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无误地，铁攮子洞穿了大蛤蟆的身体，从大蛤蟆的肚子下面穿过，从大蛤蟆的后背穿出，简直是太准了，铁攮子正好透过大蛤蟆的脊梁，切断了它的神经线，这样，大蛤蟆一下子四肢绷直，在铁攮子上不能动弹了。

要是铁攮子穿的不准确，不能切断蛤蟆的神经线，它就不会四肢绷直，而是四肢一弹，哧溜一声，就从铁攮子上滑脱了，尽管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但是暂时逃掉了，穿蛤蟆的孩子也就失败了。

常永生赶紧将向日葵杆子向上挑起九十度，使得铁攮子直冲天空，这样，即便是大蛤蟆挣扎逃生也不能了。

“妹妹，准备收大蛤蟆吧！”

常永生慢慢地将向日葵杆子伸向妹妹这里，让妹妹收大蛤蟆。

常永慧第一次干这活，有点小紧张，也不知道怎样操作，而且看着大蛤蟆的样子，还有点心疼呢。

“弱肉强食，自然法则……大蛤蟆是来作奉献的……”

常永慧打消了心疼心理，问哥哥道：“哥，怎样收大蛤蟆呀？”

“妹妹你连这个也不会？”常永生似乎终于有了一次比妹妹厉害的机会：“我教你，你把手里的那个布袋子套在铁攮子上的蛤蟆上，然后攥紧布口袋的口向回一撸！”

“哦，原来是这样啊，哥还是你厉害！”

常永慧照做，那只大蛤蟆进入布袋子里了。

“凡人，有凡人的法门……”常永慧这样想道。

确实，这样的法门，很管用，甚至和法术有得一拼。

常永生见妹妹成功地将那只大蛤蟆弄进布袋子里了，就把向日葵杆子转了个向，伸向另一处水面，那里，也有几棵野高粱，也有一个大蛤蟆，常永生早就瞄见了。

哧！

常永生越干越熟练，虽然这活儿隔了一年，但是经过刚才穿第一只蛤蟆的复习，把过去的穿蛤蟆功夫全都拣起来了。

常永生穿蛤蟆，常永慧往布袋子里装蛤蟆，已经抓了六只大蛤蟆了。

常永慧手痒了：“哥，让俺穿一只蛤蟆行不？”

常永生一愣：“你？”

妹妹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这个观念在常永生的脑子里是根深蒂固的，虽然妹妹被称作小神童，但是四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穿蛤蟆？不说别的，妹妹的小身体不到一米高，顶多只有六十公分，而穿蛤蟆的地方，水深一米多，还不把妹妹淹没了！

不过常永生很快就转念一想：“俺妹妹可不是一般的妹妹，她的本事大着呢，兴许根本就不怕水深，再说了，不满足妹妹的要求，她会很失望的啊。

“行，妹妹，那你就试着穿蛤蟆吧，不过这里水深，小心别淹着啊。”

常永生凫水到了妹妹的跟前，对于常永生来说，凫水比在水里走更快，反正现在不担心惊动蛤蟆。

“妹妹，这个给你，布袋子给俺”

常永生把向日葵杆子递给妹妹，把布袋子从妹妹手里接过来，随口又嘱咐了一句：“那边水深，你身体矮，可别呛水啊！”

常永慧接过向日葵杆子，双手握着，一开始常永生还担心妹妹的小手太小，向日葵杆子太粗，妹妹握不过来，再说向日葵杆子着水后变重，妹妹妹双手握不动，然而常永生的这些担心很快就全部打消了。

常永慧双手握着向日葵杆子，比哥哥握得还要牢固，特别是，那向日葵杆子在水中划行时一点声音也没有，而常永生让向日葵杆子在水中划行时有一种轻微的响声，有的机灵的蛤蟆听到这种声音一下子就跑了。

还有一个让常永生一时不理解，妹妹的动作，不像是凫水，就像是在一米多深的水中行走，妹妹的身体那么矮，她的双脚完全就像是踩在水下的泥里一样稳当，妹妹的腿变长了吗，不可能。

哧！

常永生正想着给妹妹保驾护航，万一要是妹妹被水淹了，凭着自己的狗爬式游泳技术，赶紧去救妹妹，然而他根本就没有实践这个念头的机会，就听到一声滑利的轻响，紧接着眼睛向前看去。

“啥？！”

