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鱼蝶儿相信,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机会的,反正她迟早是要离开的,只待等到合适的机会。
她觉得她的结局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如前世一样了,因为鹤璧已经死了,至少她不会在他的手上死于非命。
只是有一样超出了她的算计,竟然嫁给了鹤泰,这不是等于跟皇室扯上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吗可那时失忆,不是她能选择的。
反正等离开了,也就等于与皇室撇清关系了。
即便现在走不了,等搬到了王府之中想离开就容易的多了。
她就不信鹤泰能将王妃年年月月的禁足。
其实若抛开这深宫的斗争漩涡不提,鱼蝶儿竟觉得这一世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这儿。
或许是因为有金松、秋莺那些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奴才,也许是因为有鹤泰处处护着她,这一世的皇宫对于她来说虽然有邪恶,可也不乏温情。
比如喜棉宫里金松栽的爬山虎已渐渐长成了青藤,比如皓月斋每日清晨里清新的空气和婉转悦耳的鸟鸣,就连院子里的树木,遇狂风时发出的浪涛一样的声音,都令鱼蝶儿无比眷恋。
还有长眠在喜棉宫后院行行花树间的秋莺,一切的一切早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一点点填进了她的心里,变成了永生难以忘怀的记忆。
杀四皇子,离开皇宫,与皇室成为陌路,是她一直以来期待并努力在做的事情。
如今四皇子是杀了,自然到了要走的时候,可她竟有点舍不得。
似乎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分别就迫在眉睫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入宫只是为了报前世之仇,可周围关怀她的人却都是真实的,每一个都令她感到舍不得。
或许这就是人无法预料、无法算计在内的吧。
重生,多么逆天的事,它提供给鱼蝶儿一个复仇的机会,却也同时给了她另一种锥心的分离之苦。
人总归是争不过命运的,命运总会有许多种方法戏弄着你。
血宗已经两次对她下手,鱼蝶儿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若血宗不除,她离开皇宫只会险上加险,只身在外可能随时随地会被他们抓走。
那个鬼地方她可是再也不想光临了。
鱼蝶儿直坐了几个时辰,才终于决定对鹤泰坦白她恢复了记忆的事,因为不承认恢复就不能说出血宗的事,不能说出地宫的事,若是不说出来就不能除掉血宗,她又怎么敢轻易离开皇宫。
现在莫说没有机会,就是有机会,她都不敢走了。
这血宗像是盯着她不放似的,她哪还敢乱跑
而且似乎这组织过于强大了,超出了她的认知,竟然连侯府的三夫人都是其成员。
本来鱼蝶儿还不知道三夫人为什么抓她,可是在交换人质的时候,她看到楚枫就立刻明白过来了,应该是鹤泰抓了楚枫,血宗救不出来,才将她抓了来换。
三夫人既然帮血宗办事,一定是血宗的人无疑,只是这一次连累了平琏川了。
鹤泰将平琏川交给了平原侯,就带她回了宫,鱼蝶儿都不知道平琏川怎样,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金松带着喜鹊霜儿和一众奴才就差在殿门外跪成雕塑了,鱼蝶儿才让他们进来,倒不是刻意难为他们,是她一直在想事儿没留意,而奴才们也不敢大声惊扰。
面对他们的请罪,鱼蝶儿有些内疚,不是她们贪睡,也不是他们大意,而是她刻意人为制造的机会,但是这话当然不能说,只挥手让他们起来,不怪罪他们便是。
奴才们自然不敢亏待鱼蝶儿,诚惶诚恐的端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心中只期望主子别再不安分的闹出什么事儿来。
直到日头西挂鹤泰才回来,可还没等鱼蝶儿向他坦白恢复记忆的事,他就满眼疲倦的看着鱼蝶儿。
“小蝶,以后别乱跑了好吗爷真的跟你折腾不起了。”鹤泰想到今后还会经历不止一次的这种担惊受怕,他就觉得无力承受。
这话说的鱼蝶儿一愣,这怎么出去一趟就变了副脸孔,出去之前还既傲娇又严厉的命令她,怎么回来变成霜打的茄子了。
“不会了,怎么会呢。”鱼蝶儿口不对心。
“你宁愿去找平琏川,就是不肯跟本王说实话”
“说什么”
“你恢复记忆了”他突然问道。
鱼蝶儿顿时心虚,“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鹤泰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拇指揉着眉心,“平琏川将你写的信给本王看了。”
