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衣室，苏妍给秦屹打去电话，那边响了会儿才接听。
“老婆，你下班了吧。”
“嗯，”苏妍听到轰隆隆的车声，“你还在工地？”
“是啊，”秦屹加快脚步往稍安静的地方走，“你等着，我让辛甘去接你了。”
“别老麻烦人家，半个月让人接七八次。”苏妍不太好意思，“别让她来了，我打车回去。”
“那怎么行。”秦屹站定，身后就是山石，“她正好顺路，让她接你。”
秦屹揪下膝盖的裤子，找一块光秃的石头坐在上面，“你就在门口等着，她应该快到了。”
“好吧，”苏妍又问他，“今晚几点回来？”
看目前的工程进度，秦屹估算，“不会太久，天黑就不干了，八点前我就能到家。”
“哦。”苏妍又嘱咐他，“夜里走山道你慢点开。”
“知道了。”
挂了电话，秦屹一抬头，余晖倾泻，晚霞漫天，洒在他宽阔的背上，白衬衫蒙着一层尘土。
他站起来，手机揣好，掸掸身上的尘土，返回施工现场。
苏妍走出研究所大门，看到辛甘的车停在老地方，她打开车门坐进去。
“又麻烦你了辛甘，不好意思。”
“嫂子，看你说的，太客气了。”辛甘启动车，“我也是顺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车刚掉头，杭韦琛的车从研究所内驶出，俩车打个照面，杭韦琛给她让路，辛甘按下汽车喇叭，杭韦琛回应下，轿车离开。
杭韦琛看眼车尾灯，笑下。
苏妍到家开始准备晚饭，秦屹不回来吃，她做得简单，吃完便去楼上看资料。
等她看完第一部分，时针指向九点半了。
秦屹向来守时，说好八点多回来，上差下差也不会过九点。
她拿出手机拨秦屹的号码，响了很久没人接，等她刚要重播时，电话打过来了。
“怎么没回来？”
“早回来了，去朋友那办点事。”秦屹把肩膀的衣服拽了拽，往外走。
“这样啊，”苏妍心落了地，“你还有多久到家，我去热菜。”
“别热了，我吃过了。”秦屹边揉脖子边往路边走，“挂了吧，我一会儿就到家了。”
“好。”
挂断电话，秦屹回头，身后是修车厂，他那辆牧马人正躺在架子上维修。
工地完工后，他往家开，绕盘山道时，从山上滚下一块石头，砸在车头前面，秦屹反应迅速，向右侧打了把方向绕开，幸而向右，向左的话，就滚进山坳里了。
路基下的水沟有一米多深，车侧翻栽进去的，秦屹肩膀和胸口被撞了，浑身散架似得疼。
秦屹到家门口，又重新检查下衣服，把脏了的地方掸掸，又整理下衣襟，这才拿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客厅的灯亮着，她端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正站在他对面。
她对着他笑，“回来了，老公，我给你切了菠萝。”
秦屹看到苏妍的那刻，突然就怂了，刚才翻车的时候没怕，现在一看她，后怕了。
他走进去，反手关门，换了拖鞋，走进去，看她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回头看他，“去洗手啊。”
“嗯。”秦屹点头。
他把外套、裤子都脱了，直接扔洗衣机里洗，出来时，肩膀疼的他一咧嘴，“嘶……”
扶着肩膀轻轻的活动两下，痛感消退，他才走出去。
两人坐在沙发上，秦屹看着果盘里的菠萝块，上面撒着一层绵柔的白糖，他拿起叉子，插了一块送到苏妍嘴边，“你先吃。”
苏妍咬下小口，秦屹又去插一块，肩膀针扎一下酥麻的疼，唔……
他忍着疼，把叉子上的菠萝吃了，放下叉子后，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手不自控的抖。
刚才在浴室看下，右边肩膀和胸口全紫了。
“明天我开车去上班，晚上别老麻烦辛甘接我了，人家绕大半城区送我，好麻烦人的。”
秦屹往下咽时，胸口扯着疼，“没事，让她送你。”
“我现在月份还小，你工程也刚开始不久，咱们能让人一直接送，多不好。”苏妍看他，“你不爱吃吗？”
秦屹：“……爱吃。”
“那你吃啊，我今年去超市买的，很新鲜。”
秦屹用另一只手去拿叉子，吃了几块，放下了。
临睡前，苏妍给秦屹拿了睡衣出来，“你去洗个澡。”
