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师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陆森的下一项训练内容，仍然不是想象中的战术演练，或者分组对抗赛。

“你这是胡搞！哪有这么训练的？！”段老师把陆森拉到一边，斥责道。

“段老师，我的训练方法，是最适合这支球队的。”陆森解释道。

“你不让他们演练战术，不让他们分组对抗，怎么能提高比赛水平？到时候打起比赛来，只会是一盘散沙！”段老师怒气越来越盛，“你别忘了，跟长宁中学的比赛如果输了，你就要马上给我下课！”

“不让他们演练战术，是因为没有经过比赛考验的球队，不会懂得执行战术的重要性，不会真正理解战术，等到比赛的时候，仍然会错误百出，现在让他们演练战术，根本就是白费工夫；不让他们分组对抗，是因为没有战术的分组对抗，根本就是乱打，毫无意义。”陆森振振有辞地辩解着。

“你这是谬论！照你这么说，不练战术是因为不比赛，不比赛是因为不练战术，那什么都不用干了！”段老师并没有被陆森唬住，头脑仍然很清楚，“你到底想怎么样，什么时候让他们练战术，打分组对抗？”

“在跟长宁中学比赛的时候。”陆森语不惊人誓不休，“有我和杨林在，就有战术。”

段老师气得扭头就走，只扔下一句话：“你等着下课吧！”

其实是时间太紧迫，下星期就要与长宁中学比赛，现在才开始演练战术，到时候半生不熟的，效果恐怕还不如让队员们凭感觉打。陆森边想边平静地转过身，对队员们说道：“刚才的针对性训练安排，大家都记住了吗？”

“陆森！凭什么他们都练投篮运球之类的，只有我是一百组全场折返跑？这种训练我不接受！”魏超抗议道。

“魏超，你的体能能打满全场么？”陆森问道。

“应该……能吧！”魏超的回答很没有底气。

“如果让你大部分时间都只站在对方篮下，不回场防守的话，应该能。”陆森毫不客气地指出，“你在年级联赛里就是这么做的，但是全市大赛的对手跟年级联赛完全不同，一旦你没有足够的体力参加防守，那我只能让你坐在场下休息了。”

魏超还欲辩驳，陆森却继续说道：“按照你现在的体能，你坐在场下的时间恐怕会比上场时间还多。以你的实力，本应该是主力，这样你会甘心吗？”

方博也在一旁劝道：“超哥，耐力确实是你的短板，我也觉得你先练好耐力是最重要的。”

魏超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说：“那我把话说在前头，我照你的要求练，比赛的时候你可不能让我坐板凳，不然我跟你没完！”

“还有谁有疑问？”陆森问道，“没有疑问的话就开始吧。”

众人应诺，纷纷按布置开始了练习，方博拉住陆森问道：“这么安排针对性训练，有些不妥吧？”

“怎么不妥？”陆森似乎对方博的问题并不意外。

“关梦月的缺点是中投不够准，你不让他练投篮，却让他练突破；宋旭光不会传球，你不让他练传球，却让他练接球进攻；梁天剑的进攻能力偏弱，你却让他练防守……其他人也是，这些针对性训练，怎么好像都没有针对他们的弱点呢？”作为球探，方博对这些球员的特点也是了如指掌，此时提出的质疑，也是他憋在心中好久的疑问。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陆森笑道，“你太在意他们的弱点了，人无完人，球员也一样，每个球员都有弱点，尤其是像我们高中生球员，没有太多的时间磨练、完善自己的球技，弱点就更多，而且很难在短期内弥补。”

方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教练要做的就是扬长避短，帮助球员将特长发挥出来，用一个人的特长，去弥补其他人的弱点，这样整支球队就无懈可击了。”陆森解释道。

“原来如此，”方博一点就透，接受了陆森的观点，“就是说我们需要有特长的球员，所以才强化现有队员的特长，到比赛时让他们将特长发挥出来，就胜券在握了。你这么一解释，我才明白了当初选球员时，为什么你会剔除那几个万金油式的球员。”

“为了胜利。”陆森的目光坚毅地望向篮圈。

*

路边的那辆灰色面包车看起来平淡无奇，但陆森清楚那辆车会载自己去见雷同。陆森走到车门边，车门从里面被拉开，车内坐着雷同的一名亲信，陆森上车后，面包车向着市郊疾驰而去。

