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下了拖拉机，正向前走呢，那边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干部。

女干部紧走了几步，眼睛直接看着常永慧：“你就是常永慧同志吗？”

常永慧道：“我是常永慧。”

女干部道：“我是县办的李秘书，县长正在开会，让我来接待你。请问你有什么事要我们解决吗？”

常永慧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说出给教授家两个要上中学的学生买自行车没有票的问题。

女干部听了，转头看看林凡和林影。

她知道两位教授在小常庄下放的事情，也知道县长亲自关心教授家两个孩子上学的情况。

女干部看着常永慧，道：“自行车票，这个好办，你们跟我来吧。”

李秘书将四人领到县办接待室里，给四人倒了茶水，然后道：“你们喝点茶，我去办自行车票。”

一刻钟后，李秘书回来了，手里拿着四张自行车票。

“常永慧同志，这四张自行车票，两张是给教授家两个孩子买自行车用的，另外两张是县长特批给你的，让你买两辆自行车，将来你和你哥哥上学用。”

常永慧心里道，李县长太关心人了，俺家的情况他竟然全都知道。

常永慧道：“俺全家谢谢李县长，谢谢李秘书！”

李秘书道：“不用客气，常永慧同志，县长说了，你那里只要有困难，就来找他。”

常永慧道：“好的。”

李秘书看看王瑞芳，看看林凡和林影，最后把目光放在常永慧脸上，道：“今天开大会，就不留你们吃中午饭了，这是皮县饭店四个人的饭票，你们中午就在那里吃吧。”

李秘书把四张饭票递给常永慧。

王瑞芳道：“李秘书你想得太周到了！”

离开县政府大院之后，常永慧开着拖拉机，直奔百货公司。

上次常永慧去过百货公司，路记得清清楚楚。

将拖拉机停在百货公司门前空地，四人进入百货公司内部。

卖自行车的就在一层。

有两个品牌。

上海生产的永久牌，天津产的飞鸽牌。

价格差不多。

永久牌一百七十二块钱，飞鸽牌一百七十一块钱。

王瑞芳问三个孩子：“你们打算买嘛品牌？”

嘛品牌，天津话，就是什么品牌。

常永慧看着林凡和林影道：“你俩自己决定呗！”

常永慧这样说，说明她真的不知道哪种品牌自行车好。

常永慧现在会开拖拉机，但是她还没有骑过自行车。

她还没有上学呢。

主要还是有一辆拖拉机开着。

林凡和林影，姐俩商量起来。

林凡道：“妹妹，你说，买哪种牌子的好？”

林影道：“哥你说吧！”

“妹妹你说！”

其实林凡早就看中了永久牌自行车，但是，他非常爱自己的妹妹，平时遇到需要抉择的大事情，总要听妹妹的意见。

他怕伤了妹妹的心。

林影沉默一下。

“哥，你非要我说，我就说吧，哥，咱在北京上学的时候，一人一辆永久牌自行车，现在，那两辆永久牌自行车还在老房子里锁着呢……”

不等妹妹说完，林凡就已经听出来了，妹妹想换个感觉。

“妹妹，你想骑飞鸽牌自行车是吧，我理解你，不过，我听说飞鸽牌自行车不如永久牌自行车结实耐用。”

有点小分歧了。

林影道：“哥，咱听听常永慧妹妹的意见吧。”

林影看着常永慧：“永慧妹妹，你说哪种品牌自行车好呀？”

常永慧：“……”

常永慧真的不知道哪种品牌自行车好。

不过常永慧有办法。

常永慧转头，看着王瑞芳：“姐，你说哪种品牌自行车好呀？”

刚才，王瑞芳一直在听着。

“哪种品牌自行车好？这两种都是大名牌呀，都不错呀！一听永久牌，就是结实，其实飞鸽牌也结实呀，一听飞鸽牌，就是速度快，其实永久牌速度也不慢呀！”

王瑞芳实话实说，然而这话没有明确的选择性。

常永慧看着王瑞芳道：“姐，俺问的是他们应该买哪种牌子。”

一针见血了。

王瑞芳看看林凡，看看林影。

这老大姐，谁都不想伤了心。

“应该买哪种牌子？两种牌子都值得买呀，要不，两种牌子各买一辆呗！”

林凡一听，立即拍手道：“听姐姐的，俺买永久牌自行车，妹妹买飞鸽牌自行车！”

林影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她真的想换换感觉。

先买永久牌还是先买飞鸽牌呢？

林凡道：“妹妹，先给你买。”

卖飞鸽牌自行车的售货员是一位年轻姑娘，她已经站在那里听了半天了。

不过，她一脸的平静，一点也没有希望顾客赶紧过去买飞鸽牌自行车的意思。

那个年代，名牌自行车可是俏货。

谁家买得起，只有给儿子娶媳妇时打肿脸充胖子时才来买名牌自行车。

相当于现在买宝马奔驰。

皇帝女儿不愁嫁，所以女售货员按兵不动。

见四人上前，真的要来买自己负责卖的自行车了，女售货员上来第一句话是：“票呢？”

常永慧递过去一张自行车票。

女售货员看看常永慧，目光里充满疑问。

这小丫头，啥来历呀？

女售货员认认真真地检查了自行车票，确定无疑之后，道：“谁付钱？”

林凡取出一卷票子，数了十七张，然后从外面衣袋里掏出一块。

付完了钱，女售货员道：“你们推走一辆自行车吧。”

林影想去挑一辆，女售货员道：“不让挑，所有自行车都一样。”

林影看看女售货员，她的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就不挑了。

确实，那个年代的自行车，出厂检查极其严格，一个螺钉都不会松动。

而且，只有一种颜色，没有什么可挑的。

接下来，给林凡买永久牌自行车。

卖永久牌自行车的售货员，是一位老大爷。

他也观察多时了。

四人走过去时，老大爷盯视着常永慧，笑呵呵地道：“呵呵，那位小姑娘，你是不是小常庄的？”

四人全都愣住了。

王瑞芳道：“老同志，你怎么知道？”

老爷爷道：“俺是宋家庄的人，上次回家参加找失踪的四个孩子，见过这个小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