秦屹点点头，接过苏妍怀里的睡衣，进浴室。
他把浴室的暗锁扣上，脱T恤时，疼的咬紧后槽牙，热水淋在伤口上，酸麻肿胀，去医院检查了，没骨折就是扭伤挫伤，医生给他开了一堆药，秦屹没涂，怕弄一身药味让苏妍闻出来。
洗完澡出来，苏妍已经躺在牀上半闭着眼，“睡吧，”她挪了挪身子。
秦屹把灯先关了，然后拉开被角躺进去。
苏妍一直睡在他右边，躺下时，秦屹给苏妍盖好被子，刚平躺好，她翻了个身，手臂往他胸口一搭。
“……”额！
以前俩人睡觉，苏妍不喜欢被秦屹搂着，秦屹非把人搂着睡，说这么睡习惯了就好了，现在苏妍真习惯了，把秦屹胳膊推上去，头枕在他右臂上。
“………………”额！疼！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二十分钟……
苏妍终于睡着了，秦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托起她的头，把手臂抽出来，黑暗中，发出一声喟叹：“啊……”
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挺可怕的。
秦屹刚把人挪过去，苏妍又翻过来，往秦屹身上靠，他疼的龇牙咧嘴，还不敢出声，只能抱着枕头去客房睡。
翌日
苏妍睁开眼，身边的位置空空的，手摸在上面没有温度，看来秦屹起来有一阵了。
楼下厨房隐约传来响动，苏妍掀开被子下床。
“你醒得真早。”苏妍看到秦屹在厨房里做早饭。
他端过来两碗粥，放桌上，“我也不想醒这么早，公司里的小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借车。”
“他有事？”苏妍打着哈欠。
“他喜欢户外越野，正好有个活动，他开我车去感受感受。”
苏妍笑下，“果然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越野梦。”
她上楼，“我去洗漱。”
“去吧，洗完下来吃饭。”
秦屹瞄着人背影，苏妍前脚上楼，秦屹后脚捂着肩膀，“呼……”
俩人吃过早饭，收拾妥当出门。
秦屹说：“今天得开你车了。”
苏妍把车钥匙给秦屹，到地下停车场，秦屹坐在驾驶室，苏妍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秦屹个头高，开mini有点施展不开，半路上就说：“一会儿到研究所，你把车开走，我打车去公司。”
“我送你多好。”苏妍说。
“不用，我打车去。”
车停在研究所，秦屹从车上下来，苏妍坐在驾驶座位上，“今天还去工地吗？”
秦屹手臂搭在车窗上，“不一定，我一会去公司给祁俊打个电话看看。”
“那晚上我们电话联系。”
“嗯。”
秦屹捏捏她脸蛋，“慢点开，注意安全。”
“放心吧。”苏妍笑。
他后退一步，“快进去吧。”
苏妍升起车窗，把车稳稳的开进研究所。
秦屹目送车尾消失在转角，回身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公司地址，车驶离。
苏妍把车停好，拿着手包下车，往研究所大楼走。
更衣室换衣服时，几个同事还问她几个月了，有没有什么反应之类的，一些有经验的妈妈还跟苏妍交流经验。
大家边聊边换工作装，苏妍行动不便，换的慢一些，等她刚往门口走，白大褂里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接听，手搭在门把上，“喂？”
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妍妍，好久没联系了，记得我是谁吧。”
苏妍微怔，“……陈瑜。”想起之前秦屹嘱咐的，“你现在在哪？”
陈瑜玩味十足道：“你别管我在哪，我有些你感兴趣的事，告诉你。”
“你别无聊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陈瑜讥讽的笑下，“你还有心情劝我，不想知道你家人在哪吗？”
苏妍心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