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振华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女人的表现，毕竟，根据这几年来的经验，一些女人比男人要难对付的多，因为很多时候，女人都是感性的，而且，很多时候也是不讲道理的，这样的女人，如果职务还比较高，找起茬来，那就更让自己难于招架了。

女人开始是很不满意的样子，但是，在看到王二柱脖子下面的胎记的时候，突然就是一种特殊的表情了，那眼神，让秦振华想到了自己母亲看自己的眼神，这个中年妇女，难道是…

哪里有这么凑巧的！秦振华也跟着就说服了自己，不可能的，没那么凑巧，哪怕是秦振华知道，王二柱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但是并不是草原人，而是从小被寄养在草原上的，但是，亲生父母多少年都没过来相认，现在又怎么会突然遇上？

女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所以，也很快就收回刚刚的表情来，此时，她已经吸完了手，奢侈地用纸巾擦了擦，然后又从手提包里，掏出来了护手霜，小心地擦在手上，一边慢慢地走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向着秦振华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草原一机厂。”秦振华说道：“请问您是？”

“我是首都工业学院的，我姓曹，叫我曹教授就可以了。”曹建丽的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还在呕吐的王二柱，说道：“他和你一起的？”

“嗯，我们都是草原一机厂的，王二柱，是草原上的一个牧民家庭里长大的。”秦振华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看对方的眼神，此时，对方正在努力地控制着情绪，眼神里看起来是很镇定的，用手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耳朵边上的头发，却似乎又像是在刻意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

“他看起来，不像草原人啊。”曹建丽继续问道。

“是啊，他不是草原人，是被寄养在牧民家庭里面的，说起来，他的父母还真是奇怪，后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当秦振华说到这里的时候，曹建丽的呼吸猝然急促起来，前胸也跟着起伏不停，果然有问题啊！

这个中年妇女，难道真的是王二柱的生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就是母子相见的让人感动的场面了吧？

秦振华此时是有一种期待的，但是，就在下一刻，曹建丽却是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哦。”

然后，就一步步地向座位那边而去了，这让秦振华看的都有些纳闷了，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猜错了？

此时的王二柱，还在继续呕吐，对刚刚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那个曹教授，从他的身边就这样慢慢走过。

秦振华望了望曹建丽回去的背影，走的是昂首挺胸，一种自信十足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刚刚的任何影响，秦振华也不由得摇摇头。

或许，自己猜多了吧。

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是秦振华一直都期待着考大学，所以对大学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首都工业学院，是在1951年的时候改过来的名字，一直沿用到现在，在1969年的时候，这座大学划归了五机部领导，重点自然也是有着帮助五机部研究一些军工机械的任务的。

这次出国考察，名额之中，也有属于首都工业学院的指标，几个著名的教授过来的，这个女人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看来已经是那里的重要教授了啊。

旅程中的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再后来，虽然在同一个飞机上，双方也没有再见面，没有说什么，吐过了之后的王二柱，感觉好起来了，甚至到了下飞机之前，居然已经适应了过来，把飞机上提供的盒饭，吃的一干二净。

“嗯，真不错，这盒饭，比咱们一机厂的食堂的伙食还要好。”王二柱吃的很过瘾，也可能是吐过之后，胃口大开的缘故。

秦振华点点头：“是啊，这伙食还不算啥，等到咱们回去的时候，下飞机之前，每人还会给发一瓶茅台呢。”

现在能乘坐民航客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所以，下飞机的时候，附赠一瓶茅台，回去之后，把茅台带给赵主任和罗代表，没有他们，自己也没法得到这个机会啊。

秦振华向着机舱外面看过去，此时，正是傍晚时分，阳光柔和地洒向大不列颠，那些高耸的尖顶建筑，反射出来光芒，河流就像是一条长长的带子，在整个城市上流淌着，看起来，有一种特殊的异国风光。

大不列颠，我来了！秦振华在心中暗暗地想到，他绝对不是崇洋媚外的，没觉得国外比国内多么好，国外的月亮更圆，国外的空气都更香甜之类的，他只是带着崇高的使命感来的，他们来这里，就像是唐僧取经一样，得到了好东西，带回去，更好地建设自己的祖国啊。

客机缓缓降落到了大不列颠的机场，有大使馆的人前来迎接，带他们去宾馆住宿，当乘坐汽车的时候，望着外面的世界，古老的街道，昏黄的路灯下，那些穿着绅士的男人和精心化妆之后的女人，那些各式招牌的店铺，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而几座高楼大厦，更是让人感觉到了大城市的现代化气息。

“振华哥，到了宾馆之后，我们接着干嘛？”王二柱问道。

“当然是吃饭了。”

“吃过饭呢？”

“找个图书馆，或者是书店看看。”秦振华说道：“你呢？”

当时在表彰大会上，朱部长亲自拍板，给秦振华发了五千块钱的奖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奖金就给他发下来了，秦振华给家里留了三千块钱，剩余的两千块钱，这次出来，都换成了外汇，就是打算买些书回去的。

这次难得的机会，可得把握住啊。

“当然是和你一起啦。”王二柱说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去看书了。对了，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晓玉和金花了。”

秦振华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耐人寻味，你小子，对这两个女孩念念不忘，难道是喜欢上其中的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