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面前，有很多种样子，刚毅不羁、插科打诨、稳重睿智，时不时还会耍个无赖，可唯独今天的样子，让苏妍心疼得不想再面对，她不要他这么低声下气，她要他爷们的口气喊她‘小娘们、狼崽子’，那才是秦屹该有的样子。

“别哭了，给句话。”他轻晃手臂。

苏妍直接撒开手，站起来就扑他怀里，搂着人脖颈，带着哭腔说：“不会的，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

秦屹怔愣了几秒，身子被她撞得微微晃动下，“……”

人在怀里哭，肩膀的衣服也湿了，可秦屹心里却格外踏实。

他搂住人，闭着眼磨蹭着她的头，低低的说：“小娘们，你把老子哭得舒服死了。”

“秦屹，”

他轻声应：“嗳。”

“我跟你结婚，我给你生孩子，我这辈子都陪着你。”

“……”

秦屹笑，眼底有一层水雾。他吸了吸鼻子，说：“你得给我生儿子，我家就我一个独苗，你要让老秦家的户口本有人接。”

苏妍眼睛和鼻子哭得通红，鼻涕泪水蹭秦屹一肩膀，点头嘤嘤的回：“行。”

一个字，分量十足，即是承诺。

秦屹收紧手臂，拥住人，头埋在她颈窝里，说：“你不能反悔。”

她回：“嗯。”

“不能变心。”

“嗯。”

秦屹闭着眼，薄唇紧抿，咽下那口苦涩的情绪，“老子信你。”

苏妍哭了好一会儿，秦屹怕她哭坏了，顺着她背说：“行了，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哭成桃核，明天上班单位同事要笑话的。”

她吸了吸鼻子，被秦屹握住肩膀推开点，一瞅，“卧槽，这哭的，”

苏妍想，肯定难看死了，憋着嘴说：“……很丑吧？”

“哪啊，”秦屹压低身子，尽量与她平视，“我老婆哭都比明星好看。我这三十多年灯笼，真没白打。”

苏妍拍他下，声音有些哑了，“就你会哄人，我就是被你哄到手的。”

秦屹攥住胸口的手，“哄到手一老婆，我赚大了。”

“你就怼我吧，不怼我你难受死了。”

秦屹轻抹掉她眼角的泪，“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又擦下她脸颊上的泪痕，宠溺的口气哄着，“我怼你干嘛，我爱你还来不及呢。走，去洗洗脸。”

苏妍刚要转身，被秦屹打横抱起，她吖的叫一声，搂住他脖颈盯着人。

“你干嘛？”

秦屹别有深意的挑挑眉，“哥伺候你洗啊。”

苏妍觉得他眼神不对劲，“……不，不用了，我自己洗。”

“别啊，我帮你洗。”秦屹三步并作两步上楼。

“秦，秦，秦屹……”苏妍结巴了，“我自己能洗。”

秦屹用脚顶开浴室的门，“我还没洗呢。”

“我是洗脸。”苏妍慌了。

“我洗澡，顺便给你洗个脸。”

“我洗过唔……”

秦屹把人直接放在盥洗台上，捧起她脸颊低头吻住。

门缓缓关上，缝隙处散落着苏妍的睡衣，秦屹的衣服，随着她一声呜咽，浴室里上演两人极尽缠绵与暧昧的画面。

……

周一，苏妍又进入紧张的工作，杭韦琛利用周末的两天时间，重新计算数据，配置新的药剂配方，俩人开始进入实验阶段。

药物的配比很重要，每一种成分必须恰到好处的针对病原体及癌细胞进行作用，反复尝试几次后，效果并不理想。

为了加快进度，苏妍中午在研究所吃的，秦屹也就随便点外卖凑合一顿。

吃过午饭，苏妍返回实验室，刚戴上手套，身后的门开了。

她一回头，看是杭韦琛，“你怎么回来了？”

在食堂吃饭时，杭韦琛坐在她对面，杜凯约他中午去打乒乓球，他应下了。

杭韦琛拉开椅子坐下，将护目镜带上说：“他有事改时间了，约的晚上去健身房。”

苏妍盯着切片机，将病理组织切下薄薄的一片，“你和凯哥经常去吗？”

杭韦琛靠着生物组织病理分析台，侧头看她，苏妍的手很稳，他看她将病理组织放进包埋机里，又进行下一步操作。

他说：“除了实验室，就是和他去健身房，搞科研也需要一个好身体。”

苏妍没察觉到里面隐藏的信息，“也是，我听很多同事说他们都有颈椎或是腰椎病。真该锻炼锻炼。”

“……”镜片后，杭韦琛的目光复杂，也藏着点小失落，他收回眼说：“是啊。”