常永生一下子就震惊了，妹妹这一铁攮子，竟然穿到两只大蛤蟆？！

“到底还是妹妹你厉害……”常永生禁不住地赞了一句，刚刚找到的一点优越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常永慧轻而易举地就把向日葵杆子挑了起来，接着伸到了哥哥的面前，常永生收蛤蟆的本领高强，布袋子向着穿着两个蛤蟆的铁攮子一套，双手一撸，就把两个蛤蟆撸进布袋子里了。

“嗯啊……”

两个蛤蟆在布袋子里叫了几声，它们大概是不甘心：“俺俩正在甜甜蜜蜜呢，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进入黑乎乎的布袋子里了？”

两个蛤蟆的叫声还没有在常永生的耳朵里消失，常永慧的向日葵杆子又向他伸过来了。

“啥？！！“

常永生又一次震惊了，是更大的震惊了，这一次，妹妹竟然一家伙穿到了三只大蛤蟆！

常永生震惊无比的收了三只大蛤蟆，心里道：“下一次，妹妹不会一家伙穿到四只大蛤蟆吧？”

常永生的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闪过，妹妹的向日葵杆子又伸过来了。

“我去！”

这一次，妹妹一家伙穿到了六只大蛤蟆！

那一尺多长的铁攮子上，都是大蛤蟆了，简直就是串糖葫芦啊！

“妹妹，布袋子装不下去了啊，今天就不穿蛤蟆了吧，再说太阳挂在天空的正中央了，该回家吃午饭了啊！”

“噢……俺就再穿一次了呀！”

穿蛤蟆已经穿上瘾的常永慧，话到动作到，一家伙穿到了十只大蛤蟆！

不过，铁攮子实在是盛不下了，不能穿蛤蟆肚子了，有的穿到蛤蟆腿，有的穿到蛤蟆嘴，有的穿到蛤蟆嘴尾巴……哦，蛤蟆好像没有尾巴，只能穿到尾巴根那儿。

一尺多长的铁攮子，滴里啫撸，挂着整整十只挣挣扎扎却又逃不掉的大蛤蟆。

布袋子是装不下去了，干脆，常永生拎着装潢了蛤蟆的布袋子，常永慧扛着铁攮子上串了十个大蛤蟆的向日葵杆子，姐妹俩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四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扛得动六七米长浸了水的向日葵杆子，而且顶端上还有十个大蛤蟆，这事真够怪的，然而村民们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很正常，常家的二丫，肯定是被啥神灵附身了，变成了神童了！”

这样的议论很危险，常永慧自己也知道，然而她已经想通了，一味地装逼是不行的，该发展时就得发展，只要不太过分就行，要不然，太……压抑了！

好了，新的美味来了！

当天下午，夏翠花就带着常永生和常永慧兄妹俩一起把蛤蟆加工了，过去，穿的蛤蟆少，不光吃蛤蟆腿，连蛤蟆身子一块炖了吃，今天，一家伙穿到了四十只大蛤蟆，光吃蛤蟆腿就行了。

蛤蟆身子也不扔，夏翠花将其装进桶里，让兄妹俩倒进猪食槽里去喂猪，对猪来说，蛤蟆也是一种美食，两头大猪，一公一母，都需要补，母猪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可能怀的小猪不少，需要补充大量营养呢，公猪也需要补，长得壮壮的，为母猪生下一窝小猪做好准备。

整整四十对蛤蟆腿，一家人是吃不了的，给爷爷奶奶送过去十对，看在常国栋和常永起常永芳爷仨的份上，给大哥家那边送去六对，剩下二十二对，谁也不送了，自家吃两天吧。

夏天天热，蛤蟆生着不好存放，夏翠花将二十二对蛤蟆腿全给红烧了，她做红烧肉类很在行，将去皮的蛤蟆腿烧得像红宝石一样，亮晶晶的，一看就流涎水。

现在日子过好了，白面不愁吃了，夏翠花在大铁锅里烙了一张大饼，切的块比平时大一些，为的是卷蛤蟆腿肉吃。

还在小铁锅里熬了一锅小米绿豆汤，败火的，还有几样小菜，一家人吃着大饼卷蛤蟆肉，就着小菜，喝着小米绿豆汤，这等享受，五星级饭店里也没有。

“嗝……”常永生吃得太饱了，打了个响响的嗝，对娘道：“芦草又够卖的了，明天俺和妹妹去白镇卖芦草。”

