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扫视了一下四周，皇宫依旧是平静而安全，没有半点被外人闯的迹象。

她在心底苦笑一声，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

她起身，随着古凰一同动作，又站在了众人目光中央。

眼瞧见古凰的手又放在了酒杯上，季暖敛眉，终于又吐出了两个字。

“且慢。”

这次小皇帝也终于忍无可忍，他又一次拍案而起，“——苏百练！！”

周围的王宫大臣还有女眷们也都是纷纷劝导。

“公主啊，您这是为什么呢，太子那样大度体贴，不计较您的所有无理取闹，听闻又是文武双全，您嫁过去不好么。”

“为什么还要一再耽搁？”

“皇上被您一再拂了面子，但念在您大婚，终归还是没有对您有什么斥责惩罚……您还要如何？”

“是啊，所有人都在盼着您大婚盼着您好，您何苦这样糟蹋自己的婚事啊？”

“而且您这样折腾，谁都不好受。您就是不为您自己，为了皇帝陛下，为了太子殿下，为了我们，您还是好好地把礼数周到了罢！”

“是啊……”

听见这一波一波的话，季暖眨巴眨巴眼睛。

……卧槽这帮人是怎么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

无语了。

瞅见季暖不言，这帮人以为自己说的挺成功的，还在一步一步说着。

小皇帝也开始冷着脸色下最后通牒。

“苏百练！今天这酒，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不想与大进江湖外加皇室为敌，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朕嫁人！！”

季暖冷眼在这帮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扶额微笑。

“不想被灭国的话……就给老子闭嘴。”

……

安静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季暖的嗓音如同清泉，声音不大不小，可开口，却并未被湮没在吵蛤蟆坑一样的噪杂中。

反而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压得众人不敢再瞎言语。

半晌的安静之后，季暖又轻声开口。

“我本身不就是全江湖的公敌么……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

“这个威胁……呵。”

“蠢死了。”

“……至于我这婚，我为皇上？为古凰？为你们？却不为自己？”

说到这里，季暖顿了顿，而后神色一冷，笑道：“……你们配么。”

还不等众人变脸色，季暖便转过了身，和古凰对视。

对方正在为刚刚被一同骂进去的事黑脸。

季暖也没理会这一茬。

跑到进国来逼她的婚，就要有被骂的觉悟。

她弯唇，“你觉得你赢了？”

古凰不动声色，不置可否。

季暖笑道：“别做梦了，没可能的。”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也不可能瞎结婚。”

“至于这酒，我不想喝，谁也别想逼我，可听明白了？”

古凰闻言轻声笑了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怎么，你放弃进国了。”

季暖挑着眼梢，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段子。

“你怕是在逗我。”

放弃？

她又没拿起来过。

她又不是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的人。

她只不过是进了个游戏而已，难道还要参与npc之间的打架么。

况且……苏百练，从来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古凰挑眉，他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所以也明白季暖在笑什么。

于是就换了个问法。

“你要放弃他了？”

“百姓和乐，各国无争仿佛是他那种人的愿望。”

“为此他都不要你了。你心心念念着他，当真不为他的愿望考虑考虑？”

季暖冷冷地勾起唇角。

“你想的挺美。”

古凰笑着睨她，“难道不是么。”

季暖即便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那种在她以前看来和她的三观大相径庭的念头，那种在她看来十分可笑的想法，现在正是她所考虑的。

——古凰说得对。

她当真，还在为楚剑一考虑。

她不喜欢爱的卑微，不喜欢强扭的瓜，一直遵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谓哈尔滨佛学院的优秀学生。

她这样一个一切随缘的，懒散惯了的人……竟然也开始事事为他人着想。

而且那个人根本不会和她在一起。

真的是……疯魔了。

季暖勾着唇角，“跟你有毛关系？”

“喜欢威胁人是不是……呵。”

“给你个选择。”

古凰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什么，被季暖随手抛过来的东西扔了个正着。

是一个帛卷。

不，确切的说是一片帛卷，明显是被切割过，并不完整。

可是单单看这帛卷上面的内容，便让古凰面色剧变！

“这是……？”

季暖也不隐瞒，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听说过无上心法么。”

古凰皱眉，静待季暖下文。

“这是不老功，你能学的那个。”

“如果你不能理解，那就只当它才是真正的不老功。”

古凰即便尽量面无表情，却也难掩激动。

对于一个武痴来说，这种东西的诱惑力无疑是致命的。

“你想说什么。”

“想拿它做交易么。”

“所谓的选择，就是让我在你和这功法之间选择一个，是也不是。”

季暖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一派轻松。

“所以……你怎么选？”

虽然季暖聪明至妖，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奸诈，但他明白，对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既然有一片，那不可否认的是她会有全套。

届时……

古凰想着，不由得看向季暖，面色十分复杂。

季暖似乎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便道：“还有一个条件。”

“当然，这个条件对于你来说简直是个饶头。”

“只当我买一送一好了。”

古凰皱眉，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

季暖道：“今天，这个皇帝，死定了。”

“你签了合约之后别走太远，只叫人来这边收江山便可。”

“只一点，不能伤害无辜百姓。”

“我不能完全分清所谓的正义与好坏，不过既然你对我的情况了解，那你应该明白我所谓的无辜是什么意思。”

古凰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罕见物件一样。

半晌之后他终于又一次开口。

“……不就是楚剑一眼里的‘无辜’么。”

“我懂。”

面前的这个女人……简直让他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