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桃儿凝神去看田桂花,田桂花叹一口气就说了起来。
“十来年前,那会正是乱的时候,王家堡那边有个学生,带回来了一个女同学,说要结婚,那家父母看女孩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像是好生养过日子的就将人赶走。”
“那学生就带着那女孩子躲去了大雾村结婚,结果还没洞房,就有人找来,说那女同学是什么....反正家里原先是好的,后来父母不好了,她也要劳动改造。”
“那学生的妈怕影响了儿子,就说那女同学就是勾...人的...”
话才难听,田桂花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妈一闹,那个白白净净还会说洋文会唱歌的女孩子就变成了勾引人的表子淡妇,谁都可以睡。
那时候不同现在,一煽动,那些冲动的年轻人就真将她拖到了山后轮着将人糟蹋了。
那小姑娘被拖上山的时候明明有不少人看着,却没人拦,不管不劝的,等第二天找上去,人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带她回来的学生,也才十八九岁,找到她后就直接疯了傻了。
唯一的儿子疯了,后来...那一家人就家破人亡了。
而那小姑娘竟然活了下来,而且...怀孕了。
那么多人,谁也不知道是谁的种。
等孩子生下来,就一直被称为杂种了。
全村的人都那么叫,包括那些可能是他父亲的人。
田桂花重重叹了一口气,“那个孩子也是可怜人,他妈生下他后,没让他饿死,却好像也不怎么管他,就带着那疯了的傻子过活。”
“大雾村的人都看不起他们,而且...以前那些人还不放过她。”
田桂花看田大妞吃完了,急忙让她出去,才接着讲。
“我听说是每晚都有人去找她,一开始是一个两个人轮流去,后来好像去的人又多了...”
“是闹矛盾还是怎么了,后来那傻子死了,然后她就放火将两个男人,还有她自己都烧死了。”
“那个孩子活了下来,可惜那两个男人家的人见他就打他,要弄死他,后来就很少见到了,听你舅祖父说,偶尔能在村里看到他,平时就在山上呢,没想到...到我们这来了。”
许桃儿碗里剩下那口饭,硬是咽不下去了。
筷子捏得都弯了,“这都什么人啊,他们还有脸活着?”
田桂花叹气,“怎么没脸,过得都好好的呢,多少人娶妻生子了,之前那懒汉,就是其中一个。”
许桃儿这一听就后悔了。
“早知道上次我就不拦了,让大黄咬死算了!人渣!”
“别气了,事情都这样了,我们也没办法,以后没事就多留一些馒头饭菜就是了。”
田桂花心软,“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他啊。”
许桃儿看看还烧着的火,面露沉思,那少年大概亲生经历了那一场火,也怪不得每次来就要把火熄灭了,还不让岳红放火。
真是得好好感谢他,要不然岳红那疯子一把火烧起来,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刚才早知道就该怎么也拉着他不让走的,至少帮他处理一下被烫伤的火,也都怪她吓到人了。
许桃儿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身世凄惨的人了,比起从小到大被称为杂种的少年,她的身世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她到底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