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一直维持着跪立的姿势一动不动，岳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机甲面前想看看他会不会再给自己磕一个头。

“你怎么了？”岳霖觉得左柯这舞跳得有意思，别人耍帅跳舞都是半跪，他这跪的倒挺实诚，双膝跪地腰杆笔挺，家里小孩给长辈磕头拜年要红包的时候都没他贵得标准。

左柯没有回应。

“左柯，你怎么了？”岳霖拔高音量。

“动不了了。”左柯道。

“是你动不了还是机甲动不了？”

“机甲动不了。”

“那你先从里面出来吧。”岳霖道。

左柯从机甲里面爬出来，在他离开机甲的那一刻机甲从地上站起来恢复先前站立的姿势，看样子是关机归零了。

左柯把围巾取下还给岳霖，看上去像是刚跑完10公里拉练，头上满是汗珠，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是下意识的擦汗。

“我的乖乖，我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左柯大惊。

“什么感觉？”岳霖有些好奇。

左柯想了想，道：“挺奇妙的。”

“都怪电视剧误我，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机甲里边和飞船驾驶台一样里面是控制台，开机甲跟开飞船一样靠人按着控制，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听说机甲靠意念控制。”这个岳霖还是知道的，刘行在吃饭的时候和他讲过。

但岳霖也在网上看过相关帖子，有玩家说挑战赛操作机甲的难度与平时游戏操作机甲的难度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游戏。

游戏那是傻瓜操作，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机甲特别听话。

挑战赛是困难模式，机甲和能量枪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能量枪是百分百不听你的，机甲有的时候心情好会听你两句话。

岳霖也没玩过机甲这么高端的东西，分不清这两种操作的具体差别。

“是靠意念控制。”左柯又下意识地挠头，“我钻进去之后就感觉机甲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更准确的说机甲就是我们的身体。”

“你控制他就跟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想抬腿就抬腿，想抬手就抬手，只不过它好像不太受控制，你得费老大劲才能让它把腿抬起来。”

“我看你第二迈得也挺顺畅的，怎么后面突然跪下了？”岳霖笑道。

“我也觉得我第二步迈得挺顺畅的，我还以为我掌握了操作机甲的方法呢。本来想给你表演一个高抬腿，结果腿还没抬起来多高，突然一下机甲就不听使唤了。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两腿不听使唤一样，根本使不上力，扑通一下就跪地上了，怎么用力都没办法从地上站起来，我在里面都快急死了刚才。”左柯表示自己才冤呢，“老岳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进去体验一下，我先回去跟陆妹子换班了，让她也过来看看。”

“行，你去跟陆嫣换吧。”岳霖点头，围上围巾，钻进机甲。

左柯说得没错，人只要钻进机甲里机甲就不再是机甲了，它变成人的另一个身体。一个灵魂在此处，身体却不太听使唤的急需复健的身体。

这种我能感受到我的手脚却没有办法自如控制他们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奇妙，岳霖瞬间就理解为什么左柯在走第一步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

第一次尝试走路能不小心吗？

岳霖注意力高度集中，努力感受着全新的右腿，用意念控制着机甲的右腿，艰难迈出第一步。

稳稳落地。

意识到控制机甲并没有左柯说的那么难，岳霖又如法炮制迈出第二步。

大成功！

受到鼓舞的岳霖开始尝试扭动机甲的各个部位，头，颈，肩，肘，腰，手腕，就连手指都分别活动了一下。虽然手指活动的速度仿佛开了0.5倍速，但岳霖操纵机甲的成果显然比左柯那走了没两步就行跪拜大礼强得多。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怕翻车，岳霖都想直接操作机甲走到驾驶舱让左柯看看什么叫操作机甲的天才。

天才都是对比出来的，左柯还处在学前认字的阶段，岳霖直接就可以考大学了。

把机甲全身上下能动的地方都动了个遍，岳霖还原地跳了两下，他原本还想试试能不能操作机甲来个立定跳远，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机甲三米多高好几吨重，一个不好好训练室都能被它跳塌。

又走了两步，岳霖开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机甲也越发不听他使唤。

想迈大步迈小步，想抬手臂动手指，到后面干脆变成岳霖想动哪里哪里就不动，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无力感的确让人绝望，也难怪先前岳霖在外面问左柯第1遍的时候左柯没回答。

