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走廊里有人经过，苏妍握住左臂，不自在的往后退半步，给对方让出通道。

待人离开，杭韦琛继续说：“我没想奢望什么，只是想说出来。”

“……”苏妍捏紧手臂，她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不要觉得有负担，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就像你喜欢吃巧克力，一种单纯的偏爱的行为。”他抬起微醺的眼，“它对你来说是甜腻的可可脂，对我来说是产生恋爱感觉的苯乙胺。”

苏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立在那左右为难。

“你让我知道一件事，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苏妍吞咽口，心里盼着能再来几个路过的陌生人。

他说：“……真的非常棒。”

“……”

“每天早起，我会心情愉悦的睁开眼，盼着去研究所见到你。”

他没指望她回应，她的性格是不会在这时候回应他什么。

“生活不再是循规蹈矩的一成不变，除了制药工程，心里某些空洞的角落被你填满，很奇妙。”

苏妍实在顶不住了，“杭，杭教授，”

“让我说完，”他打断她，“我很幸运，很多人没见过自己最喜欢一个人的模样，我见到了。”他规矩的打量着她，从头发到肩膀，她今天穿了一身复古绿色的套装，很衬她的肤色，“也看到了你幸福。”

他垂下眼，酒不醉人人自醉，弯下唇，说：“既然我们做不成……”情侣，“就做一辈子朋友吧。”

凝结的空气在这一刻，变得通畅了。

她轻声回：“……好。”

杭韦琛点点头，“挺好的。”

苏妍小幅度看向电梯口，又收回眼。

“呼……”杭韦琛吐出口气，“喝多了，”他扶额，“真的喝多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在你面前……对不起。”

说完，杭韦琛起身，苏妍刚要去拦，他摆下手，“没事，还能走，我们下去等吧。”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苏妍跟了上去。

刚到电梯前，门开了，秦屹从里面出来。

三人打一照面，秦屹先看的是苏妍，后者说：“我没喝，快扶杭教授。”

视线回到杭韦琛身上，他人已经醉得显出疲态，俩人之前喝多一场，他多大酒量，再了解不过了。

秦屹走过去，抓住他手腕，绕过头架在肩上，扣住他背，把人往电梯里搀。

苏妍跟进去，按下一层的按钮，电梯门阖上后，杭韦琛身形不稳，垂着头，粗喘着气。

“不是交流会吗？”秦屹这话是对着苏妍说的。

苏妍小声说：“是……”

“那你让他喝这么多？”

“……”怎么是她让的？“是杭教授的朋友，劝他喝的。”

“他们劝，你不知道在旁边劝着点。”秦屹嫌弃的口气，“就他那点酒量，跟人喝个什么劲。”

苏妍：“……”

电梯来到一层，门开了。

秦屹驾着人往外走，苏妍问他：“车停哪了？”

“就门口。”

三人来到大堂，秦屹问：“他车钥匙呢？”

“应该在他西装口袋里。”

秦屹在他衣兜处拍了拍，摸到车钥匙拿出来，让酒店的代驾把杭韦琛的车开着，跟着他们走。

出了酒店正门，台阶下停着黄色的牧马人。

秦屹把酒醉不醒的人扶到后排，苏妍上了副驾，秦屹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室。

黑色辉腾跟着牧马人驶离酒店。

之前去过杭韦琛的公寓，秦屹驾轻就熟的开到他的住处，付了代驾费后，秦屹把人从后座上搀扶下来，三人走进公寓。

一进门，秦屹看到鞋架上的女士拖鞋，收回眼，把人送到卧室，平放在牀上。

“给他脱下外套吧。”苏妍说。

秦屹心里不情愿，可还是照着做了。

苏妍将杭韦琛的皮鞋拿到门口，看到鞋架上的女士拖鞋，她放好就走了。

秦屹给人盖好被子，直起腰说：“咱们走吧。”

苏妍将杭韦琛的车钥匙放在玄关处，俩人离开。

回到家，秦屹洗了澡出来，苏妍在洗衣服，他下楼去倒杯水喝。

刚走到转角，楼上充电的手机响了，他折返回去，一看号码是罗宇。

上次托他打听的事儿，估计有着落了。

“喂，你等下，”秦屹走到卧室门口，把门阖上，又来到窗边背靠窗沿，“你说吧。”

苏妍将两人的衣服晾好上楼，迈上楼梯时，看到主卧的门关着。平时俩人在家，秦屹连洗澡都不爱关门，今天还把门关上了。

她开门进去，秦屹正在打电话，看到她神情淡然的说：“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秦屹挂了手机，苏妍也没问是谁，听他说的，估计也是公司里的人，她拿着睡衣就去洗澡了。

