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尼细染嘴边弯了一个清浅淡淡弧度，“亲王殿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这声‘姐’，细染实在是当不起。”

宁佑赶忙道：“当得起，怎么当不起……我经常说的，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姐姐。”

柏尼细染眉头微微皱了皱，但转瞬便又恢复了刚刚的那种弧度。

“也……么。”

“以前你一直说的是‘就’。看来女王陛下这次自杀之后，你们姐弟的关系变好了不少。”

宁佑半天没有说话。

由于是背对着的，季暖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子，细染又道：“这些天有些忙，所以我们先做正事吧。”

“亲王殿下，我那一拳，您是怎样认为的？”

宁佑犹豫着开口，“我比较愚钝，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在细染姐的那一拳上什么技巧也没看出来。”

“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点，似乎就是没有任何武学基础的普通人随便攥了拳头打人……当然我不是在说那一拳不好。”

“就是因为我看不透，又觉得它很厉害，所以才惦记着想要过来请教。”

“实在是有些惭愧……”

柏尼细染轻笑一声，道：“殿下无需妄自菲薄。”

“您说的很对。”

“那一拳的确是没有什么技巧，只是用手攥成了拳头对着那个人打了过去而已。”

“只是配合上巧劲儿和速度，那一拳才会变得有些不同。”

“这样，殿下，您先打我一拳。”

宁佑犹豫了下，得到细染肯定的眼神之后，便呈左弓步，右手凝立，一拳打了过去。

速度不慢，攻击的地方是对方的腹部。

可就当他的拳头快到的时候，却蓦然被对方一把抓住。

细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殿下的拳头虽然带了技巧，可却不及我力量大速度快，所以会被我防住。”

“若只是单纯力量大，虽然会让地方防不得，却拦不住对方躲避。”

“但只要您的速度比对手快，那么不论对方是想要躲还是想要防，都不可能躲过。只要耳聪，目明，速度快，在应敌时便已经赢了一大半。”

“可只是速度快，也不一定能够制胜，需要搭配上力量，才能在有限的机会中一击必杀！”

宁佑似懂非懂：“上次我问剑招，细染姐你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柏尼细染笑了笑：“我们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所以殿下还是要多练速度，见招拆招……没有招式便是最厉害的招式，没有技巧便是最厉害的技巧。”

“殿下可明白？”

还没等宁佑说话，旁边便传过来一个好听至极的声音。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看的是哪本书，古龙？金庸？”

“哥哥我没看过，但听还是听过的。”

声音一出来就像是被吹散在风里一样，飘渺而微弱。

但能让在场的人全都都听见。

顺着这个声音看过去，季暖正瞅见另一头廊上正有两个人缓缓向亭子那边挪动。

明显在前头的是主子，跟在后头的是侍从。

那两个人一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部被前头那个主子吸引住，难以离开。

那人的发色很浅，有些发灰，又有些发银，十分漂亮，长长的，随意地被束在身后。他的脸色白得一如这里的所有人，可却并不像这里的人一样白得突兀。

他身上的一切似乎都是浅淡的。

淡淡的、有些发灰的瞳仁，淡淡颜色的眉毛，淡淡地唇色，他的一切都是浅淡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肤色便白得自然而然。

他身子羸弱，本就不小的袍服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这个人没有什么身板。

可那种病态的美，也是一种极致的美。

加上他本身的气质就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就是这样一种可怕得近乎妖得气质，让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体而小看他。

这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美丽而摄人心魄的吸血鬼。

吸引着人靠近，却在你靠近的那一刻，将你身体里的血液掏空。

美丽而危险。

连季暖看着这个人都有点挪不开眼睛。

……好看啊。

这种美简直会直击心灵。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人几乎难以站立，只能坐在轮椅里。

现在这个人被侍从在轮椅上面推着，微风吹过他的发丝，看得人有些心疼。

仿佛他可以随时便会化在风中，消失不见一样。

通过原身的记忆，她知道，这人，是柏尼家族的第二个儿子，名字叫做柏尼·夜宴。

是明风的哥哥，细染的弟弟。

季暖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也知道这人在后面的大屠杀中起到了一个最重要的作用。

可以说其实他就是那个刽子手也不为过。

系统剧情中对这个人的描写便是，从小病弱，性情阴鸷，因为对自己无能的不甘心而产生对世界的憎恶，觉得是这个世界厌弃了他。

他对这个世界一直心存报复。

他不喜出门，每日将自己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捣鼓东西。

……真的让他研制出来一种危险品。

只要焚烧那种东西，便会有大量的毒雾……类似于有些战争中的生化武器也不为过。

当然，没有那么夸张。

这个世界没有很高的科技，虽然说那毒雾不会很牛比，但在一个没有什么防护和准备的世界中，那东西对正常人来说还是致命的。

就是那样的毒雾，放出去，整个世界中近三分之二的人便全数在里面挣扎致死。

谁能想到一次惨烈的屠杀，源头竟是在这么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甚至看上去似乎连东西都拿不住的病秧子身上呢。

季暖也想不到……什么性情阴鸷，仇恨世界……仿佛都和眼前的这个人没有关系。

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个优雅的吸血鬼，从内而外都透露出一种美的讯息……这人会闭门不出研究怎么毁灭世界，还是有些让她意外。

她总觉得系统剧情中的人和眼前的这个美人对不上号。

可根据原身的记忆，这人确实是柏尼·夜宴。

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