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
“快传太医！”明向贤脸上的慌张基本上已经掩饰不住，还带着一点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气。
“知道那些糕点有问题还吃……你是不想活了？！”
季暖神情不变，“陛下不必忧心，臣妾还是想活着的。”
“……不过倒也也不必请太医。”
“依臣妾之见，方才臣妾吃的那块点心无毒。”
从刚刚开始楚怜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现在听见她这么说，眸光便又深了些，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些点心是无毒的？”
“难道……”
“其实有些人是在贼喊捉贼？”
明向贤的神色神色也深沉了一下，他看向季暖，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已经开始胡乱猜测了。
季暖和他对视了片刻，便十分自然地把目光转到了楚怜身上。
“贼喊捉贼么。”
“……臣妾听不懂。”
“但是臣妾信任皇后娘娘，不只是信任她不会害臣妾，还信她手下人的办事能力和忠心程度。”
“臣妾只是觉得不管是在皇后娘娘的小厨房还是在皇后娘娘差人将点心送来的途中，都不会有任何闪失。”
“故而臣妾认为，除了刚刚那块点心是有毒的，剩下的均无问题。”
楚怜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会当狗。”
“的确，如果是皇后娘娘想害你，那定然不会只在这一块糕点上动手脚。”
“你这倒是证明了皇后娘娘的清白了。”
“但你自己呢？”
“既然点心在盒子里没被动过手脚，那就是被拿出来之后动的咯。”
“记得你方才说早上这个叫做珠儿的丫鬟跟你讨赏……你该不会是因为她不敬所以怀恨在心，在点心里下毒想毒死她吧？”
“……在陛下面前你都狠得下心？？？”
季暖听着这些指责，既不慌也不忙，淡淡道：“俪妃娘娘多想了。”
“若是臣妾能那么迅速地在点心上动手脚，那肯定是把药粉提前涂在手上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臣妾还怎么敢自己动手掰点心吃？”
“那谁知道？”楚怜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得问你么。”
“你们那种喜欢下毒的人手段可多了，谁知道你是搞了什么猫腻在里头。”
季暖没有再言语。楚怜本还想说什么，但她总觉得右手边忽然多了些凉意。
转头看过去，一下子便和明向贤的目光撞上。
对方的这种神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在他初见她的时候，他的目光中尽是温柔，在她生气撒娇的时候是兴味和纵容，在她开心的时候是宠溺……
而现在，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凉意……尤其，那股凉意是冲她来的。
楚怜怔然，手指微微抖了一下，下一刻便又将自己的慌张掩饰得完美。
她皱眉，眼神中带了些委屈，难以置信道：“皇上你……”
“怀疑我？”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明向贤神情不变，且眸子里面多了些质问。
他皱眉道：“碰过那块糕点的人，除了风雪之外，还有你。”
楚怜的手又颤了一下。
“呵……”
冷笑一声，她怒道：“所以你认为是我要害这个女人是不是？”
“所以你认为我刚刚说的什么和好之类都是在撒谎，所以你觉得我一直对这个女人抱有敌意对吗？”
“好……我也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是皇上，你要是想杀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现在要是觉得我的存在打扰到你们的感情了，那尽管放话把我楚怜杀了便好。”
“……用得着弄这么多弯弯绕绕么。”
“哼！”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一甩袖子便要离开。
往常她这样做的时候皇上一定会心慌，一定会追上去哄她。
而这次……
皇上根本都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
她只是转了个头而已，明向贤便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她的腕子！
楚怜扭头，一脸控诉道：“皇上你弄疼我了！”
“现在连你都向着这个女人了，连你都开始怀疑我了……我难过我委屈我在这里待不下去我走还不行吗？！”
“走我都不能走吗？”
“为什么？！”
“你们真的要当场逼死我才甘心吗？？”
今天任凭她怎样闹说怎样的话，明向贤都没有放人，反而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他直视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去拿一块糕点吃了，朕便信你。”
楚怜甩了两下没有把皇帝的手甩掉，她跺脚道：“我不！”
“我才不要吃已经掉在地上的东西！”
“再说了……皇上反正都怀疑我了，那就直接把我杀了吧！反正我对这条命并不是很在乎，皇上要喜欢，那便直接拿去好了！”
“呵……说什么让我去吃点心，我就算真的吃了点心证明了清白又怎样？！”
“有意义吗，我现在是皇上的妾，你不信我，你怀疑我……这对于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侮辱，我才不要去吃……我宁愿一死！”
明向贤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对于这次她的胡搅蛮缠和耍脾气并不是很买账。
盯着她的眼睛，他道：“是你，对么。”
楚怜冷哼一声，道：“陛下觉得是谁就是谁，问我做是什么，直接处刑不是更好？”
“若不是……”
“——回答朕！”明向贤已经烦了，这次不等她说完便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楚怜一下子被吓住，怔愣当场。
明向贤到底是皇帝，龙颜之怒怎么说都是十分有震慑力的。
楚怜一直以来都以旁观者来看待圣怒，从来都不以为然。
今日头一遭明白圣怒当头是什么感觉，楚怜懵了。
她心底忽然百感交集。
有些委屈，有些难过，有些害怕，还有些……
“回答朕。”见她不言，明向贤又一次问道。
“今日你把朕引到这来，并不是因为吃醋或者嫉妒要试探朕的心意。”
“你是在利用朕。”
“你利用朕的权势，利用朕的心意……你是想让朕在这里当个见证。”
“你在那个糕点上下了毒，只要风雪吃了，那便一定会殒命。”
“届时，你就相当于是一石二鸟……”
“对么。”
看着他波光闪动的眼睛，原本振振有词的楚怜一时竟然不敢再继续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