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贵妃听到最后,也是听不下去了,皱着秀眉,转头看向他们喝斥道:“你们一群读书人,正经事不干,就互相攀比这些东西”
方正化和刘兴祚更是听不下去,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说话。此时听到贵妃开口,他们顿时一个个转头看过去,盯着那边的读书人,眼光不善。
崇祯皇帝听到,转过身,背着手看着他们。
那几个读书人听到,转头看向这边,他们自然一下就听出来田贵妃是女扮男装,先是诧异,有点惊艳田贵妃的美貌,不过他们也看出来,这些人不好惹,因此倒也不敢生气。
其中为首一名士子,却是笑着回答道:“公子此言谬也正因为我等皆是读书人,才好风雅之物,喝着香茶,用着精美器具,穿着精美衣裳,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对对对,这些可是我大明当下最为流行的。”另外一名读书人立刻点头附和道,“苏、扬等地更甚,如若我等不在这些方面有份体面的话,都出不了门”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又是皱了下眉头,他当即说道:“读书人的体面,你们的心思都用在这里了还不只是你们如此,而是江南这边皆是如此”
“这位公子看来是刚从北方过来的吧”又一名读书人立刻接着话道:“您在江南多走走就知道我们所言非虚。而且不止我们读书人如此,包括官宦子弟,商贾,乃至贩夫走卒等等,莫不注意这等体面。其实说起来也就这么一回事,人就靠一张脸,别的可以不管,这面子是一定要有的。”
“说得不错,我们乡下这些地方还算好的。”最开始说话的那名读书人也补充道,“公子看着是要去苏州城,您去哪里就能看到,出了门去,这面子上的事情最为要紧不过。”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就举例道:“每家每户,家里都得有一套能出门穿的衣裳,没钱也要有。有钱就更不用说,花着心思会在这套行头上把别人比下去。出去酒楼吃个饭,不多点几个摆在那里都不好意思。家里有喜事摆宴席的,那这宴席上的菜色品种之类,也须得比别人好才成”
他们这些读书人侃侃而谈,轮流说着,说得崇祯皇帝这边的人都沉默不语,于是乎,谈性似乎更浓了,离得最近的那个读书人甚至补充道:“也是如此,匠人在以前可是没什么地位的,可如今,只要有绝活,比如这衣服,比如这瓷器等等,只要能做出精良之物,就能成为有钱人家的贵客呵呵,总而言之,我们江南和北方可不一样”
说话间,似乎一时忘形,又露出了一丝优越感,隐隐带着江南对大明北方人所特有的那种对待乡巴佬的意思。
刘兴祚立刻感觉到了,不由得怒形于色,他感觉崇祯皇帝并没有在意他们和这些读书人说话,便开口喝道:“你们如此奢华糜烂,可知北方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都有饿死的么你们可知道建虏之肆虐,可知”
谁知他的话
还没说完,有一个读书人便打断他,用满不在乎地语气说道:“那又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情我们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北边的事,乃是朝廷的事,又与我们何干”
“对啊,我们自己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就算是官府,也不能说什么吧”另外一名读书人跟着附和道。
崇祯皇帝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对他们说道:“你们读书人,可会唱国歌那歌词意思,尔等可是记得”
“那是什么玩意,谁爱唱谁唱去”或者是感觉到这边的不善,有个读书人也不高兴了。
方正化可是知道,那国歌可是皇上的得意之作,是在全国官衙、治学等地方推行,必须升国旗,唱国歌的。没想到这几个读书人如此无礼,他怒了,往前走上几步,就准备教训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读书人。
“你想干什么还想动手打人”几个读书人都变了脸色,纷纷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说道,“我舅舅可是苏州衙门里的捕头,我可劝你们这些北人一句,可不要乱来,免得吃官司”
呵呵,只是一个小小捕头而已,就是苏州知府在这里口出狂言,咱家打了就打了,还能怎么样方正化如此想着,也不停步,甚至双手摆出姿势,就想打人了。
“住手”一声轻喝响起,虽然声音很低,可方正化却立刻停住,乖乖地转身走了回来。没办法,皇上发话,不敢不听。
那几个读书人一见,都有点害怕的样子,不敢再待,立刻收拾东西匆匆走人。等走到外面之时,刚才那人冲里面大声喊道:“看不惯我们有本事去苏州城啊,那里看不惯地多了去,有本事去打人啊”
外面的锦衣卫便衣不明就里,只是听到他们这些人在冲皇上那喊话,顿时,一个个立刻放下手中一切,全部围了上去,顿时吓得这几个读书人双腿打颤,其中一人又搬出了他舅舅。
幸亏那边的锦衣卫便衣看到他们的指挥使向他们打了手势,便放过了他们。不过这些读书人倒也不敢再说话,立刻散了。
“老爷,刚才就该让小人教训教训他们才好”方正化感觉一口气难消,就对崇祯皇帝说道。
崇祯皇帝听了,转身看向他,脸色严肃地说道:“他们有一句话没说错,他们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也不能因为他们不会唱国歌就打他们。”
说到这里,他转身看向远处的风景,沉默了一会后才缓缓地说道:“江南这边的情况,我也听了一些。亲身体会,却另有感触。且再看看吧,要是真如同他们这几个人所说,江南风气确实如此,那朝廷也有责任,有必要因势导利,改变这个风气,改变这种状况了”
在原本的明末,江南是纸醉金迷,而北方则是水深火热,可就似乎两者不在同个国家,两不相干。最终,流贼进入江南,建虏进入江南,最终谁也没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