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苍穹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泛着蔚蓝的光芒贯穿天际,无数闪亮的星斗像萤火虫一样或明或暗,闪烁不定。
不知是人为还是自然形成,一颗颗或大或小的星星组成形状不一,模样各异的图案,有的像动物、有的像器皿,有的像国家版图,所有的形状如同命中注定一样,跟地下的事物遥相呼应,难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人们可以从星座中判断四季,还可以悟出阵法,甚至有十二星座的形状跟人的十二生肖一一对应,有的星座明亮程度跟一个人的荣辱兴衰竟然也能挂钩,它亮则这个人光荣兴盛,它暗则这个人受辱衰败,这种搭配的亲密无间,令人匪夷所思,不得其解,甚至望而生畏。
浩瀚星空,波澜壮阔、耀眼生辉,星体运行,四季轮转、昼夜交替,潮涨潮落,还有神秘地带无法解释的异象,人们统称之为道。
然,被人们奉为神灵一样呵护的道家无上至宝——《道德经》中记载: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所以才有后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说。
如此解释也无不可,毕竟祖先的大智慧是无人能比,何况人们一直坚信,从未怀疑过。
然而道祖多年之后的一句话却引起轩然大波、滔天巨浪。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故强之日“道”
道家先祖说完这一句话,便消失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种种猜测便像决堤的洪水,不可抑制的四散开来。
有人说他老人家厌倦红尘,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
有人说他老人家被人谋害。
流传更多的却是他悟的真理,证得大道,羽化登仙而去。
然而其他两教同样有类似的只言片语流传,如佛教中有这样的一段记载:
佛家能够即生证佛之理,譬如一个极坚固塞口之玻璃瓶,佛为瓶外空气,众生是瓶内空气,佛之所以为佛,众生之所以为众生,之因为一层极坚且厚之心垢玻璃为之隔绝也。
种种迹象表明人类生活在三维空间,而传说中的神仙(即是飞升到四维空间的人)居住在四维空间,三维空间和四维空间隔着一道非人力所能企及的屏障,比之铜墙铁壁不知坚硬多少倍。
四维空间像一个大盒子,三维空间像一个小盒子,大盒子中装有小盒子,可是谁又能打开小盒子呢?
自古至今出现过这样的一个牛人,便是盘古,手持巨斧直接划开一道口子飞升,然而后来女娲补天,补的正是这个缺口,就算她穷尽毕生之力也无法恢复如初,天衣无缝,而那道口子便被称为——时空遗迹。
因为它是人间通往时空的大门,又是无意中遗留下来的,所以称为时空遗迹。
当年封神榜上有名的人物便是通过此门飞升四维空间。
当然这只是世间最为流行的一种,其他的种种流传更是活灵活现,神乎其神,数不胜数。
所以修真之人对星座的信奉往往比起普通百姓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垂异象,吉凶祸福,圣人象之。
这几句话在民间早有传说,甚至每次看到异象,人们自然而然想到这句话,连天下最为高贵的皇宫都从未例外过,规模高大,超出人想象的观星台上夜夜有人遥望。
修真之人也不例外,一旦发现异常,认为必有大事发生,或妖魔横生霍乱人间,或有仙器法宝显现神州,或有伟大人物诞生世间。
浩瀚星空、宇宙洪荒,千百万年来星辰变化,出现过异象无数,可是这一次却以往大大不同,出现的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狗食月(天狗食月本来是每年都可能发生,但这一晚却是闰七月,按照历年惯例,这个月是不可能发生,甚至轮一千年也轮不到这个月,今晚却奇异的出现,不得不令人困惑深思。)。
这种现象持续大约一个时辰,远在终南山道教总地的逍遥子站在山峰之巅,负手而立宛如神邸般存在的人物,定睛的看着月亮诡异消失后,天空中出现从未有过的黑暗,饶是他功力深厚,眼睛如灯,如今所看到的周围景色同样是漆黑一片,甚至伸手都无法看见自己的五指。
长安城皇宫内、五台山同样有人注视着黑色如墨的苍穹,连为躲避酷暑,在街头巷尾呼吸新鲜空气的老百姓都被这一刻奇观所吸引,原本叽叽喳喳议论一些茶余饭后笑料:如哪个妓院来了个花魁,哪个贪官落马,哪个少数民族蠢蠢欲动,在欢声笑语中热闹非凡。
现在突然变得安静异常,沉默,死一般的寂静,阴云笼罩下的诡异,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面孔。
