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梦话中泄密(1 / 1)

“我的爷,你看我是那种人么?”崔离恼怒,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而且自己纵然要走,也不至于用这招啊,再说逃得掉么?谁不知他鹤泰这几年在外网罗了不少死忠的江湖人士。不追自己到天涯海角去?

多年的交情,鹤泰也自是信他的,只是关系到药的问题,不免有些疑虑。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遂从怀中掏出块出入宫廷的腰牌交于他,叮嘱道:“速去速回。”

“等等!让香裙通知风行、风彻今夜来见我。”鹤泰又吐出一句,眼中不觉得冒着几缕凌然的杀气。

“鹤兄,你莫要冲动啊,这可是皇宫?”崔离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风行、风彻那二人可是鹤泰幕僚中最隐秘的存在,只做些杀手的行径。

“让你去便去!”鹤泰顿了顿,郑重道一句:“你只需记住,小蝶于我,很重要!”说完不再理会他,自行端了张凳子坐在鱼蝶儿床前。

他的言下之意崔离便明白了,若是自己果真要放手不管,想要逃之夭夭,可是会彻底的招惹了他,好在自己没打算逃,当下也不再劝,自知鹤泰认定的事劝说也是无用。

果真如崔离所说一般无二,就算是昏睡中,鱼蝶儿好似也是难受的紧,不知是被噩梦缠绕还是幻觉入了梦,小脸上又出了汗,紧蹙着眉,额前的碎发已被汗粘在面上,唇瓣微张,像一条缺氧的鱼儿拼命呼吸。

看她真的要被这该死的毒折磨死了的难受劲,鹤泰莫名的心疼不已,命婢女拿来温水与棉帕子,沾湿了水给她擦拭着汗,擦完了又将手覆在她额上探了探,倒是不烧,只是一个劲冒冷汗。

噩梦,幻觉,回忆接踵而至,鱼蝶儿觉得脑袋像要爆炸般难受,忽然像是有只微凉的手抚上自己的额,鱼蝶儿脑中瞬间清明了一些,却睁不开眼睛,只能沉沦在梦中。

鹤泰这一坐便是几个时辰,双眸一瞬不转的看着,仿佛入了神,眼前这张脸与自己要找的人何其相似,都是一张美丽灵气的脸,眸子清澈,如墨玉般,似乎盛满了全世界的善良与明媚,只是又有着细微的不同,鱼蝶儿的眼中总是藏着一丝忧,时不时的显出来,而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是无畏,看透一切的样子,而自己要寻的心上人,虽然也勇敢善良,却很多时候又有着胆怯和小懦弱,那样的需要人呵护。

或许正因为这种差距才让自己不能将两人重叠,始终认为,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只是面貌相似而已。

“任三水,以后你可别进山打猎了,可以找些别的营生,这太危险了。”昏睡中的鱼蝶儿微张的唇里竟然开始说着话,像是在做梦。

这几句梦话却令鹤泰惊得赫然起身,俯身道:“你说什么?”他的眸子也瞬间清亮璀璨,“任三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编造的名字吗?

“若你还执意这样,我便不管你,到时看你还遇不遇得到我这么好心的人来救你。”

“你就是太倔,而且太冷漠了,怎么我跟你说好多话你都不带应一声的,脸上也是千年不变的表情,好无趣!”

“三水?怎么你爹娘给你取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你要走?反正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该走了,不然你爹娘也会担心着急的,你走了也好,省的我总要给你送吃的来,虽然我家是住在山里,可是离这草屋也远着哩,我爹这几日都盘问我了,说我怎么老神神秘秘的出去。”

鱼蝶儿依然在梦中自言自语的说着梦话,大脑像是陷入某个回忆里。

但是这几句梦话却如同排山倒海,险些将鹤泰击倒,他惊慌失措,震惊不已的低声道:“原来你……你真的是……”他嘴唇哆嗦,不敢置信,他不敢在听,不敢再留,后退几步转身慌张的步子不稳一般出了寝殿,随着急切的步子袍摆也跟着飘来晃去。

想不到苦苦寻找无果的人,竟然已在咫尺,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么傻?或者是鹤泰根本没敢往那处想,毕竟她在宫中第一次出现是在他的庆宴上,是跟太子一同出席,鹤泰一度以为鱼蝶儿是太子的侍妾。

不敢想鱼蝶儿是自己要找的人,是因为怕吗?怕自己的心上人爱上了别的男人,所以一味的逃避,不敢想,不敢问,固执的认为绝不是!

就因为一些细微的差别?随着年岁的增长,随着见多了的世事,谁又能不变呢?谁又能永远如初呢?有些不同不是很正常吗?

想当初幼时的自己,不也只是个没有母妃疼爱的孱弱皇子,虽然不被父皇所重视,虽然封闭自己的内心,变成一个淡漠的孤独人,但依然单纯,而经过了太多的事情,知道了太多真相以后,现在不也已然是个心机深沉,行事老辣,轻描淡写便能定人生死,挥挥手也能将人推入万劫不复之深渊的人吗?

