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鱼吃,还想有肉吃(1 / 1)

爸爸道:“去!俺都打不到野兔子,你怎么打得到!再说,你一个小孩子,也不会使用猎枪啊!”

常永生道:“你钓不到鱼,俺不是钓到了吗?”

爸爸听了一愣,一时无语,可仍然不同意常永生去打野兔子,小小年纪,岂能玩猎枪,出了危险怎么办!

“钓鱼是钓鱼,打野兔子是打野兔子,快吃饭吧,甭瞎想了!”

常永生看看娘,希望娘帮自己说服爸爸。

二丫也看看娘,没有说话,然而二丫的意思娘明白了。

翠花道:“国柱,俺看就让常永生和二丫跟你去打野兔子吧,就算打不到野兔子,孩子们也是一种历练呀!”

常国柱听了,看了一眼二丫:“二丫?她才三岁啊,二丫就别去了。”

这等于是同意常永生去了,却是不同意二丫去,常国柱还是从安全上考虑,三岁,确实太小了,钓鱼勉强可以,打野兔子太悬乎了。

坐在常永生旁边的二丫,用小脚丫踢踢常永生的小脚丫。

常永生心领神会,看着爸爸道:“爸爸,俺总觉着,只要二丫在俺身边,俺的运气就特好,拣牛糞是这样,钓鱼也是这样。”

翠花跟着道:“俺也觉得,自从二丫进了咱家,咱家的运气一下子上来了。”

常国柱听了,久久地注视着二丫,其实,他也有这个感觉。

他的目光回到常永生的脸上,道:“好吧,你娘说得对,你们就当历练吧,不过,你们太小,不能用俺的长杆猎枪,等会儿,俺把那个腰别子收拾好,你就用腰别子,不过,要装一半的火药和铁砂。”

常国柱的长杆猎枪,总长两米多,总重十斤多,确实不适合身高只有一米三的常永生使用。

常国柱所说的腰别子,其实是一支短杆土枪,长度只有六十厘米,重量只有二斤多,它是常永生的爷爷当年参加八路军游击队时打鬼子用的。

鬼子打跑了,爷爷不用了,常国柱长大后,爷爷给了儿子,让他打猎用,后来常国柱觉得这玩艺打野兔子不好使,置办了一支长杆猎枪,就把腰别子给儿子当玩具了。

这个腰别子,可是常永生的宝贝,不过,爸爸开始让他玩的时候,只在扳机下面装炸炮,常永生长到八岁时,才在枪筒里面装一点点火药和几粒铁砂,让常永生打麻雀。

那还得爸爸在旁边看着常永生打,爸爸不在的时候,常永生根本就摸不到一点火药。

常国柱把火药藏得严严实实,常永生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怕出事啊。

常国柱当夜就将腰别子收拾好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带着永生和二丫去打野兔子。

为了安全,腰别子里面只装了一半的火药和铁砂量,这样的火力根本就不够,常国柱根本就没有指望两个孩子打到野兔子,就是让他们历练。

爷仨来到村西田野上,常国柱对两个孩子道:“野兔子爱藏在草垛中,没有草垛的地方,野兔子会找个向阳的土堆刨个小窝睡觉,下半个身子探进去,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另外,野兔子找东西吃的时候,会在地上留下爪印,发现爪印,就沿着爪印找野兔子……”

常国柱这是传授经验,教永生怎样找到野兔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指望永生打到野兔子,短杆土枪本来就不适合打野兔子,而且只装了一半火药和铁砂量,常永生就是找到野兔子也打不死。

常永生认真地听着,二丫也忽闪着大眼睛像是认真地听着。

“俺说的这些记住了吧?”

常永生道:“记住了。”

二丫现在是哑巴,不会说话,点点头,也表示记住了。

常国柱看着常永生:“你的枪要时时刻刻扛在肩上,枪口高于枪身,不到开枪的时候,千万不要把扳机扳开!”

