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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返回客厅时,献正侧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她细白的手臂搭在扶手处,长长的裙摆一直拖到地板,一双眼幽幽看着缓缓走来的身影。
瞟了一眼少女的坐姿,温煦真想拿块布来把她的腿盖上。
“她骗了你。”
温煦闻言挑眉坐到献身侧,她初来人界,怎么会轻易看穿人心:“你会读心术?”
“不会,”献摇头,“有些法术不必学。”
少女神情严肃,温煦含笑追问:“为什么?”当然,他做好了不被回答的准备。
献却出人预料的淡淡开口:“人心分善恶,读得多了会失望。”
读心术献从前似乎是会的,但自从在炼妖瓶中苏醒,这门法术便已消散。这四千年来,献从没有过重新忆起读心术的欲望,仿佛冥冥中她被人心伤害过,却也被人心治愈过,她想要记起四千年前曾发生了什么,得到的仍是一片空白。
献只记得,人心之复杂、之善变,不是区区一门读心术可以看得透的。
“咕噜......咕噜......”
献动了动耳朵,她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奇怪声响打断,始作俑者正捧着肚子尴尬龇牙:“阿献,我饿了。”
献上下打量温煦,她又不会做饭,他饿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温煦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和昨晚剩的饭,要不我们吃了蛋炒饭再出去?”
献点头表示同意,人类这一日三餐的习惯着实有些麻烦,但她可不能让自己落下个苛待笨蛋的名声。不过,蛋炒饭长什么样子?好吃么?
温煦迈着长腿一边走向厨房一边感受到了背后炙热的视线:“鸡蛋还有四个,米饭还有两碗,我们一人一半,提前说好了,你可不能把我的那份吃掉。”
“哼。”
献撇了撇嘴,侧耳听着那人做蛋炒饭的声音。
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不明来历的献是个怪物,是不容接受的存在,可温煦不仅接受了,而且很少追问她从前的事。
献皱着眉思考,仅仅是因为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么?
蛋炒饭做起来既容易又节省时间,当香味飘出炒锅,温煦侧过身取碗,刚要喊‘饭好喽’,眼余光一扫,那只早已经端正坐在了餐椅上,一双圆眼中冒着亮光。
温煦呆楞了一瞬,他怕不是捡了个吃货回来?
“阿献,”温煦将两碗蛋炒饭牢牢护在怀里,“你和我一起用筷子吃饭好么?”
少女微微眯眼,温煦立刻温言解释:“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吃大餐,所以现在我们来提前演示一下不用法术怎么吃饭。”
作为吃软不吃硬的领航者,献不耐开口:“我不会用筷子。”
温煦乐颠颠将两个碗放到餐桌上,折回厨房取出四只筷子:“我教你啊。”
在冥界的千年中,献从不进食,对于筷子,她确信她只在幽镜中看到过,可当献接过温煦递过来的一双筷子将之握在手心,竟隐隐有种熟悉感。当献熟练的夹起碗中的米饭,心中更是大震,难道曾经有人教过她不成?
做足了教献使用筷子的准备,温煦望着少女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惊讶着说:“不愧是会法术的,学起东西来竟然可以无师自通。”
献橫了他一眼,细细品尝着桌上的午饭,半晌点评道:“味道不及昨天的好。”
正在暴风吸入的温煦差点被米饭呛到,赶紧手贴上胸膛为自己顺了顺。
味道不好么?他怎么没觉得?他记得从前他做出的蛋炒饭也是这个味道。
看到温煦这个样子,献更是有理由怀疑对面男人厨艺的落差与刚刚来的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刚来的人,你喜欢她?”
疑问句里透出来的是肯定的语气。
温煦连忙摇头,提问者显然不信:“明明很在意......”
“可能是因为我朋友太少了吧,”温煦放下筷子正色道,“所以对于仅有的几个才格外的在乎。于明媚......我算是看着她一点点变成熟的,她的能力我看在眼里,我曾经想过有一天为她寻觅个更好的去处,却没有想过她会忘记知遇之恩果断离开。刚才我和你一样看出了她在骗我,不过追问下去根本没有意义,而且有件事情我还需要慢慢查明情况。”
温煦垂眸,于明媚近半年来的状态很奇怪,温煦甚至怀疑于明媚与他落水有关。当他知道于明媚离开公司后跟随了哪位艺人,相信距离他被推落入水的真相也就不远了。
“喂,”温煦抹掉神伤,对着对面的少女灿烂微笑,“你懂什么是喜欢么?”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献眨了眨眼,她被困冥界数千年,怎么可能尝过世间情爱的滋味。
手一挥,献只夹了一筷子的蛋炒饭跑到了温煦的面前,少女冷声道:“还不快吃。”
“看样子你不喜欢吃蛋炒饭,你喜欢的是家常小炒,”温煦一边向嘴里扒饭一边嘟囔着继续八卦,“阿献,你在冥界有朋友么?”
献眼前立刻闪过幽夜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接着她又狠狠摇头,就冲幽夜经常一言不合将献关进炼妖瓶,献就绝对不会承认幽夜是她的朋友。
四千年前,冥王幽夜是第一个打开炼妖瓶的人,那时幽夜刚刚即位不久,还算是个小屁孩,他不仅自作主张赐‘幽’姓给献,并且时常以献的主人的身份自居,而献,她永远不会承认任何人是她的主人,幽夜是这样,温煦同理,而对于幽献这个名字她自然是无比的抗拒,一次都没有承认过。
“没有,”少女眸光幽闪,清冷出声,“我没有朋友。”
温煦叹息:“人都说人生在世有三情最重要,亲情友情爱情,可我活了26年了,除了友情收获到了一个亲密的朋友,沈子铭,其他的我一无所获。”
献迷惑地看着温煦,照理说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应该朋友成群才是。想了想,献又释然了,很多时候,天命主宰了太多。
“我四千岁了,一无所有。”
献垂下眼睑转了转右脚腕,熟悉的冰凉感沁入皮肤,就连自由,她都没有。
“阿献,这条锁链我不了解,”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到那条垂入地底的玉链,温煦眼含怜悯温言安慰,“不过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随便把你关进瓶子里。”
温煦太懂了,那种被控制的、身不由己的滋味。
献猛然抬头,与昨天玩笑般写下的保证书不同,男人的语气中装着的是满满的诚恳与承诺。献从没想过,她期待幽夜说出这句话期待了数千年,而如今这句话竟然从一个相识不足两日的人类口中说出。
温煦笑了笑:“最起码这样,你我除了三情还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