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杏还在不停地挖苦讽刺。
“要我说啊,京城女子那么多,封锦程怎么不盯上旁人,偏偏却盯上了她?”
“就算封锦程作恶多端,她也不一定无辜,说不准就是她狐媚勾引在先,对方才下手的,这就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听到这话,梓桃的脸寒若冰霜,想起被残害死去的父亲,还有昔日那些遭受苦难的女子们,双手紧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你说谁不干净了?”
暖杏一惊,连忙转过身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她不想在梓桃一个外来丫鬟面前落下风,很快又扬起了下巴,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我说的是事实,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从温泉山庄里出来,谁都知道你不干净了。”
“你刚才说,是我勾引那狗贼?”
“呵,一个巴掌拍不响……”
梓桃忍无可忍,抬手狠狠打在她脸上,“我给你一巴掌,听听响不响!”
暖杏一懵,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她,尖叫道:“我是景仁宫的大宫女,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
梓桃没说话,眸中怒火滔天,扯着她的头发又是狠狠一巴掌。
当初入靖王府的时候,王妃曾亲口告诫过她。
——我一向是不吃亏的性子,谁惹了我不高兴,定要讨回来才行。你是我的人,我也不许旁人欺负你,无论对方是谁。
——往后出门在外办事的时候,若有人言语不敬,态度恶劣,你无需忍让,也不许忍让!
谁折辱她,也就等同折辱靖王妃。
梓桃是刚烈不服输的性子,报复心也很强,云苓与别人谈天的时候,曾说她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如今面对暖杏的冒犯,梓桃下手没有丝毫留情,景仁宫里很快响起了对方的哀嚎惨叫声。
“别打了别打了!”
“梓桃姐姐……”
小宫女们赶忙劝架,可梓桃从小做木工活,力气远胜寻常女子,根本拦不住。
没一会儿,暖杏就鼻青脸肿起来,眼泪哭花了妆容,发髻也散乱不堪,模样好不凄惨。
最后还是霜梨听到动静,匆匆赶来阻止了这场闹剧。
她经验老道地处理此事,让人将暖杏带下,又单独安抚了双方。
“梓桃姑娘,暖杏触犯宫规,我自会罚她,只是你能否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若是闹到五殿下和良妃娘娘面前,这事就难办了。”
梓桃沉默了一下,冷声道:“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计较她这一次,但没有下一回了!”
暖杏是良妃安排给五皇子的,实际上算良妃的人。
两人打架殴斗,细说来是暖杏的错,但若不依不饶地闹下去,良妃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霜梨松了口气,温声道:“让姑娘受委屈了。”
梓桃这头没有追究,暖杏却不由得怀恨在心,跑去良妃那里添油加醋告了一状。
“娘娘,那丫头是个不安分的主!前些日子殿下养伤的时候,梓桃给殿下喂水,故意手抖打湿了自己胸前的衣裳,她就是想勾引殿下呢。”
这是暖杏曾经实施过却失败的计谋,这会儿她故意安在了梓桃身上。
“她一个身子不干净的人,竟然妄图凭借救命之恩,做那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奴婢心里不忿说了她两句,她就动手把奴婢打成这样……”
良妃脸色微沉,却又心头一动。
“你说这些日子都是梓桃在贴身伺候墨儿,还带她去了自己的藏屋?他们一直以来是如何相处的,你全都细细道来!”
暖杏见良妃脸色慎重,以为她要教训梓桃,连忙暗自欣喜地把景仁宫的情况都事无巨细地说了。
五皇子曾告诫过她们不许对外透露景仁宫的事,这会儿全忘在了脑后。
*
傍晚时分,良妃步伐匆匆地来到景仁宫,点名要单独面见梓桃。
梓桃心底微沉,以为她殴打暖杏的事传了出去,惹得良妃前来质问。
却不料对方态度异常和悦,身边的珍嬷嬷更是给了她一个木盒,里面是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
“娘娘已经罚了霜梨和暖杏,今日之事姑娘受委屈了,这是娘娘赐给你的。”
梓桃微怔,忙接下盒子行了一礼,又问道:“此事与霜梨姑娘无关,娘娘为何罚她?”
良妃温和地笑道:“霜梨是负责掌管景仁宫规矩的大宫女,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她失职该罚。”
梓桃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有些后悔下午的冲动。
虽然暖杏很讨厌,但霜梨却是个很好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帮了她不少,暗中提点过许多宫规,才让她不至于闹出笑话来。
“今日之事奴婢也有错,不该对暖杏动手,还望娘娘恕罪,也不要责怪霜梨姑娘。”
梓桃跪在地上,垂头认了个错。
良妃连忙笑着扶起她,并赐了座,“你救过墨儿两次,本宫心里感激,往后你在本宫面前不必这么拘谨。”
随后她拉着梓桃的手,拉家常一样地问了些有的没的,多是出身经历相关。
在良妃温和亲切的态度下,梓桃逐渐放松下来。
了解的差不多了,良妃温和地道:“你今年也十八岁了,还未曾婚配,家里又无父兄可依靠,婚姻大事还没有着落吧?”
梓桃没料到良妃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良妃想帮她说亲?
她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五皇子的脸,眼底眸光黯了下来。
抛开那不切实际的妄想,梓桃轻轻点头。
良妃忍不住有些急切地道:“既如此,那本宫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你也知道墨儿的隐疾,如今我却瞧他对你甚是亲近,似乎不受隐疾影响,既如此,本宫将你安排给墨儿做通房如何。”
梓桃呆了一下,“通房?”
良妃颔首,缓声道:“没错,你若能治好墨儿的隐疾,便是大功一件。”
“等将来他顺利娶了皇子妃,再诞下皇嗣,本宫便将你提拔为侍妾,保你也能顺遂无忧地诞下一胎,后半辈子不愁荣华富贵。”
梓桃身子是干净的,良妃知道这一点。她清白人家出身,又立过两次功,按理说做通房不合适,怎么也该是个侍妾。
可梓桃因为告御状一事,人人都知道她被掳进过温泉山庄,已然有了难以洗清的污点。
侍妾与通房不同,前者虽然是妾,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可五皇子还没有过任何女人呢,众口砾金,良妃不愿让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女子拔得头筹,便想让她先做通房。
良妃自认为给出的条件已经足够优越,但梓桃却缓缓沉下了脸。
她摇摇头,坚定地道:“多谢娘娘厚爱,但奴婢不愿留在景仁宫。”
良妃的笑容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