然而这种现象只是持续一顿饭的功夫,便重新沸腾起来,当成美丽的天文奇观指手画脚,继续说说笑笑,仿佛一切与他们无关,无需畏惧、担心,不过他们能有这个自信,前提是他们确实有这个资本。
此时的大唐兵强马壮、猛将如云,文官武将各司其职,震慑着周围的一些存心不良的人。
连蛮荒之地的魔教都是目露贪婪,但只能望而却步。
文治武功达到空前的强盛,作为大唐帝国的子民,他们确实有这个资本指指点点,也足以引以自豪,毕竟这样的盛世是空前绝后的,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为之骄傲呢。
文明放达,个性飞扬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他们的内心充满自信、乐观、自强,面对着千年难得一遇的异象,竟然没有任何畏惧。反而还在津津乐道,指手画脚,一切无足轻重,尽在掌握的样子。
漆黑的宇宙间到底隐藏着什么,作为凡人之上的两大教主逍遥子、三藏大师都是眉头紧皱,脸上的不安、困惑、惊喜变幻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在黄道和天赤道附近的二十八星宿,本来好好的围成一圈,分为四组每组七个,后人又称为四象或四维,倏然,泛起璀璨耀眼的星光,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不管是从哪里看去都是对称,甚至随便画一条直线,便能直接平整的分成大小相同的两部分。
此刻处于同一平面二十八星宿,不知怎地,今天看上去仿佛有一种层次、立体感,上下错乱有致、东南西北泾渭分明,成立体状,在黑暗的天空中熠熠生辉、分外明艳。
片刻之后,二十八星宿或明或暗闪烁不定,仿佛发生巨大地震,如同桌子上的巨烛微微摇晃,到底是什么力量居然能撼动苍穹,莫非是传说中的天神或者巨人?
举目看去郝然是在变换着奇行怪异形图案,先是组成十二生肖中的动物,而后是奇形怪状的兵器,光雾缭绕、煞是好看,最后是组成一个巨人,手拿一把大斧子,如同天神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英姿勃发不可一世,注视着地下如同蝼蚁般的苍生。
这种异象只是持续了片刻,随后又恢复到那个奇异对称的图案,唯一的区别便是多出几个箭头,除了上下不对称之外,其他的没有多大变化。
箭头如锋利之刃,闪烁着寒冷的蓝光,箭杆像巨大的石柱,粗旷而稳重,散发黑紫色的光芒,难道是苍穹伸向人间的触角,贪婪的在嗅着什么味道。
箭芒长短不一,中间的那根最长,箭头所指方向正是宽广无际的东方中原大地。
一道巍峨高大的城墙,随着连绵山势高低起伏,像是一条巨龙盘踞在浩瀚的大地上,安静的睡着,不发出一点声息,纵然如此,还是掩饰不住它的光芒,在星空下格外引人注目。
箭头所指的方向正是巨龙所围绕的中原大地,这个跌宕起伏,沧桑变化的神州浩土,不断上演着杀戮与和平,崇高与悲壮,但勤劳善良的人民在面对腥风血雨,如泰山般巍峨屹立,靠顽强的毅力一步步走着,继往开来。
这片大地是战火的洗涤,刚刚易主,建立不久的新朝廷——大唐帝国。
大唐帝国如同涅槃重生后的凤凰,散发着勃勃生机,以前所未有的浩然气势登上历史舞台,迈着锐意进取的步伐,引领着世界潮流。
霎时间,几乎是在箭头出现片刻后,从世界各个角落一道道颜色不同而鲜艳的光芒冲天而起,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仿佛是安慰刚刚经历巨变,从水深火热中解放出来的百姓,奏响了新的篇章,可能是上天对这个新国度的奖赏,特地放的礼炮,在人间绽放。
如同天空中划过的流星,美丽动人,唯一的区别是流星从天而降,而这次是一改往日的低调,竟然拔地而起直冲天际,大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大唐帝国西南的剑南道(大唐帝国根据山川形势分天下为十道,这样方便统一管理内部百姓和防御外来入侵,可以说是于攻于守,铜墙铁壁般保护着它的子民,剑南道便是其中的一道)。
剑南道东接河、嘉陵江,西接吐蕃、南接群蛮,北通剑阁。是大唐帝国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尤其是剑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只要越过这,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的草原,直取中原,在无险可守,因此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注:十道分别是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淮南道、江南道、山南道、陇右道、剑南道、岭南道。
