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两艏海盗船夹着一艏不大的官船缓缓地靠岸了。都不用人说,不知何时,无数的海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拥在码头这边观看着朝廷的大官。
对于他们来说,县令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官员了,更何况来的是比县令还高好几个级别的参政啊,参将什么的。据说以前比大当家还厉害的郑一官,在招安之后也只是游击而已,还没有这次来招安的两名武将官衔大
马三他们一伙人也是早把正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倒是因为事先在码头的原因,有了最佳的观看位置,可以把官船上的人瞧得清清楚楚。
“看到没有,官府的大官还真来了”马三是他们这队的头,也算是最见多识广的一个,就听他在那兴奋地介绍道,“瞧那官服,站在船首那位,肯定就是这次过来官位最高的参政大人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真敢亲自过来,那招安这事,肯定是极有把握了吧“
如果不是这样,朝廷大官又怎么可能过来,还一下来了四个,这种事儿在以前可从未有过的,哪怕是郑一官以前被招安的时候,规格可也没有这么高
听到他说这话,刀疤脸等人也都点头附和。他们一个个都很高兴,当了海盗后,还能有一个好的下场不容易
官船上,福建道参政洪云蒸也在打量着贼窝,打量着拥出来观看的无数贼人,见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事先商定的策略,把这事搞得人人都知晓这步棋是走对了。从过往的经历推测,这许香被招安的可能性很小,可他的手下却不一样,倒逼回去,至少让许香不敢乱来,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其实,洪云蒸大概知道,朝廷其实压根就没有招安许香的意思,概因这许香和郑芝龙不同,应该算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至少郑芝龙懂得收买人心,虽然郑芝龙以前为海盗,但其经常救济渔民,岸上的人无不称颂他,并为之耳目。就算是劫船,也只是劫货而已,很少有殃及船上的人;但这许香却没一个好名声,攻上岸了就是烧杀劫掠,海上劫掠也是人船都不能免。
此时船已靠岸,不过看押他们过来的海盗却不许官船上的人下去,说是要等大当家的命令。洪云蒸也不在意,就站在船首位置,忽然大声说道:“尔等为盗,多因生活所迫。”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了停。岸上的那些海盗一听这位朝廷大官说话,也停下了互相之间的议论,纷纷好奇地看着他。这第一句开场白,让他们很是受用。
看到这些,洪云蒸便又继续大声说道:“但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开海,就算是渔民也有诸多活路。孙中丞更是有怜悯之心,给你们一条生路,招安尔等。愿为朝廷效力则可为官军,愿解甲归田则赦其罪为民。本官奉令而来,已足以明证孙中丞之诚意是开开心心过大年,还是来日刀兵相见,皆在许大当家一念之间。“
其实,说句实话,孙传庭到达福建之后,用了雷霆
手段,对于贼人,该杀得杀,该抓得抓,从未手软,更没有体现出一丝怜悯之心。不过正是由于之前的雷霆手段,所以这次洪云蒸等官府高官的到来,就显得很显眼,也能让人更为珍惜。
他的这番话说完之后,岸上群盗不由得又窃窃私语起来。其中原本为生计所迫的那些,则多是惊喜,这样的人,并不少。而其中,就有好多是沿海渔民。
就在这时,却见寨子方向过来一群人,为首那个,大声不屑道:“哼,说得比唱得好听,要有诚意,为何不把人一起带过来”
众人闻声看去,却认得是他们二当家的。这一见之下,不少人心中顿时有点凉了下来。如果大当家确实有招安之心的话,官府高官过来,肯定是要亲自过来迎接才好吧
边上有人把来人身份告知了参政,洪云蒸见此,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不过他表面却还是保持之前那样,大声回应道:“本官和同僚亲自过来,这个诚意还不够么要不是那几个人,大当家会同意谈判再者说了,只要大当家能接受招安,那几个人便也一起被招安了,来与不来有何区别”
听到这话,岸上的众多海盗都点头,显然赞同。
“对啊,朝廷要是不诚心的话,他们怎么可能过来”
“我们大当家呢,不过来才是没诚意吧”
“”
听着周边的议论,二当家的恼了,指着洪云蒸大声喝道:“别骗人了,我们大当家说了,你们这是假意招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我们上岸抢东西,根本就没有真心想招安的心”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点淡定的康承祖等人都不由得大惊失色,巡抚大堂内讨论的军政大事,怎么这些海盗就知道了呢洪云蒸自然也不例外,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来了,自然有所心理准备,倒没显得慌乱,立刻大声驳了回去道:“假意招抚呵呵,难道本官及诸位同僚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到你们这里来送死老实说吧,是不是你们许大当家不想被招安他一个人当海贼之首确实逍遥,可有替这些手下想过没有朝廷不会一直有耐心的”
看着官船上的那几位官府高官,原本岸上的海盗都有点怀疑,该不会真得说中了吧可洪云蒸的一番话,却立刻又打消了他们的疑虑。康承祖等人的惊慌,就被他们解释成害怕许大当家不想被招安了。
二当家的一看岸上这些手下的脸色,心中不由得很是恼怒,明明就是假意招抚,怎么就没人信呢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些当官的,就恼羞成怒地大声下令道:“不要狡辩了来啊,把他们都抓了当人质,让官府把被抓的兄弟放回来交换人质”
洪云蒸一听,心中咯噔一声,不过此时毫不示弱,立刻顶上道:“你们可想好了,真要自断退路,承受朝廷雷霆之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