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 思之如狂。
对于一个寡母而言, 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命根子。
更何况, 于刘王氏而言,她的唯一儿子已经失踪了五年之久。
“三郎, 那是三郎。”
哪怕不确定了, 刘王氏这会儿还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谁?”
刘遂歌先是问了一字,尔后, 反映了过来,也是狂喜说道:“娘, 你说,你看见弟弟?”刘遂歌是得狂喜。
不光因为亲情,更是因为她将进宫了。若弟弟能寻回的话, 母亲在宫外就是有了依仗。
在这个时代,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 有没有娘家人那是完全不同的。
特别是刘氏一族的覆灭,对于刘遂歌而言,那是难言的伤与痛。若是弟弟归来,刘氏一族未尝不能在他们姐弟的手中, 再度兴盛起来……
事在人为嘛。
“哪儿, 在哪儿?”
刘遂歌顺着母亲刘王氏的目光追寻而去时,左瞧瞧, 右瞧瞧, 没看见了她思念甚深的弟弟刘之烨。
“那儿, 三郎刚刚在那儿。这会儿,往那个方向离开的。”
刘王氏用肯定的语气,讲了此话。
刘遂歌一听,就是招手,唤了身后的仆人赶紧去追。
仆人得令,在听了刘王氏大概的描述后,就是追了上去。至于刘王氏、刘遂歌母女紧跟在其后,也是追了上去。
蓝衣的少年郎,头用布头束发,他长相英俊,容貌出众,随了他爹刘三老爷的少年模样。据刘王氏的描述真是一模一样。
时间过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
刘王氏失望至极,刘遂歌也是失落至斯。
仆人追到了一位蓝衣少年郎,可惜,并非是刘王氏心目中的三郎。
“不……”
“追错人了。”
刘王氏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刚才我瞧见的并非此人。”
“三郎,三郎一定还在寺中某个地方。”刘王氏的眼中,还有热忱。刘遂歌却是冷静的态度,对仆人问道:“之前这个方向,只看到这一位蓝衣的少年郎吗?”
“主子,只瞧见了这一位。”
仆人躬身立那儿,仔细的回想后,方是回话道。
这个仆人是一个健壮的小厮,是王氏一族专门派来照顾刘王氏母女的仆人。会一些拳脚功夫,更是王氏嫡支的家生子。
说是照顾?
在刘王氏想来,名义上的保护,未尝不是一个搁了明面上的监视吧。
至于暗中呢?
在刘遂歌被册封为正四品的美人,今个秋,就要入宫的情况下。除了小厮外,更是有嬷嬷、宫人共计四人呢。
这些人,刘王氏没拒绝。
毕竟,这是宫中的安排。这算得皇家的规则。
“娘。”
刘遂歌想劝话,话到嘴边,又是无从劝起。
刘遂歌何尝不是失望,失望于先得了希望,再是希望落空。
“既然这位少年郎不是弟弟,我们不能再阻他人的离开了。”刘遂歌讲了事实,刘王氏这时候也是反映过来了。
刘王氏上前,面带歉意,对那一位蓝衣少年郎至歉。
这一位少年郎是一位农家子,倒没真太在意,相反,还是挺淳朴,表示没事儿。没什么影响,所以,就是双方交谈一两句后,便是相互告辞。
刘王氏在这位蓝衣少年郎离开后,说道:“既然这一回在白马寺能遇上了你的弟弟,娘相信,总有机会,会再见到的。”
“白马寺……”
刘王氏念叨了寺名,这一刻,对于这个地方,刘王氏是心生好感。
刘遂歌也是同意了此话,她道:“娘,弟弟一定能寻到的。”
不管母亲瞧见的那个蓝衣少年郎,究竟是不是她的弟弟刘之烨。刘遂歌都愿意相信了母亲的话。
刘遂歌觉得,母亲若是心头有了念想,有了盼望的话。这宫外的日子,一定能平安遂愿的好好过下去。
彼时。
在白马寺的山脚上。
荣娘望着匆匆跑来的刘之烨,她笑说道:“你不用太着急的,我和娘说好了,在这山门口等你的。”
“我……”
刘之烨一身的蓝衣,那束着发。
哪怕本来没到束发的年纪呢。可是,已经开始在市井之间,随荣娘做卖豆腐这等小买卖嘛。所以,刘之烨一直就开始做起了成年人的装束。
“我想着,不担搁了太久的时间。”
“总让姑母和姐姐等我一人,我心头过意不去。”刘之烨实诚的回了话道。
“姐姐,这是我刚刚求来的平安符。”