天上的箭头由刺眼的蓝光到黑暗如墨连续闪烁三次之后,最终销声匿迹,恢复原本的黑暗,天空如同巨大的窗纱黑压压的重新笼罩这个世间,低沉而肃穆,无形中给人们施加一种沉重的压力。
虽然时间是短暂的,但对于修真之人来说,确定箭头所指的方向已经绰绰有余。
璀璨耀眼后的黑暗,壮观后的沉默,热闹后的寂静,这一切都在预示着非比寻常,好像是在为一个朝代交替庆祝后的落寞吧。
天有异象,吉凶祸福,圣人象之。
几个亘古不变的名言时刻回荡在人们耳边,尤其是现在惊心动魄的时刻,一颗颗心都悬在嗓子眼,只要有人大喊一声,便喷薄欲出,此时此刻,百姓需要一个权威给颗定心丸,来缓解现在的不安,恐惧。
身为帝国的统治者自然责无旁贷。
这种异象早已传遍朝野,大臣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摇头叹息、彷徨无措、诚惶诚恐的等待皇帝的训斥,在怎么害怕,还是需要安慰躁动不安的百姓,否则来之不易的江山,还没做热的龙椅就要换人。
而最后的结果自然由刚刚登基不久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李世民去宣告,在这以前早有夜观天象的人报告给他,并做了一些解释,供他参考。
听着掌管天文历法的太史局最高长官袁天罡滔滔不绝的陈述,唐太宗李世民挥挥手,说道:“你们下去吧,真有点累了。”
自言官和袁天罡一行人退出后,唐太宗李世民愁眉紧锁,脸色阴晴变化不定,旁边的太监看着他心目中的英雄出现自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严肃,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垂首低头,大殿的氛围紧张而沉闷,都知道现在一个不小可能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不知过了多久,身穿龙袍的李世民依旧不知疲倦的在太极殿背着手走来走去,虽然有些急促,但还是迈着方步,显示出从容不迫、掌握天下的王者风范。
此时从门口处快步跑来一个太监跪下行礼,说道:“陛下,大将军李靖、元帅尉迟恭、胡国公秦叔宝等在殿外求见。”
李世民停止脚步,扭头看了看跪在地下的太监,摆了摆手说道:“你跟随我多长时间了?”骇人的光芒依旧从他眼神中发出,那是一种俯瞰天下、藐视苍穹的气魄。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显然是对眼前的皇帝充满无限的崇拜,虽不知陛下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垂首答道:“奴家清清楚楚记得是从太原起兵那一日开始便跟在您的身边。”
抬头见到如今皇帝的神色满是踌躇之意,正值年轻力壮、意气风发的大好年纪,竟然会有疲惫的神色,一向英明果断的他,哪怕是在起兵反隋、直入关中,甚至是在洛阳以两万士兵迎战王世充和窦建德的几十万大军,也不曾有过任何犹豫和害怕。
难道当上皇帝,那种勇往直前、不可一世的气概也随之消失不见了吗?这个小太监在心里泛着嘀咕,与此刻空旷寂静的太极殿相比,他如同天地之一隅,大海之一滴。是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不管他在想什么,根本没人去问,也没人想知道。
如今帝国的皇帝却在单独的问他,这种待遇不仅没有给他受宠若惊、欣喜、自豪,反而有一种不安,确切的说是毛骨悚然。
伴君如伴虎,对于常年陪王伴驾的他,虽然不认识字,但这句话的含义还是时时刻刻回荡在他的脑海,每日以此自省。
可能外面起风了,他感觉自己的脖子有凉风吹过。
李世民听到他的回答,仿佛充耳不闻,直接登上台阶,做到那万人瞩目的龙椅上,说道:“宣他们进殿吧。”
“是。”小太监如同得到特赦一般,慌慌张张的往殿外走去。
自从天上出现难得一见的异象之后,皇帝的眉头开始紧皱,哪怕高大巍峨、富丽堂皇的太极殿上只有两个人,气氛确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令人胸口气闷,仿佛所有的事一触即发。
小太监走到门口处,隐约听见高高在上的皇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为什么不再给朕多一点时间?”随着身躯转到走廊,已经隐约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