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宛城修整了一日,次日,司马错便率领着麾下六万军队,并楚将昭雎麾下的十万军队,浩浩荡荡前往方城。
期间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白起命麾下七万军队暂时驻扎于宛城,但他本人却带着寥寥十几名近卫跟着司马错一同前往方城,甚至于,还暗中命部将胡郁抱持着联系。
毕竟他的目的,是想让司马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他面前收起以往那套倚老卖老,倒也不是真的要坐视司马错被蒙仲击败——虽说在白起看来,司马错被蒙仲击溃的可能性其实也较小,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就像去年在伊阙之战,谁能想到他白起竟能一举击溃公孙喜呢?又有谁能想到在魏韩联军全线溃败的情况下,蒙仲仍能力挽狂澜,扭转劣势呢?
蒙仲,这是一名颇具“意外性”的敌将,白起一直将对方摆在与自己相同的地位高度,丝毫不敢小觑。
当然,此刻的司马错倒也未必能想得到白起此刻心中还打着“在关键时捞他一把”的念头,误以为白起跟在他身边只是为了方便看他笑话,心中因此颇为恼怒,但也没说什么。
就像白起所说的,他是迄今为止为秦国开辟疆土最广的将军,又岂会畏惧于一名年纪远远小于他的小辈敌将?
宛城距离方城,大概百里左右,当十六万秦楚联军朝着方城进发的途中,他们遇到好几处树林,然而这些树林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人放火焚尽,只留下一片漆黑的焦土。
当遇到第一处被烧毁的树林时,直觉敏锐的白起便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司马错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依旧继续朝前进发。
可让大军遇到第二处、第三处被烧毁的树林时,白起便看到司马错亦深深皱起了眉头。
倘若白起没有料错的话,方城这边肯定是把方圆几十里内的树林全部烧掉了,防止他秦军砍伐这些树木建造营寨。
“坚壁清野之策么?”
在第三片被烧毁的树林前,白起听到司马错低声嘀咕了一句。
旋即,司马错便下令全军原地歇息,而他则乘坐战车,在周边地势较高的土坡上四下观望。
这就开始头疼了么?
白起心中忍不住嗤笑了声。
当然了,坚壁清野并不算什么高深的策略,白起也不指望能难倒司马错,毕竟似“清野”这种事,只不过意味着他秦军得付出数倍的精力与体力,从较远的地方运输木材至方城一带,但并不足以拿这个击败他秦军。
就像此刻的司马错,就是在估测方城施行“清野之策”的范围,准备分兵派遣秦卒寻找尚未被魏军烧毁的树林,以便几日后于方城一带建造军营。
不得不说白起猜得丝毫不假,仅半个时辰后,司马错便分出了两支军队——他命部将昌驰与乌荣二人,各自率领一军兵力暂时脱离大军,负责于四周寻找树林。
又将军中的空粮车分了一部分与昌驰、乌荣二将,方便他们运输木头,随后,司马错这才率领麾下四万秦军、十万楚军,继续朝着方城进发。
还别说,在这件事上,白起倒是蛮赞赏司马错的,因为司马错的直觉也很敏锐,而不是像某些愚将,纵使连接遇到两三处被烧毁的树林,仍迟迟想不到敌军已采取坚壁清野之策,傻傻带着大军直奔敌城,结果到了当地却发现附近一带并无树木可用,只得又率军后退些许。
这一来一回,就等于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延误了战机。
当然,欣赏归欣赏,但骄傲的白起可不会表现出来,这一路上他摆着一副“不过如此”的嘲讽面孔,以至于司马错都不高兴看到他那张脸。
正因为要在途中搜寻可用的树林,十六万秦楚联军的行军速度,亦大打折扣,仅仅百余里的路程,竟走了将近三日。
期间,白起隐约注意到他大军的四周时常有方城的骑兵出没,那些三五成群的骑兵远远地伫马观望,窥视着他秦楚联军的阵容。
比如这支十六万大军中大概有多少长戈兵、多少弩兵,多少战车等等,这些难免都暴露在那些方城骑兵面前。
以往,白起对此也没什么办法,但随着他麾下多了两千名骑兵,自然多了应对的办法。若非司马错与他不合,恐怕他早就派麾下骑兵将那些方城骑兵驱逐了,但眼下嘛,让司马错自己为此头疼去吧。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司马错仅仅只是下令麾下士卒小心那些方城骑兵的骚扰,根本不理会后者对他们的窥视。
是的,司马错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军中的底细被敌军探查,因为他从来不会给敌军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纵使被摸透军队阵容又如何?只要他不露破绽即可。
见司马错如此镇定,白起反而有些不适,迟疑了片刻后,故意对司马错说道:“此刻我大军四周有方城的骑兵在旁窥视,国尉就一点也不在意么?”
司马错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白起自讨没趣。
不过想想也是,似司马错这种从秦惠王时便效忠秦国的老将,他岂会不知骑兵的长处与短处?