“什么”鱼蝶儿大惊失色,“他怎么现在把信就给你了,他竟然出卖我
”
“不怪他,是本王逼他的,而且他也是被这次的事吓坏了,怕你离开以后会置身危险之中,所以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本王,希望本王能保护好你,别再让你偷溜了。”
鹤泰突然莫名的轻笑了一声,起身将她牢牢拥住,“不过本王还是开心的,至少知道了小蝶心里是有爷的,只是爷不想要什么虚无缥缈的来世,只想要实实在在的今生。”
“平琏川,以后休想我再认你这个朋友。”她咬牙切齿的低声嘟囔着,真的不想认平琏川这个朋友了,太没义气了
说好的帮她保守秘密,等她走了过一段时间才把信给鹤泰的。她没走成,他应该缄默才对,怎么就把事都给她说漏了,信也交出去了。
就算你要出卖,把她要逃的事情说了就算了,不必将信给他啊。
天啊,那封信,唉鱼蝶儿瞬间觉得没脸再面对鹤泰。
因为她在信上可是说了很多很多,为了熄鹤泰的怒火,其中更说了不少对他的不舍和她此举的无奈,当时是为了让鹤泰顾念彼此间的情意不要难为她爹娘,而且写的时候是想着以后不会再见了,所以便肉麻了一些。
谁知道没走成,信还被他看了。
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就算你恢复记忆了,可你依然是晋阳妃,休想再跟本王玩这种消失的把戏,本王会将你看的牢牢的。”鹤泰的声音像一个魔咒响在她的头顶。
果然从此后奴才对她是寸步不离,鹤泰更是每日早早的回来。
鱼蝶儿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抓耳挠腮的蹦跶着却出不了那方寸之地。
可无论她怎么抗议,鹤泰都不为所动,坚持着除了与他一起之外不许她踏出皓月斋一步。
不过鹤泰除了将她看的紧,对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呵护有加。
只是鱼蝶儿还是觉得自由更重要。
虽然她以往也不喜欢在皇宫里走动,但是不喜欢与不让出去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没办法,鱼蝶儿只能抓紧一切能出去的机会,那就是鹤泰去哪儿,她就缠着一块去。
这一日,皇上那边传了话让鹤泰过去御书房。
鱼蝶儿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主动提出要跟他一块儿去,虽然是面圣,不请自到有违礼数,不过既然她都开口了,鹤泰也没拒绝。
做为皇子带着妃子一起见父皇,倒也说得过去,届时若皇上有重要事情,让她在殿外稍等片刻也无妨。
去了才知道,果然是有事,因为御书房内除了皇上,还有几位大臣。
其中一人见鹤泰进来,起身拱手道,“晋阳王,久违了。”
此人身材高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还带着警惕审视,冒着精光,看起来格外威严。
他与鹤泰打过招呼以后,目光自然看向了鱼蝶儿,“想必这位便是晋王妃吧久闻大名,都言说晋王妃有倾城之貌,妙手回春之能,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如此清丽无双的佳人,与王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般配佳偶。”
此人话说的极为客气,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不过脸上却带着一副倨傲的神情。
倒不是藐视,而是像已经习以为常的惯有的表情。而且那张面孔刚硬中还带着摄人的煞气,一看就是个武将。
鱼蝶儿知道像这样神情派头的臣子,地位一定是相当尊荣的,或许比起一些皇亲贵胄还更加显赫几分,以至于神情这般高高在上。
而面前这人,恰好她认识,的确配得上这副表情。
正因为认识,她从心里就不喜欢这个人,但皇上面前,鱼蝶儿自然不敢失礼,勉强带了三分笑,微微郂首,“虞国公谬赞了。”
那人显然一愣,“哦晋王妃竟认得我”
莫说是虞国公本人,就连鹤泰都奇怪的看着鱼蝶儿,这虞国公是位武将,可是常年在外,鱼蝶儿与他素未谋面,怎会认得
鱼蝶儿此时才发现说错了话,她认得这个人,自然是因前世的记忆。
前世之时,淳阳王鹤璧称帝以后的第三年,便是眼前这位虞国公庄正烈上奏弹劾的鹤泰,说其拥兵自重有谋反之意,从而鹤泰便被夺了兵权。
因虞国公检举有功,皇上给了他更多权势,庄家父子在朝中的势力才越来越盛,之后他的女儿庄娴也被送进了宫,成了妃子。
鱼蝶儿遇害成了灵魂之体时,在大殿之中看到的与鹤璧在一起的女人便是庄娴。
可是按照时间,这虞国公庄正烈不是应该镇守在丘池以南的边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朝了
或许今世与前世有诸多不同,这一世他提前回来了。
那他还会不会如前世一样在背后向鹤泰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