虽然她只说了几句梦语,但是那是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话,鹤泰确认无疑,眼前的鱼蝶儿便是自己要找的,救过自己的,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可她为什么也不认得自己呢?在自己面前似乎从未表露出一点痕迹,就像从不相识,难道是自己变化太多?她也认不出?还是她从没想过她曾救过的人会是皇子?

想到这自己还真是活该!谁让当时为了隐瞒身份欺骗她,说自己叫什么任三水,因为家里穷进山打猎被野兽咬伤之类的谎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发现自己在说谎,然后生气,所以也不愿意将名字告诉自己,就连编造一个都懒得编。不过好像自己也没问?

还是她不认自己是因为不希望太子误会两人有瓜葛?她喜欢太子所以怕他误会?这一个理由是最不能让鹤泰接受的。

而且更让他恐慌的是,蝶儿现在身中奇毒,自己却无能为力,若是她真的毒发身亡,自己余生还有什么意义?他突然逃避的想,还不如不知道,最起码有个奔头,就算寻找一辈子也总是个希望,可能比绝望要好。

不行!绝不能让她有事,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就算去到那红商国部落里去寻也在所不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那部落里有了解药?

正冥思苦想,小太监领着牡丹进来了,牡丹怯怯道:“王爷,姑娘她……”

“蝶儿她吃饱了有点累,在歇着。”鹤泰想起鱼蝶儿嘱咐的先别声张她中毒的事,便如此回道。可是毒发的如此频繁,这怎么瞒得住。

他突然想到皇上那边还没交代,本想打发奴才去回禀一声,又怕奴才们不会说话惹恼了皇上,对蝶儿有所误会就不好了,便起身亲自去向皇上禀告,牡丹与秋莺作为见证者也一同前往,不过鹤泰对皇上也只是说鱼蝶儿是生了病,却没说中毒。回来后命膳房又做了些吃的让牡丹二人拿着些回去分给喜棉宫里的奴才一起用,蝶儿已经这样了,自己便替她照顾好奴才也算是做些事了。

而后鹤泰便又一直坐在寝殿里,目光柔柔的看着那榻上的人,心里一直思索着等鱼蝶儿醒了,自己是要问问她,还是依然装作不知道呢?

崔离倒是没食言,午膳十分便折回来了,拿着个枣红色的匣子,进来看到鹤泰依然坐在那,皱眉道:“还没醒?”

鹤泰摇摇头,没搭话。

崔离不忍看他沮丧的样子,便岔开话题:“对了,鹤兄,你说有事托我,是什么事?”本来鹤泰说有事相托,自己便趁机让他带着来到这宫里见识见识,谁知道一来就碰到了这事,也不知道他要托自己什么事?

鹤泰望了他一眼道:“本来是想托你找飞仙阁的阁主,让他帮我寻个人,不过现在不必了。”

“找什么人?”崔离好奇道。

“现在不必了。”鹤泰淡淡道。

“为什么?”崔离不解,早上还打算找,这几个时辰就不找了?变化太快了吧?”

鹤泰无言,过了一会儿,从袖里掏出个卷轴递给她。崔离打开一看,是一幅画像,一个粉面桃腮,明眸浅笑的少女跃然纸上。

“怎么这么眼熟啊?”崔离自言自语道。看着看着恍然大悟道:“这……这不就是你说的小蝶姑娘吗?”

“鹤兄,这人都在宫里,你还找?在宫里你没见过她?”崔离好奇。

“见过,但我没想到她就是。”鹤泰苦笑。

“没想到?不是能长这么像?而且你要找的人,名字你也不知道?”崔离连连喊着太奇怪了。

鹤泰便将与鱼蝶儿相识的始末与后来托人四处寻找的事情大致对他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你了,为了防着人家,名字都是编造的,也不怪别人不告诉你自己的名字,或许她认出你了,故意装作不认识,就是让你着急,报复你。”崔离听完,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真的?你说她认出我了?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为了报复我一下而已?”鹤泰问道。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能接受。

“我想应该是这样,变化再大也会认得吧?除非是不想认!”一句话戳着了鹤泰的痛楚。便不想继续这个话茬。

“这匣子里是你说的药?”鹤泰看他手中端着个盒子,于是问道。

“对,就是这些。”崔离打开匣子,鹤泰见里面是个透明的葫芦样的小瓶子,装着棕红色的小丸子,心里祈祷这丸子能有效。

“你说这毒真的无解吗?红商国会不会已经有人研制出解药了?”鹤泰期待的问。

“前几年,我也派人打探过,据说是没有,现在就不知道了,怎么?你还打算去红商国?”崔离吃了一惊。

“若是需要,也未尝不可。”鹤泰坚定道。

“你疯了,那可是敌国,从前几朝就一直对我丘池虎视眈眈,屡次来犯,这次刚被你打退,你去不是羊入虎口?”崔离不敢相信鹤泰竟然如此莽撞。忽然他问道:“你都托谁找过她?”

鹤泰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怕这是个阴谋!”崔离道,“会不会有人知道你跟她的渊源,和你对她的心思,便利用她的对你的重要而对她下毒,诱你入红商国寻药?为的是要除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