月!”
沐雪这话说得难听,共工自认没有因为天涯耽误过任何战事,因此硬生生被气红了脸,忍耐了再三这才没有转头走掉。
“感情一事,由心不由我,沐雪,你可懂?”
共工指着他心脏的位置说出了这句话,表情认真而虔诚,沐雪难以置信地看着共工,哀伤道:“那么我给你的心呢?她比起我来好在哪里!”
“你很好,”共工坦言道,“可自从遇到了天涯,我便满心满眼都是她。”
献拉着天涯等了许久才看到共工回返,未等共工落云,献罕见地急迫道:“沐雪如何了?”
共工似是头痛得紧,垂头丧气道:“我好说歹说了一番,将她送回了昆仑山。”
献点头:“如此便好,我这就回去看看她。”
说着,一缕青光直冲云端,木屋前只剩下了共工与天涯。
天涯忐忑道:“将军......”
她可以不顾族内姐妹们的催促,执意留在共工身边,她只怕共工将她赶走。
共工满眼愧疚:“天涯,今日是我害你受委屈了。”
天涯这才除去担忧展露笑颜,狠狠摇头。
“神女昨日对我说,两情相悦何其难得,问我是否想要带你远离战乱,”共工执起天涯的手,眼中愧色不减,“只是......”
天涯抿嘴笑道:“天涯知将军心系人界、对神女忠诚,天涯愿意等,是以将军不必为此忧心。”
共工深情注视着天涯如花般地笑魇,一把将天涯揽入怀中起誓道:“天涯,我向你保证,待战争结束,必定与你寻一方安静之地,你我二人男耕女织,过人界平常夫妻一样的甜蜜日子。”
紧紧环住共工的腰,天涯羞赧道:“只要是将军,一切都好。”
昆仑山竹林之中,献寻到了沐雪。
沐雪揉了揉红肿的眼,转身道:“你怎的来了?”
献缓步过来与沐雪面向落日并肩而坐,微笑道:“来看看你。”
她此生只有沐雪这一位女性好友,自然不能视隔阂而不见。
“神女对不起,”沐雪扁着嘴巴道,“先前是沐雪过于任性。”
献含笑看向沐雪,为她整理了一下被晚风吹乱的发丝,缓缓道:“满天的神,只有我被弃于人界。山间岁月难熬,幸好有你在。沐雪,你于我而言,从来都是好友而不是侍女,赤松子胆大妄言,我已经当着众神的面训斥了他,想必再不会有人低看你。”
沐雪动容地将头靠上献的肩,一如幼时,她听得献继续道:“至于共工与天涯,我很抱歉......”
“献,”沐雪喃喃道,“共工对我说,他爱天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前方夕阳将坠,落霞漫天,献轻声道:“这世上总有许多的不可得,你若爱他,便学会放下罢。”
沐雪久久不回话,献想起一事,询问道:“近几日你的法力可还在流失?”
“说起此事,当真奇怪,”沐雪坐起身疑惑道,“众神皆道蚩尤作乱一日,法力流失便一刻不会停止,难道神女丝毫未受影响?”
献叹道:“未曾,也许与我的不死不伤之体有关。我会尽快平息战事,或许人界恢复和平之时,一切随之恢复如常,你便可将失去的法力修炼回来。”
沐雪眸光闪烁,点头道:“这样最好,我还不想身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献闻言微微蹙眉,看样子沐雪仍放不下共工,只盼着流逝的时间能教会她释怀。
共工近几日有些心思不宁,天涯询问之下他苦恼道:“我怕是知晓了我爹是谁。”
仓康为众神之一,负责管理人间的山川河流,五百年来众神消怠职责,仓康的日子实在过得清闲,便在三百年前的某一天,借口查看河水流向下了界,由此认识了共工的娘。
共工早就知晓众神之中有一个是他的生身父亲,只不过对于这种抛妻弃子之徒,共工实在没有相认的心思。是以出现在众神面前,共工向来随心所欲、从不克制本性,总归在他人眼中他是神女献的随从,无礼些也没什么打紧。况且只要不在众神面前流血,他半人半神的身份怎么也不会被发现。
可仓康这几日总是在作战时护在共工身侧,共工暗想:众神哪个会这般好心、在战场中护着他堂堂七尺男儿,想来或许是哪一日他不慎被敌人划了一刀,仓康恰在附近,并因此想起了他在人界做过的糊涂事。
在共工询问的目光下,献微微颔首。
她一早便发现了异常,于是寻了个机会去问仓康。仓康痛哭流涕,直言道:“老臣几百年前爱上了一人间女子,可她身无法力,老臣无法将她带回神界,又不能待在人界久不回返,只得狠心切了这段缘,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那共工将军体内竟有老臣的神血......老臣......当真惭愧......”
这事要是发生在众神法力流失之前,仓康定会杀掉共工以除后患。可眼下随着神力的衰弱,仓康竟有了慈父心肠,想着若是不能战胜蚩尤,待他身死后在人界留有一丝血脉也好,这才在战场上百般守护。
仓康哭得悲惨,献始终冷若冰霜。
仓康再怎样痛哭,都抵不上姜大娘独自带大共工的辛苦,如今仓康只道他愧对共工,却只字未提姜大娘。有神如此,当真丢尽了神族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