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越：“……”

他好像没有听清一样，默默地摸摸耳朵，然后看向对方。

小头目一号咧嘴乐，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一遍给他听。

顿时，卢越终于放开耳朵上的手，不再自欺欺人。

若说他不可置信呢，也不至于这样，只是觉得自己根本是有话难言，心里的苦啊！简直不能再多。

“怎么，你小子，这是傻眼啦？”小头目一号哈哈一笑，“要不怎么说，惯性思维不能要呢！你这不行啊！看起来挺聪明，可也就是看起来像啦！”

卢越：“……”

呵呵，您说的是！您说的有理啊！

可这合着，他上当，是他活该呗？！是他自找的？！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思维僵固？！

呵呵，简直不能再不讲道理了！

卢越这越想，也就越憋屈。

他举手作保，他之所以那么认为，肯定有这帮人“功劳”！

“怎么？这是不想合作？”小头目一号看到卢越的反应，立刻挑眉反问。

别看他这话听起来轻柔温和，不过，卢越不会错过对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我怎么敢呢！”卢越苦笑道。

此时此刻，他唇角的苦涩，让他看起来格外辛酸和凄凉。

“小子，你可别说我没告诉你啊！别管你心里服不服，既然答应了合作，就别想着食言，不然，呵呵……”

卢越知道这一声轻描淡写的“呵呵”声中，隐含着很多未尽之意，而这意味背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他能现在所能承受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糊涂的！”卢越憋着气，低声回应，“只是，你们也要讲信义啊！”

“这你放心好啦！”小头目一号将自己胸脯拍得啪啪响，很自信的保证，“你小子别看我们把你放走了，好像对于‘买家’不公平，又从你手上得到好处，好像两面通吃，但你换个角度，你我他三方都能得利不是？”

“得利？”卢越闻言琢磨，这么说的话，却也不为虚啊，毕竟自己保住一命，对方多赚了钱，的确都不亏！只是……花钱买他性命之人，恐怕就亏了！

当然，他也不会心疼对方就是了。

“等等！”卢越刚刚想着“要不怎么说，有对比就有幸福呢！和买他性命之人一比，他就幸福多了！”，脑子忽然一闪，“不对啊！这么想的话，岂不是又陷入此人之前说的思维固化之中啦？”

这么想着，卢越的脸上，可就精彩啦！

“这位先生，我能问一下么？收买我性命之人到底是谁么？”卢越不想多想，可是情况又不容他不做多想。

他已经怀疑，也许……根本没有人收买他性命！也许，这就是这帮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至于对方为什么这样？他能给出的解释就是——对方想要钱，想要很多的钱！

也许，他现在，已经处于被绑架之状态；也许，现在这帮人已经在跟他父亲交涉，索要赎金！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颤！好像自己想到正确答案一样，而且越这样想，他竟越觉得正确没错！

要不，他们怎么把他支开呢！说不定，就是他想的那般呢！那么……他们把他支开，到底是好是坏？

已经自己把自己给吓得直哆嗦的卢越，内心充满忐忑，他真怕小头目一号反身给他一枪！

他不怕对方反复挣他的钱，他就怕，自己傻了吧唧，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按照人家已经安排好的剧本进行，然后将自己推向那么个万劫不复之地！

想想他就能冒出一身虚汗呢！

“呵呵，你想什么事呢？这么认真集中？”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资料的小头目一号，正想叫卢越回到领头人那里去，然后给他说后续计划，结果扭头一看，嘿！卢越倒好，自己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至于之前卢越的问话……小头目一号耸耸肩，认真的表示，抱歉啊！他刚才吓唬卢越之后，手中的仪器就开始传出工作完成的声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那里去了，至于卢越跟蚊子声大小差不了多少的问话，他根本没听见！

显然，卢越也是脑子清楚一回，很快就知道小头目一号在他之前的问话时，开小差了。

“我是想问……我是想，到底是要我命。”卢越给自己好一通心理建设，这才问出口。

小头目一号没有他预想的那样刁难：“想知道？想知道，就需要你额外付给我们报酬，你知道的，天下没有免费午餐呢！”

“……”

果然又是要钱！

很好，理由很充足啊！

这样很符合这帮人具备的特性。

“你说个数吧！”卢越道。

现在，对于他的处境来说，重点不是钱，而是资源信息对等啊！

他需要知道敌人是谁。

“呵呵，跟你开玩笑呢！”小头目一号见他又要开支票，立刻笑道，“我们放你一马，已然让第一个客户吃亏了，怎么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坑他呢！聪明人从来会不专心的薅一个客户的羊毛，这样不利于我们公司的发展！”

发展？！

卢越被对方这可以称为“厚颜无耻”的话惊呆了。

让他吐血是不可能的，但是，让他恶心一下，却完全能做到。

卢越强忍着讥讽出声的冲动，又给对方加了数倍砝码：“我出这个数怎么样？”

在他看来，没有动摇不了对方的可能，只有他给出的不够。

可惜，这回，对方很要脸啊？

“小子！你够啦！”小头目一号将手掌复又拍向卢越的肩膀，粗声粗气道，“小子！你不要再试图用这么高额的报酬来引诱我啦！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定点余地都没有啊！”

“为什么？”卢越不甘心啊！

只要知道身边有那么个一触即发的危险存在，只要不知道向他下手的那个人的身份，他就坐卧不安！

他不相信对方会讲道义，要真会讲道义，他们也不会做这样的行当了。

“好啦，小子！适可而止吧！”小头目一号显然看出卢越的不安。

他虽然对卢越这般反应不以为然，但是，为安抚蠢蠢欲动的心，他需要做点啥。

所以，他加重了派卢越肩膀的力度：“小子，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一般都经不住诱惑呢！

