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不想此放弃,他再次凝神,内力绵绵不绝的再次聚集于掌,这次他孤注一掷,用了八九成的内力,终于将除银针封住之外的余毒都聚到了一处,然后他将掌力停留在那个毒素的集点,朝着鱼蝶儿后背猛力一拍。..
鱼蝶儿顿时难受的皱了眉,一张口噗地喷出了一大口乌黑色的血,是毒血!与此同时,楚枫亦觉得体内气血翻腾,喉头一痒,一阵腥甜涌来,血便顺着唇角流出。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袍,鲜红如霞。
“楚阁主!”封老惊叫了一声,他实在震惊,楚枫竟然肯为她驱毒?这毒怪异,算是余毒也很猛烈,可是会给驱毒之人造成重创的啊!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我没事。”楚枫摇摇手。
他虽说没事,可封老还是赶紧为他把了一下脉,发现毒素没有度到他身,好在如此啊,封老舒了口气。这才去查看鱼蝶儿的脉搏。
楚枫坚持着,等封老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了,他给鱼蝶儿将外衣穿好,轻轻平放在床榻,才下了地。面对封老投来的关切目光,他却依然说自己没事,让封老先照看鱼蝶儿。他自己坐到桌前,摘下面具清理了下血迹。
封老轻叹了一声,这才忙活起来,他拿出一颗通红的药丸,用水溶了,一勺勺喂进鱼蝶儿口,她还在昏迷之,已不能主动的吞咽,喂进去的药水一小部分顺着口腔流进喉咙,一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到了外面。封老仔细耐心的一直喂,直到一碗药汁见底才将碗放下。
因为这药是非吃不可的,有大用的。若是毒素移动,这药便会令其向四肢散而不至毒气攻心,算是多了一层保障。而且还能快速滋补身子的亏损。这种药也极其难炼,不但需天材地宝,还极考验炼丹之人的功夫。封老这大半生也只炼得几枚。
配合银针法最好不过,银针聚毒,药丸散毒护心。趁这个安全的空档期里,尽快研制出解药的话,便可一举将毒素排出体外。
将鱼蝶儿这边照料妥当了,封老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葫芦样的小瓷瓶交给楚枫,“楚阁主,这个给你。一日三次,一次服三五颗,可以补充一些你的损耗。”
“多谢封老。”楚枫接了瓷瓶,握在手里,又问道,“她稳定了吗?是不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双重保障之下,生命没有大碍。是要尽快配出解药才好。”封老转而道,“楚阁主,你方才之举实在凶险,万一毒素度到你的身,可坏了。”一个救不了,万一再加一个。得不偿失啊。况且他还是宗内的四大阁主之一,想想是一身冷汗。
“没事好。”楚枫平静的说完,突然手捂住胸口,异常难受的样子,随之一口鲜血从口喷涌而出,在地发出刺目的红。
“楚阁主!!”封老大惊,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虽然他一再说没事,可是竟接连吐血,先前封老为他诊脉也只粗略看了下,见没有沾到毒素,便放心了。此时才意识到楚枫应是受创不轻。所以又为他细细诊了一次。只是诊完虽然眉头紧蹙,却并没说什么。
“我没大碍,是气血翻腾的厉害,休息一会儿好。”楚枫苦涩一笑。
“想必应是耗费内力过多,气血紊乱涌了,所以吐血。我这还有些药,都留给你。”封老说着从药箱又拿了几只瓶子出来搁在桌。
封老细查他的脉之后,若所料不错的话,恐怕现在楚枫连功夫都无法施展了吧?只是楚枫没说,他也不便说破。毕竟宗内复杂,很多事情不能传出。所以有些时候算看的清楚也要装糊涂。
封老也清楚这种用内力给人逼毒的事,对施功之人自身损耗很大,却想不到只是余毒,竟能令其血脉紊乱的不能运功的地步,看来楚枫是要修养好一阵子了。
给楚枫留了药,又间接的叮嘱了一下。在屋内还点了一支他特制的安神香,封老才离去。他还要赶去研制解药。
不知为何,鱼蝶儿还是不安宁,不知道是因为银针的作用,还是因为吐了血,鱼蝶儿像是感觉不舒服,一直皱着眉。不过总是好过先前甘愿沉沦幻觉,平静的接受死亡一万倍。
楚枫忍着难受,搬了把椅子坐到床前,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眸光看着她。忧虑着她的不安,楚枫情不自禁的用拇指,轻柔的抚着她的眉心,对她轻柔的低声而语,以安抚她依然不安的心绪。
“鱼-蝶-儿,蝶-儿,蝶-儿,”他确认似的一遍遍轻唤着她的名字,温柔而绵长,他看不到自己深黑的眸闪烁着的无数疼宠和说不清的情愫。
当他的属下从地道出来,将她交到他的手时,只一眼,那张如玉般精雕细琢的小脸,嵌进了他的脑子里一样,带着被点了睡穴的她共乘一匹马赶回地宫,她的发随风恣意的飘扬在他的脸。令他莫名的有一种叫做永恒的感受。他竟期望前路茫茫无边,一直这样在马奔驰,直到一辈子。
只可惜他无清楚,梦总会醒,待到了宗门,他还是那个无恶不作的阁主,她只是他掳来的人票,仅此而已!
