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以前的话,这种运送泥土填埋护城河的行动,必然是要付出重大伤亡的。没有任何一支守城的军队,会放任攻城的敌军去做这事。
可是这一次,红夷大炮地轰鸣声中,这一片城头上,根本没有站人。没有任何东西能掩护他们站着,这和射箭还能悬户挡着不同,那一颗颗地铁弹,是能撕裂任何阻挡的东西的。
原本的时候,这些将士心中还有一些担忧,就算城头上的建虏没法要挟到他们,可要是有一颗铁弹不长眼,落到他们当中,那也得死伤一片。
可是,这么多次炮击之后,每一发铁弹都准确地砸在城头上,最多偶尔有一发高了一点,飞进了城里去,但绝对没有一发是低了,落到自己人身上。
这些将士不得不承认,在红夷大炮掩护下的填埋护城河,还真是历次以来最为安全的一次了。他们心中松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欢喜了,毕竟这个功劳就这么立下了。
和他们的心情完全相反的是,鞍山驿堡城头上,离炮击城段远的那些建虏。他们还能站在城垛处,斜着关注南门这边的动静。就只能那么看着一颗颗地铁弹,肆无忌惮地在破坏城头,而底下的明军,则有条不絮地在填埋护城河,更远处,一架架的大型攻城器械已经被组装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城头上都没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在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下,明军肯定能从南门这边,攻进城来。什么固若金汤,易守难攻的鞍山驿堡,在明军这种攻击方式之下,只是成了一个笑话而已。
如果说一场战争,能你来我往的打,哪怕打不过,哪怕伤亡惨重,可在那样的气氛之下,也会有很多人为之拼命
可是如今这种情况,鞍山驿堡内的建虏,却只能处于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处境,这种情况,对于建虏的士气打击,还是很严重的。所有人都有些悲观了,明军这么强大的攻势,还怎么守,又怎么可能守得住
看看城外,无数的明军都在做着准备,人数是城内守军的五六倍不止,这仗还怎么打如果要是以前的话,这些建虏说不定因为鄙视明军的战力,从而忽视明军数量上的优势。
可是,经过盖州一战,新军出城野战,教训了他们,让他们认清了明军的野战能力,同样很强大。再加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海州到鞍山驿堡之间的这一片区域所发生的斥候争夺战,同样告诉建虏一个道理,明军的战力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可以任由建虏蹂躏的时候了。
鞍山驿堡的建虏守将,就躲在离南门很远的一处城头,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接到的命令,是死守鞍山驿堡,一定不能丢了鞍山驿堡,因为这是辽阳的门户。可如今这种情况,能否守住鞍山驿堡,他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了。
但不管如何,就是守不住也是要守的,他除了接二连三
向辽阳发出急报之外,又对身边的亲卫大声下令道:“传令下去,我们没有退路,后面就是辽阳,还有我们大清的都城沈阳,背后有无数的族人要守护。我们就算死,也要守住鞍山驿堡这处险关。任何人胆敢后退一步,立斩不饶”
鞍山驿堡内的建虏,随着他的这道命令下去,想想身后的大清,这些建虏都不由得暗暗鼓劲,士气上升了不少。
可是,随着城外那“轰轰轰”地声音,一次次,又一次次地响起,建虏刚有多了不少的士气,又犹如漏气的皮球,慢慢地泄了。
与此相反,城外的明军,却是随着那一声声地火炮轰鸣声,每一次都能涨一分士气,每看到鞍山驿堡城头被铁弹砸坏一片,就会再涨一分士气。
明军全体,士气越来越高昂
攻城部队这边,大型的攻城器械已经组装完毕。可这些明军却有点失落了。因为他们看着鞍山驿堡城头,在红夷大炮连续地轰击之下,城墙正在一段段地被破坏,塌陷,看样子,都不用这些大型攻城器械,就能直接从缺口处攻进城去了。
不是说了鞍山驿堡固若金汤么不是说了鞍山驿堡不惧火炮轰击的么你们怎么能这样骗人,让俺们白忙活了一场
这些组装攻城器械的明军将士们,一边高兴地埋怨着,一边对城头指指点点,无不露着笑容。
“哗啦”地声音连续响起,南门这边的一段城墙,终于在红夷大炮的连续轰击之下垮塌掉了。顿时,又激起无数的尘土,一阵风过,尘土几乎笼罩了鞍山驿堡。红夷大炮略微停了下,不过却是调整炮口,随后又很快响了起来,就从这段倒塌地城墙处,继续向两侧炮击,增加缺口宽度。
“奢侈,真是奢侈啊”曹文诏看着这一切,笑着叹道。
曹变蛟听了,也跟着笑了。他明白叔父的意思。要是换了以前,有一段城墙被轰塌,那就可以进攻了。可皇上特意交代过,能不用人命解决的事儿,就不要用人命来解决。对于前线所需要的物资,包括火药这些,皇上都是亲自过问。红夷大炮只管轰就是,轰出更大的战果,轰出建虏的心理阴影,轰出文明对野蛮的优势
“大帅,红夷大炮的炮击上限已到,必须要冷却休息了。”
听到炮兵将官的禀告,曹文诏看看那段护城河,早已被填平了。又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快要正午了,再看看那段宽得不能再宽地倒塌城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他看向自己的侄儿道:”那么,就看你们新军了“
“叔父且看着”曹变蛟一听,当即自豪地回答了一声。随后一声令下,早已吃饱肚子等着的新军攻城部队,便随着将领的到达,开始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鞍山驿堡派往辽阳的第一个信使,终于跑完了六十里路,冲进了辽阳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