其实这些常永生两年前就学会了,常国柱怕出事,再嘱咐一遍。

“咱们分开找,俺往西南找,你们往西北找,记住,太阳到了正南方的时候,咱们就回家吃午饭。”

那个时代,农村人没有手表,只能靠看太阳和心里估计掌握时间。

常国柱说完就扛着猎枪往西南方向一望无际的大田野走去了。

常永生将短杆土枪扛在肩上,姿势和爸爸简直是一模一样,看得二丫脸上发笑了。

“二丫你笑什么?是笑俺也像个小猎人对吗?哈哈,俺干啥精啥。走吧,二丫。”

一个往西南,两个往西北,一上午,将一望无际的平原田野转悠个遍,也没有发现一只野兔子。

眼见着太阳到了正南方了,该回家吃午饭了。

常永生有些失望地道:“看来,打野兔子比钓鱼还难啊!”

这时候,远远地,常永生和二丫看到了爸爸的身影,正从大西南往回走来。

常永生道:“一直没有听到枪响,说明爸爸也没有打到野兔子。”

二丫也看向爸爸走来的方向。

常永生道:“二丫,今天咱们这肉是吃不上了哎!咱们就在就往家走吧,爸爸是大人,走得快,一会儿就追上咱们了。”

常永生扛着短杆土枪在前,二丫在后,向着村子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二丫从后面扯扯常永生的衣襟。

常永生回头,刚要说话,二丫的手指头放在嘴上,作出一个禁言的暗示。

接着,二丫伸手指指右前方。

常永生顺着二丫的手指一看,眼睛顿时大了一圈,嘴里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右前方的一个土堆根上,趴着一只野兔子!

野兔子正在睡觉,正像爸爸说的一样,半个身子探进窝里,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常永生轻轻地打开腰别子的扳机,双手端着这个古色古香的短杆土枪,蹑手蹑脚地靠近野兔子。

过去,这把短杆土枪当玩具时,常永生练过瞄准,打碎过好多砖头,所以,准头还是有一点的。

激动,紧张,常永生端枪的双手微微发抖,不过,常永生做事是沉得住气的,不瞄准了,绝不开枪。

觉得瞄得准准了,常永生屏住呼吸,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呯!

一声脆响,后推力把常永生的小身子推得一个趔趄,不过常永生很快就站稳了,紧接着向前冲去,去抓那只被他击中的野兔子。

刷!

那只野兔子一下子从窝里蹦起来,像箭一样,一跃好几米地向前逃跑而去。

似乎在地上留下了几滴血。

还真让常永生打着了,不过没有打死。

常永生向前一扑抓野兔子,抓了个空,一下子傻了!

“怎么回事,俺明明打中了野兔子,可它怎么跑了?!”

到嘴边的肉飞了,常永生这个失望啊,遗憾啊,心里恨自己打野兔子的本事不行。

就在常永生无比沮丧之际,二丫向前伸了伸手:“哥,那个野兔子它没有跑掉。”

常永生顺着二丫的手看去,只见野兔子一个倒栽葱,躺在地上不动了。

常永生心里一个大回环,比兔子还快地冲了过去,短杆土枪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扑过去就把野兔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了。

这时候,常国柱大步来到了常永生和二丫的跟前,满脸的惊喜和不可思议。

常国柱从常永生怀里拎起野兔子,掂了掂:“这兔子个头真大!有七八斤呢!这些年,没有人打到过这么大的野兔子!”

二丫已经把常永生刚才随手扔在地上的腰别子拣起来了,不过她没有将腰别子交给常永生,而是扛在自己的右肩上,右手握着枪把。

常永生见了,没有去要腰别子,既然妹妹喜欢,就让妹妹扛着吧。

三岁小丫头扛着短杆土枪,迎风而行,风把她的额前刘海吹动着,两个小辫子甩来甩去,还真是原野上的一道风景。

爷仨兴高采烈地往村子方向走,突然听到一阵孩子们的嚷嚷声。

只见杨俊琴、钱富军、王树申、杨俊贞、刘卫东、戈秀兰,六个小学生,呼啦啦地从村子里向这里跑来。

刚才,六个小学生正在村头打尜,就听到一声枪响,眼睛最尖的钱富军,首先看出远处开枪的是常永生,后来又看到常永生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

钱富军很快就猜出来了:“野兔子!我操,常永生真有本事,他打到了野兔子!走,去看看!”