娘道：“行啊，你俩去吧，还是那句话，提防坏人。”

常永慧接上道：“爸爸，娘，这一次，俺和哥哥可以开拖拉机去了吧！”

常国柱和夏翠花听了，相视一眼，常国柱道：“事情过去快俩月了，拖拉机也改造好了，你们就开着去吧，不过，要加倍小心，要想好万一遇到那个人贩子怎样对付。”

常永生道：“爸爸你放心，俺有腰别子。”

常国柱听了，微微笑了一下，目光转身二丫：“老傻的腰别子打野兔子行，打坏蛋可能就不行了，二丫，你多动动脑子吧。”

常永慧道：“爸爸，俺记住了。”

第二天早晨，常国柱在上工之前把两大捆芦草装进拖拉机的后斗里，这样两个孩子就不用费劲了。

这辆拖拉机被常国柱改造的面目全非了，原来的包厢换成了后斗，原来的露天驾驶座改成了可坐两个人的驾驶室，用墨绿色的油漆将原来的枣红色车体全部涂成了墨绿色。

就是那个人贩子看到了，也不容易认出来。

每到常永生和常永慧去白镇卖芦草的时候，夏翠花都要给两个孩子加营养，将四个鸡蛋一个个地在碗边磕破，将鸡蛋青和鸡蛋黄搅拌成糊糊，再和上二两白面，加上葱花，盐，在大铁锅里倒上油，烧开，用铲子将热油抹匀，将搅拌好的鸡蛋面糊糊倒进热油锅里，用铲子快速地转圈抹，滋啦滋啦地摊鸡蛋饼。

夏翠花摊的鸡蛋饼，焦黄，柔软，冒油，喷香，两个孩子吃的时候都不怕烫了，或者说烫都不顾了。

吃得饱饱，喝得足足，常永生和常永慧兄妹俩进入拖拉机的驾驶室。

真的要感谢爸爸，爸爸将驾驶室弄得太舒适了，屁股下面是海绵垫，坐上去软软的，驾驶室四面都是有机玻璃，视野开阔，驾驶室两边都有门，两个人上下非常方便，方向盘也加工了，用布条缠得握持感非常好。

“突突突……”

常永慧将拖拉机发动起来，灵巧地转向，开向院外，刚要出院子，常永慧又将拖拉机停下了，打开驾驶室的门下来了。

常国柱和夏翠花不知道为什么，诧异地看着二丫。

二丫问娘道：“娘，鸡蛋攒了多少了？”

一句话提醒了夏翠花：“哎哟，二丫你想得真周到，鸡蛋攒了两大盆了，今天正好是白镇大集，你们带着一并卖了吧！”

今年孵的鸡不光成长快，早早地就下蛋了，而且下蛋特别多，个头也大，鸡们一天一个蛋，几天就攒了两大盆。

常国栋一听说卖鸡蛋，而且是两大盆鸡蛋，就看着媳妇道：“要不，你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吧。”

夏翠花道：“自留地里的红薯秧子该翻了，俺得去翻红薯秧子呀！”

常国柱道：“收工后俺中午去翻吧，你就和两个孩子一起去赶集吧，也好买些家里用的东西。”

夏翠花依了丈夫的主张：“好吧，俺和孩子们一起去。”

驾驶室里只能坐两个人，夏翠花纵身跳到拖拉机的后斗里，这个后斗不算小，放进去两捆芦草，还能挤两个人。

常永生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到了后斗这儿：“娘，俺坐后斗吧，你和俺妹妹一起坐驾驶室里吧！”

娘道：“不用，俺愿意坐后斗，你和二丫一起坐驾驶室里吧，你正好向妹妹学学开拖拉机。”

常永生还想坚持，常国柱道：“老傻听娘的吧！”

常永生这才回到驾驶室里去了。

常永慧开着拖拉机出了院子，沿着村中土路向南开，常国柱在后面看了一阵子，见二丫开拖拉机非常平稳，而且翠花一起去，基本上放心了。

拖拉机就是快！平时用小推车推芦草卖，路上要一个小时，而开拖拉机，只用了一刻钟就到白镇了。

不过，自始至终，夏翠花都在绷着神经，两只眼睛盯着路上的人，提防着那个人贩子，其实她坚持坐后斗，监视坏人，是她的主要目的，毕竟后斗视野更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