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是的表情凝住,扯了扯唇角,像是苦涩的微笑,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十分艰难。
“从前,想过……”
轻轻的几个字,却像是巨石砸在了徐南意的心上。
徐南意望着花如是纤瘦的背影,透着孤独,她便知道这几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从前啊,花如是有爱人,有期待。
花如是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怎样的男人,因为她知道她会和方尽在一起,全部的未来都是按照方尽的样子来勾勒的。
可是忽然有一天,方尽离开了,只剩下那空空如也的轮廓,还有孑然一身的她自己。
孤独和失望长什么样子,看看花如是便知了。
“如是……”徐南意追了几步上前。
花如是抬头,甜甜一笑:“徐姐姐,你问我这些,我怎么能答得上来呢?其实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嫁吧?”
徐南意望着她,笑容浅淡。
“我就算再急着嫁人,也得让哥哥先娶了媳妇再说啊!”花如是开着玩笑。
看到花如是笑得这样美好,徐南意心中有几分心疼,便打趣道:“你哥哥高贵冷艳,一般人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啊?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高贵冷艳……花如是笑个不停,“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我哥的!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
“会杀了我的,所以你要保密啊!”徐南意笑着摇头,花凌玄那个傲娇对她的印象已经很差了,现在也只是碍于她的身份,才处处忍让的吧。
徐南意转念一想,笑得意味深长:“不过也说不好啊,他会是个驸马命!”
“哈?驸马?徐姐姐是说清欢公主?”
“是啊,你哥还端着架子,晾着人家公主呢……”
两人说说笑笑,漫步走远。
这两人的身影,落在了转角处正在杂货摊前站着的郑瑜眼中。
郑瑜也是偶然上街转悠,看到了出来游玩的两人。
然而,郑瑜的身后一直都跟着几个甩不掉的保镖,这段时间郑林一直都在派人监视着她,生怕她坏事。
郑瑜低头拨拉着杂物,看有没有需要的,实则余光一直注意着徐南意他们。
徐南意和花如是……她们关系很好,是么……
“多少钱?”郑瑜买了个小盒子,付过钱后就离开了,当自己什么熟人都没有看到。
被悲伤情绪所包围的骆府,此时也变得喜气洋洋。
骆府和三王府一样,张灯结彩,为大婚而张罗着,仿佛过了这场大婚,骆文彦的病情就会好转似的。
也就是俗称的:冲喜。
城中的焦点就在他们身上,武安侯府便冷清下来。
徐南意却觉得很舒服,她喜欢这样无人打扰的安静。
可这天,光风回来了。
“光风?”霁月正抱着新布料往东院走,经过大门口时,看到身穿披风、匆匆归来的光风,不禁惊讶地叫了一声。
看到霁月的瞬间,光风那张冷酷的脸有了一丝柔和。
他们最是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当着侯府这么多人的面,光风便用公式化的口气说道:“夫人在哪儿?”
霁月只觉眼眶发热,脸上添了温柔笑容:“在东院。”
说罢,霁月便在头前带路,光风跟上。
侯府的小路两旁,树木光秃,干枯的枝杈交错纵横,平添一种荒凉。
霁月时不时偏头,以余光看一眼,掩藏唇边的笑意。
光风望着霁月的背影,目光柔和。
一男一女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一路前行,荒凉的景仿佛开满了花。
“夫人,属下奉小侯爷之命给您送匕首,这是爷特地找人打造的!”光风半跪在徐南意面前,双手奉上匕首。
徐南意将匕首接过来,在手中把玩着。
这个做工的确是很精致、很名贵,风格也是东延的特色,看得出来很用心。
嗯,是制造匕首的匠人很用心。
徐南意拔出匕首,悠悠一笑:“小侯爷费心了,我很喜欢,你得代我转达这句话啊!”
“是!”光风抬头,看到徐南意喜欢,心里便算放下了心,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像是光风这种直男,是看不出满面笑容的徐南意,眼底并没有什么惊喜之色的。
可是徐南意的话音他却能听得出来。
“林大小姐送的那把匕首,在边境时小侯爷提起想讨回去,光风啊,你得帮我跟小侯爷说声抱歉了,那把匕首被砍断了,实在没法还给小侯爷了!”
徐南意笑着摇头说抱歉,可目光中却一片平静。
光风有些懵,只得说:“是!”
“那霁月,你快带光风去休息吧。”徐南意关切道。
待光风和霁月一同出去带上门之后,徐南意轻笑了一声,转身拉开抽屉。
抽屉的正中,那是林知意从北狄边境捎来的那把匕首,还好好的,用都没有用过。
徐南意将林知意那把匕首往旁边推了推,将纪如珩送的这把也放进去,关上抽屉。
关上,又拉开。
徐南意将纪如珩送的那把匕首拿出来,放到另一个抽屉里,这才罢休。
……
“夫人这算什么态度?这么大老远的,小侯爷还派我过来送一把匕首,她竟然还这样!”
回到了房间,光风摔门就开始说徐南意的不是。
“你小点声,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听到外面有人来送饭,霁月便比了噤声的手势,开门接过饭来,再次将门紧紧关上。
霁月将饭菜摆出来,倒了一大杯水,“快来吃点吧,你也累了。”
光风闷着一口气,喝了很多水,食之无味地扒拉着米饭,吃完了一碗,他抬袖把嘴一抹,还是觉得气不过。
“霁月,别人不知道,我是一直跟在小侯爷身边的,小侯爷对夫人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的,可你看看夫人,那是……那是什么态度?”
光风气得拍了一把桌子,“就算她讨厌林大小姐,可那把匕首是林二小姐的心意,后来也是小侯爷送她的,她怎么能就这样弄坏呢?”
这岂不是辜负了纪如珩的心意?
这难道不是在轻视纪如珩吗?
光风想不明白,最终下了个定论,“小侯爷何必对夫人那么好,根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