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渺儿你可知道，这全都是我的心里话……这些话我憋了很久了，一直以来碍于身份和其他的种种限制我都没办法开口。现下能这样面对面，认真的说给你听，我很高兴。”

时渺似乎是一时找不到该回的话，便只在那笑着，不敢直视对方，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眼下的氛围依然如此，云月开咬了下牙，直言道：“其实那天在时家，很多事都已经被摊开了。今天我的话又说的这么明显，我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渺儿。”

“我对你的关心并不止于我是你姐姐的前男友，亦或者我是你好朋友该有的关心……我心疼你，渺儿。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心疼你的心，我每次去时家，虽然说是去找你姐姐的，可我每次进了你们家的门，我便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我会止不住地想去找找你在哪，看看你在做什么……”

“每次我想到你姐的时候，我并没有一种想要迫不及待想要见她的心思……我甚至有点烦躁有点不耐，可一想到你，我恨不得立刻去时家找她……因为这样就可以看到你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云月开的脸色已经复杂到了极致。里面既有一个读书人在所爱和道德之间的挣扎，也有一个青涩男孩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的紧张和不安，还有那种对于下一刻便被眼前人厌恶的心里准备，更有一种坚定和勇气……

总是，这些情绪无论那种多哪种少，他都是很真诚的。

看到对面的女孩不说话，云月开握了握拳头，抿了抿唇，又道：“或者你会觉得我不配做一个男人，或者说不配做一个人……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喜欢上了女朋友的妹妹，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启齿的事情，但我确实身不由己……我没没有见到一个人可以让我这样心疼，这样想去呵护。”

“你身边没有人真正的关心你，或者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并不重要。可是渺儿，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地去观察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害怕你受伤害怕你被欺负……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地去希望你过得好……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我以前也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无非是找一个够优秀、或者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又或者只是异性之间的互相慰藉，都是相互的。可遇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有一种感情是不由自主地，根本不想求回报只想默默去爱。”

“我便是想这样去呵护你，你懂么，渺儿。”

时渺看上去十分不知所措。

她似乎从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因此才十分茫然，还带着一丝丝的慌张和害怕。

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开口：“云教授，我……”

这四个字之后便又没了声音。

她彷徨着，看上去无助极了。

云月开的拳头又紧了紧，他长舒了一口气，道：“抱歉……抱歉渺儿。是我太自私了，我只顾将自己的心情说出来，却忽视了你的感受，忽视了你的心情，是我不对。但说出来这些我并不后悔，渺儿，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不强迫你对此做出什么回应，你也不需要回应……我只是希望，听完这些话，你以后不会对我避而不见，不会对我心生厌恶，不会鄙视我看轻我……虽然这些要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但是……”

“……没有，云教授，”没等云月开的话说完，时渺便接过了话茬，道：“怎么会是强人所难？”

“我也更不会心生厌恶或者有任何你所担心的那些东西……”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个罪过。别说我是你前女友的妹妹，就算我是一个千夫所指的罪人，你喜欢我也并不是一件怎样的事情。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和平盛世，世人并没有那些迂腐的想法，我也不会有。”

这么说着，时渺蹙了蹙眉，道：“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切……你知道的，我一直一来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并不招人喜欢。每个人在我跟前说的都是我哪里哪里不好，或者我哪里哪里需要进步，从没有人说过喜欢我，所以我，我失态了，抱歉，云教授。你没有错，是我不好。”

云月开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心中依旧是百感交集，既有些心疼，又有些窃喜，也有些失落……

沉默很久之后，他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会接受我么，也就是说，我会有机会吗，渺儿？”

时渺似是被这么明显的问话吓到了，她怔了怔，而后开口：“云教授……你知道，你是我姐姐最喜欢的人，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她心中肯定会失望的。”

“你不要理会她！”云月开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不由磨了下牙，道：“她被宠着惯着还不够吗？需要你连交往一个男朋友都需要看她的脸色和心情？她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她影响你的也足够多了，你无需事事都去为她着想，懂么？”

时渺蹙眉摇了摇头：“云教授，那只是其一。除了我姐姐的原因之外，还有旁人的眼光……我不能接受别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我。你也知道，我姐姐那天在时家的时候那样说我们，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世界都会唾弃我们的。”

没等云月开反驳，时渺又道：“还有，云教授你自己。”

云月开皱眉疑问：“我？”

时渺笑了笑，道：“我总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爱恋不能那样去算。”

“——不是说心疼或者是可怜，那便是爱了。可能，云教授只是因为我姐姐的刁蛮和任性而感受到了压迫和厌烦，故而看到了一个与姐姐完全相反的我，会不由自主的多加关注。兴许这并不是爱，起码并不是男女之情。”

“教授，其实你心里，对我姐姐还是爱着的吧。”

云月开轻嗤一声，道：“爱？即便这个字放到从前来看，我都不一定是爱她的。何况之后的她本性暴露，放肆无度毫无底蕴和气质，我更不会爱她。若是没有发生前两天的事，或许我会因为自己移情别恋而对她有一丝愧疚。但是你也看见了，因为一点小事她便那样横行无忌，根本不管自己说出来的话伤人与否……她说的那些是人话吗？那些话简直让人作呕！”

“……因为那些话，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我现在连那些愧疚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我现在只是对她厌恶至极而已！”

时渺又是摇了摇头，道：“您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教授，您是很有涵养的，根本不会为了什么人无关紧要的人生这样大的气，也不会对小人上心。可您现在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姐姐，其实，这可能也是一种爱。您为什么不仔细地想一想您对我姐姐的感觉呢，兴许您会发现自己真实的想法。”

云月开又扯开嘴角笑了，他也摇了摇头，道：“渺儿，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完全不知道我对你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我是喜欢你的，爱你的，我心里清楚得很，但是你呢？”

没等对方开口，云月开又加了几句，“先别着急回答，渺儿。你刚刚说的那些，或者是时黛，或者是旁人，又或者是我。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呢？”

“不是自夸，我的家世、气质、工作、样貌、品味，无论哪一点都是很出挑的，我有自信，你会喜欢我这样的人，你也需要我这样的男人……你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心动吗？你就真的能坦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地拒绝我吗？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会疼着你宠着你，让你得到的东西比时黛还要多，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

时渺沉默了。

她沉默了很久，眸光中的神色犹疑不定，完美的演绎出了一个善良却没被世界爱过的女孩对于爱的渴望和畏惧。

她沉吟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和对方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关系。

“……云教授，咱们的话题偏了。我今天约您出来是有事情的，不若我们先谈事情？”

云月开等了许久却只等来这么一句话，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却也没有那么失望。

起码对方并没有拒绝他啊，他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

“渺儿，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其实你刚刚已经提了，但是我却并不是很想理会。因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所谓的事情是什么，所以我不愿意接话。”云月开叹了口气，看着时渺道，“你想让我去帮助季司令府，对吗？”

没等时渺说话，他便又皱了眉，道：“这种事应该时黛来，你不知道吗？你何苦呢？凭什么她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而你却需要来低声下气冒着畏惧来求人？”

“——应该我来？”

他的话音刚刚落地，包厢门口处便传来了一个略带妖冶，微有高傲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