路上无人交谈，车内安静得有些可怕，陆森预感这不会是一次轻松的会面，不过他没有选择的余地，黑色闪电派了两名高手对他进行全天候的保护与监视，即使他想逃跑也没有成功的希望。这时车稳稳地停在了那座二层小楼前，陆森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跳下车，向楼内走去。

房间内只有雷同、肖震以及两名亲信红棍。肖震如同往常一样穿着迷彩军装，坐在椅子上擦拭着一把三棱军刀，雷同一身西装，面无表情地抱臂坐在桌前，脸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暴风雨前的宁静，陆森心想。

“你现在是不是在跟一个叫薛瑶的女孩交往？”雷同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

“是的。”陆森有些不满地回答。我和谁交往你也要管？

砰！雷同猛地一拍桌子，一支勃朗宁手枪出现在他的手中，黑洞洞的枪管直指陆森的脑门。

这是雷同经常玩的一手，陆森曾经见过有一个办事不力的手下就这么被一枪打得脑袋开花。尽管如此，久经此招考验的陆森表现得相当镇定，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老子的干女儿你也敢泡？”雷同吼道。

陆森闻言一怔：“你的干女儿？难道是……你说瑶儿？！”

“废话！老子的干女儿除了她还能有谁！”

“薛瑶……雪妖……银铃雪妖，原来如此。”陆森从震惊中回过神，发现雷同的枪口仍然紧紧对着自己的额头，不屑地说：“瑶儿是你干女儿又怎么样？现在是恋爱自由的时代，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交往你无权干涉吧？”

“我无权干涉？她是我的干女儿，我无权干涉还有谁有权干涉？小子，你马上给我离她远远的，不准再对她有什么想法，不然的话……”雷同拇指一挑，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我不会离开她的。”如果我弃她而去，恐怕比我这样死去更令她伤心，与其令她伤心，不如豁出命来赌一次。死也要跟她在一起！如此想着，陆森断然拒绝道。

无需犹豫！爱，可以让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以把智者变成最愚蠢的傻瓜！

“你以为我不敢打死你？好，那我就成全你！”雷同的手指一紧，就要扣动扳机。

“慢！”肖震喝止道。

雷同脸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问道：“怎么，你变卦了？”

陆森闻言心中一沉，从雷同的话来看，肖震显然也不站在自己这边。

肖震摇了摇头，嘴上却说道：“不能杀他。”

“那你什么意思？你也不想看到他变成我干女婿吧？”

雷同的话让陆森瞬间想通了肖震的立场，两人之所以选自己做为仲裁者，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自己与他们两人都没有任何关系，一旦自己与雷同的干女儿相恋，势必会破坏这种平衡，肖震不会愿意坐看这种情况发生。

“不想。”肖震简短地答道。

肖震似乎更加理智。陆森想道。既然这样，不如争取肖震的支持，如果成功，即使雷同仍然反对，也要顾忌肖震的意见，自己的命就保住了。

“雷大哥，能告诉我瑶儿为什么这么痛恨黑色闪电吗？”陆森灵光一闪，感觉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雷同闻言，脸上的怒色一敛，竟然现出几分伤感来。他把手枪的保险扣上，插回腰间，点起一支香烟，深吸了一口，将烟雾缓缓吐出，这才开口道：“这要从雷鸣会刚建立那时说起。”

陆森知道，雷鸣会的建立，大约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那个时候中国正受困于某些**，社会经济也处在转型的十字路口，雷同当时年青气盛，趁机拼出了雷鸣会的基业。

“那时雷鸣会规模并不算大，云海市群雄割据，经常是我亲自带着一帮弟兄跟别的帮派火拼，那段日子真的很艰难。”雷同回忆道。

“彼此彼此。”肖震插嘴道。

“是的，肖老虎的黑虎帮当时也不容易，不过他参加过自卫反击战，麾下的那帮战友很有战斗力，所以比我的雷鸣会还是轻松不少。当然我也有别的帮派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与政府的关系。”雷同喷出一个烟圈，“我父亲在80年代末的**中受到牵连，由原来的市委副书记被贬到了政协，但即使如此，他的人脉仍然对我助力不小。”

陆森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雷同有这层关系，黑色闪电也不会轻易搭上官场这条线，找到一大批保护伞，从而毫无顾忌地称霸云海市，继而向平川市扩张。

“我当时虽然手中有这样的资源，但却没办法物尽其用。因为我缺少一个信得过的得力干将，而且我手下的战斗力太弱，只能整日与那些小帮派缠斗，无法发展壮大，直到有一天，我从一个叫旋风帮的小帮派手中，救下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