所以他刻意压制了自己不该有的情绪,只是想不到看见她处于生死边缘,他还是不能平静的对待。总以为自己早已是无情无爱,冷若冰霜,可这时才发现,情字一旦萌芽,想要忍耐总是太难。
他的指头在她眉间按抚,似是有着魔力,她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看着不再那么难受,也没有死一般的宁寂。神情是一种平和的安宁。她闭着清眸,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投下一道扇形的影子。静谧的像一幅画,像甜睡的花儿,像湖的月光。
鱼蝶儿在朦胧之,觉得有些暖意慢慢的笼罩向她,不知道温暖来自何方,只知道那柔柔的暖一寸寸地将她包裹,从皮肤蔓延到身体里,舒适极了。她如同被裹在一个温暖的厚茧里,顿时拥有无尽的安全感。
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一直在不停的说的什么,她听不清是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谁?似乎不确定是幻觉还是现实。只觉得那声音远远近近,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在耳旁,又好像是在遥远的天边。似有似无的。
但那些柔柔暖暖,还带着颤颤的字符,听去深情极了。那恍惚的好像从梦传来的声音,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鱼蝶儿下意识的希望那声音不要停止,只希望那声音的存在能带给她更长久的温暖和安全感。
“阁主,圣主派人传您过去一趟。”门口的守卫进来禀道。
忽然他注意到楚枫没戴面具,而且脸色很难看,苍白的吓人,像是大病未愈,又像是受了重伤。可阁主从回来以后连门都没出去过,回来时还好好的呢?守卫又担心又疑惑,不由问道,“阁主,您这是怎么了?”
楚枫回头看了看他,没有回答。心却是想着不知道圣主传他过去是什么事情。看了看鱼蝶儿,此刻睡的安宁不少,便松开了握着她手的大掌。打算起身去见圣主。
可他的手才一松,那只小手像是发觉了他要离开,即刻反抓紧了他的手指,还下意识的往身前拉了拉,楚枫的手微微僵了一下,便任由着她了。那只小手攥着他的指头,像是攥着危急时的最后一根稻草,口似乎还喃喃着细不可闻的言语,“不要走,不要走。”
虽然说的含糊不清,可楚枫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他重新握住她的小手,低沉又温柔的道,“好,不走,我不走。”
因舌头有伤,虽然是幅度不大的开口,还是牵动了唇舌,鱼蝶儿只是嗫嚅了一句而已,便感受到舌头的疼痛,疼的她皱着眉,轻轻哼唧了几声。更是令楚枫手足无措,心疼心乱不已。
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覆她的脸颊,轻轻摩挲,掌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脸颊还下意识的凑去贴着。还有一道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她,随着她一同进入到最深的梦里。
“让来人回去禀告圣主,说我有要事,走不开。”楚枫对守卫吩咐道。
呃?走不开?这可是圣主传唤啊!他竟说走不开?守卫对楚枫如此说大感诧异,踌躇着没动,不知道要不要真的这样去答复圣主派来的人。
许久,楚枫没听见出去的脚步声,这才回头望他一眼,拧眉道,“怎么,还有事?”
“没,没有了。”守卫吞吐了一句,转身去复命了。
阁主这是怎么了?圣主来传居然都敢不去。有要事?可在屋里也没见有什么宗门大事要处理啊?不过看阁主脸色很差,难不成是身体不舒服?守卫心里是有一百个疑问,可他对着楚枫的一双冷目,却是不敢有任何揣测疑问。
鱼蝶儿这一躺又是三日,这三日她更像是在沉睡,没有噩梦,没有可怕的幻觉,只是在睡。偶尔会有意识苏醒的征兆,如睫毛会颤,像下一刻便要睁开眼睛一般,可是却没有。手脚还会动一动,还试图要翻身的样子。像一个正常人在睡觉一样。随时会醒来,可却一直没有真的醒来。
楚枫大半的时间是在床前陪着,有时候坐的腿脚都发麻发木了,可是他的精神却一点没有麻木,他警醒的像一头豹子,只要她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发觉。
他不在的时候,派人在旁盯着。
“你们几个轮流在床前看着,要目不转睛,时刻的看着她。定时喂水,若是她动,千万不能让她碰到那只伤了的手,听到没!若是有丝毫闪失,尔等性命休矣!”
他只要离开一会儿,会严厉的命令,使得丫鬟不敢有一点懈怠。他是怕鱼蝶儿不自觉的乱动,若是没人看到的话,她会碰到或压到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42/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