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纷黄的林子里,鱼蝶儿骑着马,带着弓箭,正穿梭在林木间追逐着一只野兽,眼看着近了,她拉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离弦带着风声向前飞去,直穿进那野兽的身体,野兽停止了跑动,鱼蝶儿催马到了跟前,拉住缰绳,那野兽掉转了身子,一双晶亮的眼睛很是奇怪,像是人一样打量着鱼蝶儿,突然那野兽的脸慢慢的模糊起来,然后又像是变形一样集聚成另一副面孔,竟然是鹤璧!
人脸兽身的鹤璧面孔狰狞着缓缓开口:“你想杀我?你想杀我吗?那就来吧,我是杀不死的,杀不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声音轰鸣似带着回音,在寂静的林子里尤其恐怖。
鱼蝶儿看到野兽的脸竟然幻化成鹤璧的脸,一时也忘记了害怕,取出靴子筒内插着的短刀,向面前的鹤璧刺去,一击正中他的眉心,但是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没有流血也没有倒下,怎么会这这样?鱼蝶儿惊慌的松开握刀的手。
鹤璧阴沉沉道:“我说了,你杀不死我的,杀不死我的,为什么要白费力气呢?”说着一把拔掉了插在眉心的短刀,他的脸忽然又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连说话也像鬼叫一样凄厉。
鱼蝶儿的马都吓的受惊了,一尥蹶子把鱼蝶儿掀翻在地,狂奔而去。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跟你有仇吗?我跟你有仇吗?啊?你说话啊?说话啊?”那张鬼脸一步步逼近了跌落在地的鱼蝶儿,两只毛茸茸的兽爪搭在她的肩上,似乎一定要问个明白。
“啊......!”鱼蝶儿大叫一声睁开眼,入眼的是一束束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扎的她眼睛难受,自己怎么是在屋子里,原来是场梦,太吓人了!虽然知道了是梦,但她仍然心有余悸。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快去!若冬,快去叫太医来。”屋内响起细柔的惊喜地说话声。
鱼蝶儿顺着声音望过去,金钩挂起的帐幔外,站着两个宫女,一个正往门外跑,只看到个背影,另一个正向自己走来,柔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清秀的很。
“姑娘,你可醒了,你都昏睡了五日了,还一直时高时低的发着烧,今早上烧才完全退,是不是口渴的紧?奴婢这就去倒水!”那小宫女一边说话,一边轻柔地把鱼蝶儿扶起一些,后背垫上几个大圆垫子撑着身体,才转身去倒水。
这小宫女还算机灵,鱼蝶儿确实觉得口干舌燥,烧了几天不渴才怪,在她昏迷的时候婢女一直定时用湿毛巾润着嘴唇,不然可能嘴唇都要干裂了。
因为移动了身体,鱼蝶儿感到胸口的伤还是疼的要命,手脚也是酸软无力,唉,真是命苦,想进宫要仇人的命,自己却先是快没了半条命,这什么世道啊!
宫女端了斟满水的杯子,双手捧着走到床边,喂她喝下。
这时候,另一个宫女领着两个太医走了进来。
“太好了,醒过来了,姑娘真是福大命大,老天护佑啊。”其中一个太医呵呵笑着,很是激动的样子,给她把了脉,见脉象还算平稳,便放了心。
“饿了吧?”他问道。
鱼蝶儿喝完水时就觉得腹中空空,饿的难受,见太医问自己饿不饿,连忙点点头。
“想吃点什么?”太医又问道。
“想吃五香酿丸子,蹄花汤,红烧松鼠鱼,炭火烤羊排,香熏鸭。”她拼命搜罗着脑子里想吃的东西,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太医摇摇头:“这些现在不行,你身上有伤,吃鱼会引发伤口发炎,而且饥饿了几天的人,不能一下子吃这些油腻的东西。”说完他转脸对小宫女吩咐道:“去让膳房熬些粥,蒸点豆面饽饽来吧。”
鱼蝶儿一脸黑线,什么嘛,不能吃你还问我想吃什么,真是,馋虫都勾出来了,你说不能吃,她不由自主地嘟起了嘴,把心里的万分不高兴都表现了出来。
太医看到她的样子,像是明白她所想一样,又对那宫女加了一句:“让膳房在粥里放些红枣和参丝,再蒸个莲蓬豆腐,玫瑰酥也拿一些来。”
那小宫女便出去置办饭食了,另一个太医也对鱼蝶儿说道:“不是我们小气或者怠慢姑娘,是为了姑娘的身体着想,头三天要吃清淡的食物,你的伤口刚结痂没多久,一定要小心对待,过几天,如果复原的情况好,就可以吃你说的那些了。”
鱼蝶儿看这两个太医倒是一脸和善,自己反而不高兴的没有道理,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应允,况且她不应允也没办法,卧病在床,只能人家给什么,吃什么了。
太医交代嘱咐了一番,说是要去准备药材煎药,晚点熬好了送过来服用,然后就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小宫女和鱼蝶儿两个人,屋外倒是还有细微地响动,像是还有人。
“这里是哪儿?”鱼蝶儿觉得自己不是应该在幽兰轩吗?但这屋子分明不是,而且也不见牡丹、秋莺她们,只是因为刚才太医在,所以现在才得空问。
“回姑娘,这里是宣仪殿,姑娘当日受伤,情况危急,因为这里离承德宫较近,所以便安置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想着聊聊天比两个人都默不作声要好打发时间一些,她便和小宫女说着闲话,得知了小宫女名叫若春,是奉命来照顾自己的。屋外还有几个奴才,因为鱼蝶儿一直在昏迷,所以那些个人就在屋外候着待命,屋内一般就是若春和刚出去的若冬两个人伺候着。
鱼蝶儿一边和她说话,眼睛也没闲着,就打量着屋子,见桌上的花器中插着一大把的桃花,每一枝都开着密密的花瓣,花儿一朵紧挨一朵,挤满了整个枝丫,每一瓣花瓣都那么柔嫩,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
在盛开的花朵之间,隐隐见着还有一个小花苞,鼓鼓的,好象一碰就会爆破一样,像一个还在熟睡中的胖娃娃,真是可爱!
记得庆宴前夕,还只有几颗桃树绽出花苞,秋莺还去折了几枝给自己赏,那几枝桃花只有少数开放,更多的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现在桃花已经如此怒放了吗,看来自己真是沉睡了不少日子。
看到桃花,她有点想念秋莺、牡丹、还有小钱子,她们怎么也不来看自己呢?若是因为她们是奴才不能擅自过来,那怎么连鹤炎也不见来,自己受伤了,都不见个人在这探望,真是人伤茶凉啊!这都是什么朋友啊,真是的,鱼蝶儿心里忿忿地。
虽然短暂的相处,在她心里,幽兰轩里这些一直陪在她左右的人,她已经当成了朋友,并不是所谓的奴才。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储青宫这几天没有人来过吗?太子殿下,他,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