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啊……”
一声拖着长长尾音的话语响起,带着九个蒙面人加起来都不如其一半的阴冷鬼气,令得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小乞丐顿时僵硬。
樵夫环顾四周,终于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被鲜血染红的桥墩之上,蹲着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高帽,面色惨白,画着暗红眼影的妖异俊美男子。
他幽暗的眸子之中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诡秘,上下打量着这一次的目标,好似很有兴趣,不虚此行的样子。
“连手底下一个奴才的剑法都这么好,陆大侠福气不小啊。”
樵夫听到这里,原本轻松的面容已经彻底严肃,握剑的右手不知何时微微颤动。
能有这样装扮的人,玄冥教中只有一个!
“黑无常……”
听到樵夫报出自己的名号,黑衣男子依然蹲在桥墩之上。
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越发的阴冷。刺骨的杀意令得小乞丐不由自主的颤抖,老乞丐立刻护着他推向桥边,想要远离这个光是站着,就令人不禁看到毒蛇一样毛骨悚然的无常。
“玄冥教黑白无常从来形影不离,你既已现身,她又何必躲躲藏藏呢?”
听了樵夫这句话,黑无常再一次发出那种令人心底发颤的笑声。
“嘿嘿嘿嘿……”
就在这个时候,樵夫感觉到心口微微一凉,低头一看。
一截带着血光的剑尖从自己的后背刺入,贯穿了身体,映入了眼帘。
直到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传来,樵夫才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剧痛,浑身的力气好似在一瞬间都被背后刺出这一剑的人抽干。
“明明在你身后站半天了,是你懒得看人家嘛。”
慵懒带着丝丝戏谑的女子声音响起,一丝冰凉的吐息在樵夫的耳边盘旋,钻入耳窍之中,熄灭他体内最后的一缕生命之火。
樵夫最后瞪圆了双眼,哆嗦着向身后瞄去,终于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一张宜喜宜嗔,无比妖艳的姣好面容。
同样惨白的脸颊之上,除了暗红的眼影之外,还多了一朵暗红的彼岸花。
“这就是玄冥教的白无常!”
这是樵夫死之前,脑海之中残留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就在樵夫失去生命气息的刹那,天边乌云被一轮骄阳刺破。久违了一夜的阳光洒落,映照的桥上的鲜血更为刺眼。
小乞丐躲在老乞丐的怀中,浑身颤抖,呼吸急促,眼神透露出的恐惧和惊慌,似乎令他想起了被自己压在脑海深处的那一幕幕血光,厮杀。
以及,那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愤的呐喊!
“噌”!
白得不似人的女子将手里的剑从尸体中抽出,纤手一送,樵夫已经“扑”的倒地,鲜血从他身下流出,染红了桥面,沿着缝隙滴落到乱石滩……
沙沙,黑无常带着极其轻柔,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走到了白无常的面前,两人之间正好是樵夫的尸体。
弯下腰,用自己的食指探了探冰冷的颈部,他起身用略带责怪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轩灵,你出手太重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一次的任务可不比寻常,看孟婆和水火判官临行之前的语气,就知道若是没有把龙泉剑带回去,他们两兄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用不着!”
白无常将手中的剑擦拭干净,收回了宽大的衣袖之中,语气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陆吉在渝州城,那他主子肯定也在这里!”
原来樵夫叫陆吉?
就在小乞丐这样想的时候,两道冷漠的眼神看了过来,令得刚刚抬起头的他再次缩回到了老乞丐的怀中。
“这两个人怎么办?”
黑白无常这么一说,原本还在颤抖的两人身躯瞬间僵直,甚至就连呼吸都不敢。似乎害怕自己的任何细微举动都会招致两个无常的反感,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无论怎样,老乞丐都始终将小乞丐抱在怀中,努力让黑白无常的视线尽量落在自己的身上。
好像这样子就能够保护小乞丐一样!
“臭要饭的,杀他们只会脏了我的手。”
白无常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一遍大小乞丐,随后略带厌恶的挥挥手,挽着黑无常的胳膊,向着渝州城而去。
以黑无常的性格,原本是一定要斩草除根的。不过既然自己疼爱的妹妹不想动手,那么他也就顺着她的意思。
而且,根据小鬼刚刚得到的情报,这一次陆佑劫来渝州城,是为了见自己的结拜大哥。
那可是一个不得了的大高手。
若是真的让二人汇合,那么别说是他们黑白无常,就算是五大阎君来了,恐怕也无法从其手中夺回龙泉剑。
为了在那人到来之前从陆佑劫手中截获宝剑,黑白无常日夜兼程,好不容易才在今天赶到渝州城,可不能够在这些小事之上耽搁时间。
当务之急,是杀陆佑劫,夺龙泉剑!
这么想着的黑无常,架起轻功,好似一缕漆黑的烟云,携着白无常消失在了石桥之上。
半响之后,老少乞丐二人才缓过神来,他们惊魂未定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十具尸体。
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樵夫装扮的陆吉。
而吸引他们目光的,却是尸体腰间那一个烙有图腾纹样的皮质钱袋。
“他死了,那我们……”
小乞丐吞了吞口水,在一阵惊吓之后,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
仔细想想的话,昨天貌似没有吃东西。
……
渝州城,一座名为醉仙楼的饭馆之中。
一个穿着红色碎花外套的八岁小女孩正在大口的嘬面吃。虽说吸溜吸溜地吃得很香的样子,但这娃娃好像更多是在用筷子玩面条。
楼外的街道之上,行人无数,熙熙攘攘。远处两个玄冥教众缓缓走来,凡事看到他们装束,并且认出了来历的百姓,无不惊惧的绕道而行。
醉仙楼内,小女孩对面的高大汉子好似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手中的钱袋,一脸的心不在焉。他所坐的长条凳子上,放着一个口扎得紧紧的长条绸袋。
看形状,应该是一柄剑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