看来3点精神力还是不够操作E级机甲，想让机甲真正发挥出它战争机器的作用，而不是单纯的动动手动动脚走两步给大家表演一下，需要更高的精神力。

没由来的，岳霖突然想到了他卖给王明的那本《精神力浅谈》。

精神力浅谈中把精神力形容成了一种堪比修仙小说中灵气一般的存在，每个人都有只不过平时不容易被察觉。精神力也不能像灵气那样通过后天不断修炼增长，每个人的精神力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固定了。

岳霖记得，书里说只要闭眼凝神，用心感受自己的身体，注意力高度集中，就能‘看’见身体中的精神力。那些泛着荧光细丝般的精神力平时会分散在身体的各处，但人可以用意念控制它们游走于身体中将精神力汇聚一处，以此更好地掌控精神力。

上次岳霖看完书后就试着闭眼感受了一下，但是么都没有感受到。当时他也并不觉得玩家能感受到精神力，毕竟精神力跟智力一样只不过是游戏设定的一个属性。

可现在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用意念控制机甲，机甲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的奇妙感觉，岳霖开始莫名的有些相信游戏真的可以让玩家感受到精神力的存在。

岳霖闭上眼，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用心感受自己的身体，感受他现在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控制的机甲。

渐渐的，岳霖在黑暗中好像真的看到了一根泛着荧光的细丝。

这些细丝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岳霖明明是闭着眼睛却用第三者旁观的视角看清了整副机甲。仿佛长了一双透视眼一样，岳霖看见这些细丝在机甲里流淌，充斥于机甲的各个部位，只不过它们的密度很小，稀疏得就像发育不良一样。

居然真的能看见精神力，而且精神力不在身体里在机甲里！

不过这也能说得通，游戏设定本就是通过精神力操作机甲，操作机甲的过程中精神力充斥在机甲的各个角落也不足为奇。

岳霖睁开眼。

即使看不见了，他依旧能感受到那些流淌在机甲中的精神力。

书里说的没错，只要感受到一次，你便能时时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怎么控制这些精神力来着？

得益于不错的记性，岳霖想起了书中的话。

感受到那些泛着荧光的细丝后，锁定它们，不熟悉的时候可以尝试先控制一小部分慢慢移动，等熟练掌握身体中的精神力后便可自如操控它们。

一句废话。

岳霖尝试锁定躯干中的精神力，将它们一点点的小股小股往两条手臂中挪去。这个过程很艰难也很漫长，每根细丝都向能量枪一样有它们自己的想法，岳霖必须非常强硬的禁锢住它们把它们强行挪走才肯动。

精神力是属于岳霖的，意念也是属于岳霖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岳霖在自己跟自己打架。

打架打得太忘我连，陆嫣已经进到休息室叫他都没听见。

岳霖也不知道自己挪了多久，可能有20多分钟吧，终于把靠近手臂的躯干里的精神力全都塞进两条手臂里。

岳霖挪了这么半天，就是想试验一下精神力的密度究竟是不是自如控制机甲的关键。现在两条手臂里细丝的密度最高，理论上也最好控制。

刚才岳霖是想哪动哪不动，这次他试了试抬高右手手臂，发现很顺畅，比先前能动的时候还要顺畅。

就好像这是自己平时的手臂一样，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太好了，果然是这样！”岳霖兴奋到大声自言自语。

外面的陆嫣：？

陆嫣知道岳霖在机甲里，刚才左柯也跟她说了他们两个正在研究怎么控制机甲。

她刚刚在外面叫了半天里面都没反应，陆嫣都想回驾驶室让左柯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岳霖是不是在机甲里出了什么事，结果岳霖突然大声回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岳霖，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没事吧？”陆嫣大声喊道。

回应她的是突然开始抖手的机甲。

陆嫣：？

下一秒，机甲突然将双手举过头顶，泛着荧光的机械臂高举起来看着非常有气势，充满力量感。

就好像下一刻它要高高跃起，穿透这艘飞船。

然后机甲突然翻起了花手。

虽然动作不是特别快，中间还犯错了，但能看出来确实是在翻花手。

陆嫣：？？？

翻完花手，驾驶舱里的岳霖一脸满足地解除对机甲的控制。他刚才只是让手臂的精神力密度变高，除了翻花手之外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试验手臂灵活度的方法。

事实证明，只要精神力密度足够高，对机甲的控制就能像控制自己身体那样灵活自如。

岳霖准备从机甲里钻出来，去找左柯炫耀他操作机甲的优秀成绩。

岳霖看见了陆嫣。

他不光看见了陆嫣，还看见了她脸上的问号。

岳霖：……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是机甲本身想要翻花手，你信吗？”

陆嫣：“……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