到时候，万一因为你的这番诱惑，而对你做了什么的话……”

话说到这儿，小头目一号眼眸顿时亮起来：“嘿！小子，要是我们拿钱却不给你办事，你可不要怨天尤人哦！”

卢越：“……”

好吧，既然话说的这般明确，卢越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从对方那里掌握到什么。

顿时，他攥拳头，却又泄气般，摇头苦笑道：“先生，若是这样的话，我从你们手里苦苦逃出生天……又有何用？将来岂不是还要步今日的后尘？”

“又有何用？！”小头目一号听他这么说，忽地挑起眉，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这是对我们帮你感到不满意啦？要不，钱我们退给你，然后你把命给我们，如何？”

“不不不！您这是……这是误会了！”卢越听到恐吓，登时吓出一身汗啊！

“呵呵，看吧！什么多愁善感？全都是安全感给惯的，咱们稍改主意，就足够你冷静清醒了！”小头目一号呵呵嗤笑，“小子，告诉你，给你机会从我们这跑，至少你还有反击机会，要是我们都很敬业，将你果断除去！相信我，你连反戈一击机会都没有呢！”

“而且，跟你说，若你他日当真又步今日之后尘，那也说明你小子挺有福气的！至少，还有转机，不是么！”

还真是！

卢越觉得自己好像让对方给说服了。

“当然，你也不要担心自己从我们这里出去之后的安全问题！我之前说啦，我们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啥么意思？

卢越立刻精神一震。

小头目一号见他认真，很满意的点头，道：“我们饶你一命，可不是让你给我们第一个客户雇主添麻烦的，懂不？”

“您、您、您……您这是何意啊？”卢越紧张的脑袋是一层细汗接一层细汗出啊！

生怕对方反悔，所以，他哪怕是哆嗦双唇，心中没底，也依然坚强的问道：“贵方一定会言而守信吧？”

说到言而守信，卢越自己都不相信，还是那句话，这帮人要是真知道信义，他现在恐怕已经光荣退场了。

“你这都听不出来啊？”小头目一号闻言顿住，忽然，眼眸就凌厉了，“你这厮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按道理说，卢越能够让卢泓看重，不仅因为他们亲父子关系吧？怎么着，卢越的理解能力也不应该这么差才是！”

话越说，小头目一号好像越肯定自己面前这个卢越，很可能是冒牌，顿时他面色就和之前的温和不一样了。

这样的从“都可以商量、都可以商谈”跳水到“啥都别说了，手下见真章！”的大幅度跳水，让卢越吓出一身汗来。

“等等！等等！等等！”卢越赶紧摆手，让这人冷静，“这位先生，就算我能骗人，你手里的数据可都是经过仪器测算的，难道它还能和我一样骗你？！”

“这话有理！”小头目一号收回伸向卢越衣领的手，恍然般点点头。

他让卢越的话说服了，可是卢越却让他吓到了——好么！这样一言不合就见真章的动静，他当真是消受不起啊！

“你听着！”不等卢越想多，小头目一号就开口，说，“我也不和你多理论啦，越和你说话，我越糊涂呢！这么着，你把钱付清，然后按照我们说的做，我们也不亏你，保证你的安全，怎么样？”

“好好好！”卢越能说什么？

之前这人的变脸就让他瑟瑟发抖到现在呢！

他很怕对方再来回一言不合就翻脸，他想，他很可能心理防线让这人摧毁。

“哼！”见卢越这回特别好说话，小头目一号心里悄悄说声贱皮子，便又粗声粗气跟他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给出的底线了，那也应当知道，不要再跟我们讨价还价了！俗话说得好，知足才能常乐，这句话，你有的是时间好好体会！”

“好好好！”卢越即使第一时间没有听清，却也还是点头。

当然，他很快，反应过来了：“不是！先生，您这是何意啊？”

啥叫有的是时间好好体会那“知足才能常乐”？

这话也太有深意啦！

“不明白？”小头目一号道，“那我跟你解释，因为收了你付给我们的报酬，我们不能对你动手，甚至需要保证你本人的安全……可是，我们也同样收下之前收买你命之人的报酬……甚至，从先来后到角度说呢，我们应该有限完成对方的要求……嗯，这么说，你明不明白？或者，你有异议不？”

“没有！没有！”已经让他这话绕晕的卢越，赶紧摇头道。

虽然心里糊涂，但让之前的体验吓到的卢越，很有记性的向小头目一号保证，他不会有意见。

已经从莫名其妙就顺利逃出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的他，再一次告诉他自己“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道理。

“很好！”小头目一号赞许道，“那么……你呢，就和我们走吧！”

“哦，好的！”卢越点点头。还是老样子，点头应是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想软禁他啊！

“不……不、不是说好放我？！”卢越欲哭无泪，他真怀疑对方会做出拿钱不出力的事！

“本来想放你走，可谁让你太有主见？想法也太多！我们的声誉还是要保证的，不然没法交代！雇佣我们对付你之人那里，可需要交代呢！带你走，不也是保护你？诶？！对啦！你之前不是还这么要求我们么！放心！我们的售后很好哦！”

卢越：“……”

他这回是真体会到啥叫挖坑自己跳了。

“好啦！你要打起精神！不管怎么说，对你而言，也不是坏事啊！”小头目一号很体贴的拍拍卢越肩膀道。

嗯，在卢越看不到之处，小头目一号悄悄吐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