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莺儿沉吟片刻,理了下思绪,缓缓道来:“月夫人身边有一个叫觅梅的侍女,平日比较好打扮,手又巧,有一日头上戴了自己做的绢花,恰好那日太子殿下去了落枫阁,看到觅梅头上的绢花甚是逼真,就随口夸了两句,谁知觅梅不知怎么就心直口快地说自己鞋子上的花也是自己所绣。太子走后,月夫人便暗地把觅梅毒打一顿关进了柴房,断绝水粮,如意是觅梅的同乡,从小要好,又是一起入宫的,感情很是要好,眼看着觅梅要没命,只能偷偷送去吃的,过了十天,月夫人发现柴房里的觅梅居然没死,大发雷霆,不知道是谁告密,就查到了如意头上,而如意和兰香住在一室,月夫人觉得如意的事,兰香必定知道,所以将二人毒打审问。”
“就因为和太子多说了几句话?”鱼蝶儿面露惊讶,那月夫人太小肚鸡肠了吧!
“姑娘有所不知,奴才自有奴才的一套规矩,就如每日的妆容一定得化,否则气色会差,主子看着就不舒心,但如何化也是有讲究的,要化的规矩,不能太媚太妖,显得轻浮,鞋子的颜色也不能太艳丽,总之不能越过主子,而觅梅平日好打扮,那天居然穿的大红鞋子,鞋上还绣着并蒂莲,她居然向太子提起鞋子的绣花,所以惹恼了月夫人,认为觅梅行为轻佻,是有意要勾引献媚于太子。”
秋莺停顿了一下,微微靠近鱼蝶儿:“况且月夫人本就是宫女上位的,所以日常最防范的就是宫女,若太子多瞧了哪个,跟哪个多说了几句话,或者哪个宫女长的有些姿色,都会受到处罚!”
都是争宠吃醋惹的祸,鱼蝶儿听完来龙去脉,唏嘘不已,这宫中生存着实不易。
二人边说边走,不觉逛到了花园中。
“这也有白玉兰!”鱼蝶儿停在一株玉兰树下,不知怎么竟然想起平原侯府中的那株白玉兰来,满树的香花,仿佛阳春白雪。
“这花可以做糕点呢,奴婢幼时家中的庭院里也有一株白玉兰树,那时奴婢时时就盼着春天花开,娘亲就会做花糕给我们吃了,用湿面粉和豆沙裹着摘好的花瓣在油锅中炸,香甜又脆,十分可口,据说这花还能解毒镇痛!每到花开,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闻着花香,赏着花,沏上一壶花茶,吃上一块花糕,真是一整年中最美的事!”秋莺对鱼蝶儿说道,她回味的表情像只贪吃的小猫,又有着对家深深的眷恋。
“是吗?你说的我都馋了!”鱼蝶儿见她开心怀念的样子,便说道。
“那奴婢摘一些花,做给姑娘尝尝?”秋莺走到边上的树冠下,跳起来扯住一枝下垂的枝条,动手摘上面的花,用裙兜着。
二人说说闹闹,却没注意到不远处花丛后有几个人,闻声往这边走来。
“奴婢秋莺给江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正摘花的秋莺突然跪下,裙里的花瓣也散落一地。
背对着来人的鱼蝶儿见秋莺如此,才知有人来了,遂回转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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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见几名俏丽的女子站在那,身后跟着几个宫女。为首的一名女子,相貌明艳,打扮清贵,紫玉凤簪上点缀着颗颗粉蓝的珠花,色泽如真的一般,脸上的粉黛胭脂抹得甚是仔细,更衬得容颜娇俏。一袭桃红裙,裙角用银线勾勒了几朵荷花的轮廓,粉线描绘出花瓣,如水墨画一般,甚是好看,外着着天空蓝的绸缎缕衣,轻盈华丽!
“大胆奴才,多好的景致就被你破坏了!这么好的花是用来观赏的,你都摘了,姐妹们到哪里赏花?”江氏一脸的不高兴。
“娘娘恕罪,奴婢是想摘些花儿做糕点!奴婢知罪了!”秋莺唯唯诺诺地开口,脸上满上惊慌。
这么大的花树摘一点花就能破坏了景致了?鱼蝶儿心中冷笑,想必这江妃娘娘是故意找茬吧?
“做糕点?这储青宫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用得着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传出去还以为殿下刻薄亏待了你们这些奴才!你主子是哪个苑的?竟连奴才都教不好!”江氏一语双关,明着教训秋莺,实际是针对背后的主子。
“奴婢是浣衣房的,这几日白公公调了奴婢到幽兰轩伺候。”秋莺回道。
“幽兰轩?”江氏口里念着,面上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娘娘,就是殿下从宫外带回来的那个民间女子。”江妃身旁的一个有着丹凤眼的女子说道。
经过月夫人的事情,这江妃不会不知道鱼蝶儿这个人的存在,而白公公提议让鱼蝶儿入住幽兰轩时,她也在场,现在只是故意装作不知。
秋莺见鱼蝶儿没有任何表示,忙的起身几步到她跟前,急切的低语:“姑娘,这位是江妃娘娘,快请安!”
江氏见秋莺过去,便跟着转眸看着鱼蝶儿,见她挽的松松的发髻有几分随意,头上没有珠翠,只有一支蝴蝶钗,别了一簇新鲜的海棠花,还有几朵是含苞待放的骨朵,薄施粉黛,却掩不住极好的容貌,眉不描自黛,唇不点自朱,幽深的眸子似清泉般水波流转,让人不自觉陷入她迷蒙的水眸中。
白裙坠地,像月华倾泻,裙上绣着小朵小朵的鸢尾,黑发随意的散落在腰间,仅用一条青色丝带扎住其中一缕发丝,垂在右侧,娇美之极。
江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惊,好一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儿,只听闻是宫外的小门小户的民女,想不到竟然是如此清丽雅致的佳人,怪不得把太子惑得五迷三道的。
只恨得咬紧了牙关,想起月夫人的下场,不能做的太过,她便只冲秋莺说道:“我让你起来了吗?跟什么人学的,这么的没规矩!”秋莺赶忙又跪在地上。
“管事公公怎么这般不会安排,虽然鱼姑娘没有名分,但也不该派些个不懂事的去伺候。”江氏对身边的人说道,似是在抱怨公公安排的不周到。
鱼蝶儿深知她是嘲讽自己,佯装不懂,随她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