夜深人静，苏妍躺在他怀里睡得酣甜，秦屹枕着手臂，侧头看窗外。

罗宇给他的消息，令他十分意外，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得好好想想。

……

经过马硕的提点，苏妍解决了青霉素合成上的问题，药物的研发进度突飞猛进。而杭怀远对苏妍的表现也十分满意，在历年的研究员晋升职称上，杭怀远成了苏妍的保荐人，今年晋升主任科员这块，苏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苏妍边吃边看手机里的药物结构图，旁边的位置有人放下一餐盘，她没注意，舀了一勺米饭放嘴里，一不留神，咬到舌头。

“唔……”疼得她皱着眉，闭着眼，半天没动。

“吃饭不能分心。”

苏妍闻声，转头苦兮兮的表情，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杭教授。”

杭韦琛目光一睇，“先关了，等吃完再看。”

“嗷，”苏妍把手机锁屏。

自从上次醉酒后，俩人就很少碰面了，杭韦琛又去茂霞的制药厂出差两次，苏妍这边青霉素项目进入关键时期，全天候跟在杭怀远身边反复试验。

舌头缓过神，苏妍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杭韦琛夹口菜，“昨天下午。”

“那边怎么样了？”

“开始第一批次的生产。”

苏妍很欣喜，“太好了。”

“你呢？项目进行的如何？”

“还不错，进展的很快，按照现在的进度，估计下周就进入临床前安全有效性的阶段了。”

杭韦琛吃口菜，：“增加白血球的药物，我已经向院里提出申请了。”

“什么时候开发？”

“化疗药我还得跟进一阵，开项目的话，也得下个月。”

苏妍咀嚼着，点头，“……临床前三个阶段算下来，我恐怕要赶不上了。”

杭韦琛舀起一勺汤，“等白血球项目开了，青霉素也进入临床前，你搜集完数据，回来一起开发。”

苏妍不好让杭韦琛因为她，影响研发进度，“如果对方要得急，你可以带其他研究员做，以免耽误正事。”

杭韦琛喝下汤，把餐盘端起来，“好，到时候再定。”

“你吃好了？”苏妍昂起头，杭韦琛云淡风轻的回：“吃好了，你慢点吃，我先回去了。”

“好。”苏妍拿起筷子，继续用餐。

杭韦琛经过实验室走廊时，遇到杭怀远。父子俩一碰头，杭韦琛唤了声：“爸。”

“哪天回来的？”杭怀远打量他，人比上次看要清瘦些，“晚上又熬夜看资料？”

“……”杭韦琛笑下。

“不好好吃饭，还熬夜，身体迟早垮。”杭怀远心疼儿子，“今晚回家吃，让你妈做点你爱吃的菜。”

杭韦琛刚要拒绝，杭怀远说：“你有半个月没回去了。”

闻言，杭韦琛应：“好。”想起什么，他问：“今年晋升名额……”

杭怀远看眼他，无奈的摇摇头，“我保荐的苏妍。”

杭韦琛笑了，“谢谢爸。”

“你别谢我，不是因为你，是她的能力赢得的机会。”

杭韦琛頜首，“爸，我先回实验室了。”

“去吧。”

父子俩各自回到实验室。

……

秦屹的公司终于拿到了二级公路的养护项目，人员和车辆已经筹备好，静待四月，天气转暖，便开始施工，公司目前的情况也就不算忙。

昨晚罗宇来电，给了他一些信息，今天秦屹开车去找能帮他进行下一步的人。

黄色牧马人停在越城公安分局门口，秦屹下车，走进刑警大队。

曹强的办公室在二楼，秦屹在一层的门禁处给曹强打去电话。

“我到了，开个门。”

没多会儿功夫，电子门嘀嘀响了两声，秦屹拉开门进去。

沿着楼梯往上走，两侧的墙壁上，贴着警风警纪的规章条款，还有办事章程。

走到205办公室，门牌上写着——

刑警：曹强

手机号码：1XXXXXXXXXX

秦屹扣两下门，隔着门板传来曹强的声音，“进来。”

他推门进去，曹强正伏案写卷宗，桌上拍着一些验尸照片，秦屹扫眼，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从兜里摸出烟，隔着桌子递给他，“来根。”

曹强接过，点上支抽口，“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秦屹的烟没点，顺手夹在耳朵上，点开手机递过去，“帮我查个人，看看她现在住哪？”

曹强接过看了眼，“这是谁？”

“你别管了，你帮我查查她现住址。”

“这不行，公民的个人信息受法律保护，不能私自泄露。”曹强把手机放下。

秦屹眉心一皱，想了想，说：“我老婆不是她现在父母亲生的，这个人，可能知道一些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