孩子们奔跑的速度,有时候比大人还快,转眼间,六个小学生就到了爷仨的跟前。

对常永生最好的戈秀兰真诚地赞道:“常永生,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不光钓鱼能耐,打野兔子也能耐了!”

杨俊琴靠近常永生,从衣兜里掏出两个白中泛黄的鸡蛋,道:“俺昨天说了,给你煮俩鸡蛋,给,还有点热乎呢,吃吧!”

常永生随手给二丫一个鸡蛋,然后将另一个鸡蛋在二丫扛着的短杆土枪把上一磕,磕破皮,接着将皮全部剥掉,三口两口吃掉了。

吃掉之后,才发现二丫扛着腰别子无法剥鸡蛋皮,就把二丫手里的鸡蛋拿回来,重复刚才的动作,把鸡蛋剥得光光滑滑,一点皮也没有,递给二丫:“吃吧,还真有点热乎呢!”

刘卫东说话了,声音有点少年式的酸:“常永生,你这新任司令不够意思啊,咱们是一个游击队的,你是司令,平时干嘛都在一起,今天打野兔子,怎么就不叫上俺们?”

常永生一愣,然后道:“俺是第一次跟着爸爸打野兔子,俺想等俺学会了,再带着你们一起打野兔子。”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刘卫东不再言语了。

六个小学生,无一例外,大眼小眼的,都盯着野兔子看,平时吃不上肉,谁不想解解馋啊!

可是,只有一只野兔子,想分也不好分啊。

常永生看了一眼爸爸,爸爸理解儿子想什么,点点头。

常永生对着六个小伙伴道:“这样吧,吃晚饭时,俺娘就把野兔子肉炖熟了,你们每人拿一个小碗,到俺家来,给你们每人盛一点肉回家去吃。”

戈秀兰率先道:“常永生心眼好,有了好吃的总是想着俺们!”

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候呢,六个小学生就纷纷来到常永生家里,其中五个拿着小碗,只有刘卫东双手端着一个大碗。

不管什么碗,翠花都是公平地分肉,六个小学生都分到了一点肉,手里端着,带着一路肉香回家去了。

翠花接着盛了一大碗肉,让永生和二丫给爷爷奶奶送过去。

这样,锅里的肉还剩下三分之一,不过已经够一家四口美美地吃一顿了。

常永生家的火坑,可以睡四五个人,二丫睡在最暖和的炕头上,挨着二丫的是常永生,然后是翠花两口子睡在炕尾,每人一个被窝。

夜里,二丫进入一个梦境,这当然不是二丫的梦境,而是女帝的梦境,梦的起因,有几千年前的记忆碎片,也有这几天的经历。

她梦见自己和常永生各自骑着一匹战马,奔驰在一个奇妙的世界里,这时候的常永生,已经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位英俊的将军。

两人正春风得意马蹄疾,突然,常永生坠入一个陷阱,是一个深深的陷阱,女帝吓了一大跳,嘴里禁不住地惊呼一声:“哥!”

由于受到惊吓,她的这一声“哥”,声音很大,一下子把常国柱和夏翠花惊醒了,二丫自己也惊醒了。

翠花开灯看看,只见二丫已经进入常永生的被窝了,两条胳膊紧紧地搂在常永生的脖子上。

二丫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松开搂住常永生脖子的双臂,一副继续睡觉的样子。

关了灯,夏翠花对常国柱道:“听到了吧,二丫前天的笑声和哭声,就是正常人的,现在又喊了一声哥,说明她已经不哑了。”

常国柱道:“二丫生下来就是一个小哑巴,到了咱家,怎么就好了呢?”

夏翠花道:“是不是她在渡口那儿冻了一夜冻好了呢?过去有这样的事情,比如煤气中毒,怎么治也治不好,以为是死了,尸体放在外面的灵床上,冻了一夜,结果活过来了。”

常国柱道:“有些事情,真的说不清楚,二丫能在梦中说话了,不知道天亮后还能说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