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弓之鸟,指得是受过箭伤的鸟,稍微听到动静,就怕得跟鬼一样。如今,沈阳城内的建虏,也差不多是这样。
当八百里加急进入沈阳时,看到信使的人都带着担心,议论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传来什么坏消息了。哪怕是皇太极,一听到说有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传来时,也是不淡定,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带着一丝不安传见信使。
原本因为新的一年到来,吃够了缺粮苦头的他,正召集了范文程在商量开春农耕的事情。这时候,他也放下了这事,在范文程的陪同下,听了信使的禀告。
皇太极没想到,这一次的八百里加急,竟然不是坏事让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欣喜起来。他有点急不可耐地拆开奏章看了起来,这奏章很厚,记录的事情很详尽,让他把事情的前后都有了了解。
看完奏章之后,皇太极也让范文程看看,而他自己,则脑子急转,开始考虑了起来。从他面带笑意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心中是高兴的。
没等范文程看完,想过之后的皇太极,嘴角后扯,露出一丝冷笑道:“那个左应选是吧,赢了我大清一次,就以为自己很有能耐,竟然想着要埋伏我大清,真是一个阴险毒辣之辈”
看到范文程还在看奏章并没有说话,他就又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同时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这样,朕就成全你们,给你们一个伏击的机会,呵呵”
这个时候,范文程看完了,他的脸色有点凝重,一边折好奏章一边抬头看着皇太极道:“陛下,奴才以为,此事应当慎之”
“应当慎之”皇太极一听,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范文程,脸上略微有点诧异地问道,“范卿该不会是以为,这其中还有诈吧”
说到这里,不等范文程回答,他又一指那奏章说道:“范卿且看清奏章所说细节,此策乃是原昌黎县令左应选提出,孙承宗乃老朽一个,做事力求稳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范卿可有看到,这孙老儿一开始就没同意,朕瞧不出有一丝不对的地方“
“陛下所言极是,孙老儿的举动确实没有可疑之处,只是”范文程点头附和,不过还没等他说出下文,就又被皇太极打断了,只听他又说道:“曹文诏附和左应选之提议,可有奇怪之处他会不在意他的侄儿比他厉害或者关宁军那些大小军头,会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东江军,还有盖州那支明军建功立业,而他们一事无成范卿不要忘记了,关宁军以前可是明国最为倚重的军队,他们会不失落”
范文程听了,没法反驳,只能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他们的表现也是正常,合情合理,并没有可疑之处”
皇太极一听,不由得笑着问道:“即是如此,范卿为何还有疑虑,要慎之”
这一下,范文程有点不好回答了
。说句实话,他也没有把握说明军有诈。只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事对于大清来说,似乎太好了,这反而让他隐约有点不安。
可真要摆理由的话,一如皇太极所说那些,都没有可疑之处,甚至他都能说出更多的,比如说那左应选提出此策,要是成功的话,他必能再往上爬,也符合逻辑,有他的动机。其实,如果换成自己,在听到了那两个蒙古部族的事情之后,也必然是琢磨着要做点文章的
皇太极见范文程说不出话来,便呵呵一笑道:“朕正需要有一场大胜来振奋大清的士气,这关宁军既然送上门来,朕又岂能因为他们要伏击而不敢动作,呵呵,要真是那样的话,朕就不配当大清皇帝了”
范文程无语,他自然也明白,此时的皇太极,其实太需要一场大胜了如今关宁军既然送上门来,皇太极肯定没有放过的道理。更何况那诱饵是粮食,更是不能放过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连忙向皇太极提醒道:“陛下,奴才以为,孙老儿乃是老成持重之人,如此重大的军议,为何让两个之前还有背叛之心的蒙古人参与呢难道他就真信了蒙古人不会再叛变了“
“什么意思”皇太极一听,脸色一沉喝问道,“你的意思,孙老儿搞出这些,乃是骗朕的那你来告诉朕,他有何好处”
他的言辞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客气,也不再称呼“范卿”,直接“你”了。
说句实话,要不是他知道范文程这条狗不会背叛他,他甚至都会怀疑,范文程会不会危言耸听,就是想让他没法取得胜利来巩固他的皇权
建虏如今这种局势,皇太极如今的处境,真得太需要一场大胜了。更何况,还有大清急需的粮食呢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知道这是陷阱,皇太极也必须要去踩一踩
对于这些,范文程又何尝不知道,此时见皇太极已经暗怒,他也怕了,可也不好一下改口,就只好继续说道:“陛下,奴才不是说这一仗不能打,而是以为,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赢”
听到这话,皇太极算是听顺耳了,心中的怒气消散,点点头道:“范卿接着说”
“陛下,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范文程说了后,见皇太极在点头,心中松口气,就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奴才以为,不如再核实下这个情况,看关宁军是否真得如同奏章上所说。确保无误之后,奴才相信以我们大清的军力,有心算无心,定能大败明军”
皇太极一听,没有立刻下定论,而是皱着眉头又来回走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决定道:“好,就依范卿之言,立刻派出最精锐的探马,前去核实军情”
刚才范文程这话,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这一仗,真是只能胜不能败,按范文程所说,谨慎一点却是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