其实，他想传达给她的信息是……我还单身。

苏妍将药剂滴在病理组织上，放进培养皿里进行冰冻培植，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效果。

返回分析台边，苏妍的手机响了，她看眼号码接听，“喂。”

菜语说：“忙吗？”

“还好，什么事，你说吧。”

手机外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封闭静谧的环境里，听清到也不难。

“你和屹哥怎么订的？”菜语桌上的台历，用红笔标记着一个日期，“这个月12号日子不错，我和李悦订的那天去登记，你们呢？”

苏妍手撑着额头，“他倒是有说想扯证，不过我们周末打算回我家趟，看看我爸妈，再顺便把户口本取了，嗯……还要在当地开介绍信吧？”

“这我真不知道，我和李悦都是本地的，没听说开介绍信啊。不过你这么一提，我要好好问下，具体什么流程。”

“你们先去吧，我等从老家回来的，再跟他去登记。”

一旁的杭韦琛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复杂的追着人背影。

苏妍挂断电话，起身去拿实验材料，杭韦琛这才注意倾倒的试剂溢出来了，赶紧用纸巾擦拭干净。

培养皿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下午没什么事儿，苏妍去整理杭韦琛架子上的资料。

两人都不是特别健谈的人，所以整个下午，苏妍都没注意实验室安静的有些冷清。直到他递来一杯热水，“歇会吧。”

苏妍用手背蹭下额头的汗，“谢谢。”

两人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一杯开水，一杯咖啡，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豆醇香。

苏妍双手捧着杯子轻轻吹着，旁边人靠着椅背盯着眼前的光柱，那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他目光渐渐涣散失神。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觉得乏味无聊，杭韦琛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杭教授，咖啡再不喝就凉了。”

被苏妍一提醒，杭韦琛点点头，杯子放在唇边轻嘬口，又缓缓放下，片刻后，问：

“……你要结婚？”他问完，转头看她。

苏妍正喝水，赶紧拿下来，“嗯。”

杭韦琛问：“想好了？”

没什么可想的了，认定了，“想好了。”

她笃定的语气令他失落，喝口咖啡，凉了，口感差，可还是被他咽下去了。

“也好，”杭韦琛淡淡道，似在祝福，也在暗喻一些他没有实现的事，“遇到喜欢的人，就早点在一起，享受你们的相遇。”

苏妍看杭韦琛，“师哥，”

“嗯？”

“理科生文采这么好。”

‘呵……’杭韦琛低低的笑，“是吗？”

“当然。”苏妍说，“上大学的时候，师姐师妹们没少给你写情书吧？”

杭韦琛摩挲着咖啡杯，“我看起来像花心的人吗？”

“当然不像。”苏妍摇头，“我是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追求者一定不少。”

大学时，杭韦琛是交往过一个女生，也许对方也抱着与苏妍同样的想法吧，两人最终以分手告终。

杭韦琛说：“其实我的感情经历，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丰富。我大学时交过一女友，她是学企业管理的，你也懂我们这个专业学习有多忙碌，不能总去陪她，时间久了，感情易淡，也就分手了。至于其他的人，不来电，也就不给任何人希望。研究生毕业后，我继续攻读，没再给自己交朋友的时间，直到现在还单着。”

他揭起眼睑，清黑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最近倒是遇到个喜欢的，不过造化弄人，我只有祝福她了。”

“……”苏妍眼波微动，尴尬的收回眼，故作淡定的笑两声，“师哥，你是个好人。”

杭韦琛留意到她的拘谨，端正身子目视前方，“谢谢。”

苏妍发誓绝对不是故意提这茬的，为了不让气氛持续尴尬下去，看下手表，说：“休息蛮久了，资料还一堆没整理的，您再坐会儿，我先回去了。”

杭韦琛轻一頜首，看着人小跑着离开。

好人吗？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做坏人先声夺人。

……

秦屹店里忙，让菜语下班顺道接苏妍。

打开车门坐进去，苏妍说：“；来多久了？”

菜语边启车边说：“没一会儿，我也刚到。”

车驶离研究所，融入车流中。

苏妍问：“你和悦哥的婚纱照什么时候拍？”

菜语看着前方，“跟影楼预约的下周三。”

“酒席呢？什么时候办？”

“我的意思是找双方直系亲友吃顿饭就可以了，在趁着过年的时候，出去蜜月旅行玩一圈。可李悦不同意，说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必须大办酒席，还说场地不用我管，日子嘛……选在月底二十八号。”但有一件事挺愁的，“结婚不是需要伴娘吗，我家中亲戚清一水的都是男孩，连个年纪相仿的女孩都没有，我闺蜜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也都结婚了，现在我正愁伴娘招谁呢。”

苏妍笑着说：“眼前现成一个，要不要啊。”

菜语一转头，拍下方向盘，“哎呦我滴天呐……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