刘之烨拿出了,他求了许久,又是添了香油钱,才是从寺中和尚那里得来的符纸。那是已经折成了三角状的平安符。
按这时代的习俗,装了荷包中佩带即可。
“赠给姐姐。”
刘之烨递上了一道平安符。荣娘接了,谢了话。
当然,不光是荣娘,便是赵春花也是得了一道平安符。赵春花大方的收下了。她笑说道:“三郎,你真是一个细心的好孩子。”
“姑母,你过奖了。”刘之烨嘴上这般讲,心头还是美滋滋的。这嘴角啊,都是扬了弧度,那是翘了起来。
于刘之烨的心中,姑母赵春花,荣娘姐姐母女,就像是他的亲人一般样。
亲人之间,自然是相处融洽着。
兴宁六年,秋。
一场小雨后,天气凉了些。
宫人的小轿,抬着正五品的才人三人,正四品的美人三人,正三品的婕妤三人,从皇家的后苑宫门抬进后宫中的。
兴宁帝在这个秋,多了九位后宫佳丽。
其中,自然就有一位是正四品的美人刘遂歌。
至于未来的皇后赵氏,要到了明年的春,才会与兴宁帝大婚。大婚时,皇后娘娘自然是乘坐凤撵,由皇家的皇宫天子正门,进了皇宫。
这等殊荣,那等天子正门,皇后娘娘一辈子也就是大婚得享受一次。
至于其它的嫔妃与臣子,至死也是没这等殊荣的。更何况,皇后一旦嫁进了皇家,这自然就是东西六宫的女主人,母仪天下的□□。
后宫中的女子,自然都是盼着后宫在有了女主人之前,那是抢着夺了兴宁帝的欢心。毕竟,一旦皇后娘娘嫁进来,再想寻了这等光明正大的机会,难上加难。
刘遂歌非是其中的一员。
进了皇宫后,刘遂歌非常的低调。她的策略,是低调争宠,低调做人。做事为人,不妨学了春雨,润物细无声,却是丝丝缕缕,渗透大地。
在皇宫中,拔尖儿时,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双目阅遍富贵花。可一旦失了帝王的恩宠呢?落井下石的人,绝对不缺少了。
后宫里,都是落了尘埃中,想爬起来可不容易着。
倒不如一开始积蓄了力量,等待更合适的机会,借了大风扶摇直上。站稳脚跟儿,就别在颠簸下来了。
兴宁六年,冬。
皇宫。
后苑内,刘遂歌从正四品的美人,升为了正三品的婕妤。
当然,这一回,没人羡慕了她,多数的宫中女人,还可怜了刘遂歌这位刘婕妤。
“唉呀,真是缺了贵人命。”
“可不是嘛,好好的皇嗣,也没保住。”
“倒底是圣上怜惜,还是给升了后宫的位份。瞧瞧,怎么着刘美人也成了刘婕妤。”
“……”
种种的流言扉语,自然是喧嚣尘上。
那又如何呢?
刘遂歌除了在兴宁帝面前,有些显了楚楚惹人怜人的姿态外。更多的时候,还是淡然处之。
小月子后。
刘遂歌到底求到了一回恩情。
宫外的刘王氏得了圣上的恩典,能入皇宫的后苑之中,去见一见她那正三品的女儿刘婕妤。
如今的后宫。
正三品的婕妤就是最高的位份。这等情况下,刘遂歌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娘娘。”
在寝宫之时,刘王氏当着宫人的面,自然给女儿行了外命妇的礼。
刘遂歌哪愿意受领了?
在母亲刘王氏的礼,未尝行完时,就是亲自上前搀扶住了。刘遂歌说道:“娘,我们母女之间,无需如此。”
“女儿好久没见娘了,想与娘说说话儿。”
在搀扶着母亲刘王氏做下后,刘遂歌让宫人上了茶水点心,尔后,示意宫人们皆是退出了寝宫内。
屋内安静下来。
母女二人落座。
“你瘦了,也吃了苦头。”刘王氏望着盛妆打扮的女儿,满目的珠翠,也掩不了女儿眉语间的一抹轻愁。
“娘听说了,你小产了一回。遂歌,你不要沉迷在过去之中,你还年轻,总会有皇嗣的。”刘王氏说了此话后。她又是拿出了一张方子,道:“娘寻了调养身子的偏方,这是有人尝试过的。对小产的妇人,最是见了奇效。”
刘遂歌接过了方了,受领了。
“谢谢娘。”
“女儿一定会好好的调养好身子。”刘遂歌收纳了方子到袖中,笑问了宫外的一些事情。
刘王氏自然捡了宫外的消息,一一说了女儿听。
话到最后时。
刘王氏又是有些担忧了,她说道:“开年后,皇宫娘娘就要嫁进皇家。遂歌,你可有什么打算?”
“承蒙圣上的垂爱,女儿在宫中有了一席之地。”刘遂歌浅笑焉然,她回道:“娘,你放心,皇后娘娘是东西六宫的女主子,女儿自然是退避三分,且瞧了皇后娘娘的行事,再是打算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