倘若白起指望司马错这时候犯蠢,派出步卒或者战车追击那些骑兵,这只能说白起想多了。
见司马错彻底无视了那些骑兵,又回想起自己曾傻傻地派出步卒与战车队去追击蒙仲麾下的骑兵,白起不禁为当时自己那愚蠢的举动而感到羞愧。
同时,他不得不承认,司马错比他年长许多,见多识广,在某些事上确实比他要有经验。
就好比二人对待蒙仲麾下骑兵那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经过接近三日的行军后,司马错终于率领十六万秦楚联军抵达了方城一带。
有趣的是,他决定驻扎的位置,恰恰就是在四月初时白起建造营寨的那一块。
不得不说,当时司马错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他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朝前指了一个适合驻扎的地点,恰恰就是白起此前驻扎营寨的位置。
更改位置吧,这位置确实很不错,不更改吧,司马错总感觉白起在时有时无地嘲讽下,权衡良久,司马错终于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在这块几个月前被白起军驻扎过的位置安营扎寨。
在下达了就地驻扎的命令后,司马错准备带着近卫近距离窥视方城,看一看方城四周的大概地貌。
出乎他意料的是,此时跟在他身边的白起,忽然面无表情地冒出了一句:“此时方城那边,应该会开始成队狙杀我军的斥候了…”
言下之意,若司马错仅带着寥寥十几二十个近卫近距离窥视方城,十有八九会遭到方城骑兵的追杀。
平心而论,白起这次的提醒,是司马错没有预料到的。
只见司马错带着几许错愕凝视着白起,忽而问道:“那岂非趁了白左更的心了么?”
白起从司马错的话中提出了几许嘲讽意味,亦淡淡讥讽道:“国尉是这么认为的么?可这样一来,在下就看不到国尉闹出笑话了呀。”
听了这话,司马错身后的近卫气愤填膺,纷纷指责白起,但司马错却抬手阻止了他们。
只见司马错深深看了几眼白起,忽而笑着说道:“倒也是,是老夫忽略了。”
最终,司马错带上了八百名秦卒。
这件事之后,司马错与白起二人的关系,又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比如说,在探查方城一带情况的途中,司马错一改之前行军途中对白起的冷漠,也开始询问白起的意见,但在大多数情况下,白起总是对他爱答不理。
唯独一次,白起与司马错倒是还能正常的交流。
那正是当司马错看到方城城外那些即将可以收成的作物时,当时司马错见方城果然没有撤兵,更没有放火烧掉城外的作物,他由衷地称赞了一句:“无论如何,这蒙仲称得上有胆气了。”
听到这话,白起少有地没有嘲讽司马错,顺着话题与司马错稍稍聊了几句。
但在大多数情况下,白起仍然是缄口不言,只要不是关键性的事物,司马错问三句他都未必会回答一句。
不过对此,此时的司马错却没有气恼,其原因无非就是他们出行前,白起曾隐晦地提醒他要注意安全,免得让方城的骑兵在无意间狙杀了他秦军的主帅,导致他秦楚联军全线溃败。
而这,也使得他总算渐渐摸透了白起的意图。
至少白起并非真的要坑害他。
不过想想也是,白起有什么理由坑害司马错呢?
他只是看看到司马错出丑,以便于他重新在秦军当中掌握话语权,又并非真的要将司马错置于死地。
而人老奸猾的司马错也正是逐渐看出了这一点,因此重新慢慢地与白起接触起来。
但有一点,这两位老少将军心中都清楚,那就是他们之间仍存在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这个矛盾,就来自于军中话语权的主次。
司马错是掌控欲望极强的将军,从他当年在咸阳王宫,当着秦惠王的面与大名鼎鼎的张仪当场辩论,最终还辩倒张仪,便知这位老将极其固执,他绝对无法容许有第二声音出现在他麾下的军中。
而白起,恰恰也正是一名掌握欲望极强的将军,习惯于按照自己制定的策略行动,绝不会屈居人下。
除非他二人当中有一人肯服软,让出话语权,全心全意辅佐另外一人,否则,他们二人根本无法真正地和睦相处。
而问题就就在于,司马错不认为自己已经年老无用,而白起,则迫切希望执掌大权,这即是他二人之间最难以调和的矛盾。
不得不说,司马错与白起皆是极具才能的统帅,但将二人凑在一起,这未必是一个好主意。
至少暂时不是。
在十六万秦楚联军于方城南二十里处建造营寨时,早有方城的骑兵将这支联军的动向禀报于蒙仲。
得知消息后,蒙仲登上城墙,向南眺望秦楚联军正在建造的那座军营。
毕竟自宛城的韩骁不战而撤之后,他方城就将单独面对二十几万秦楚联军,要说蒙仲心中没有半点惶恐不安,这纯粹只是自欺欺人。
不知过了多久,蒙遂来到了蒙仲身侧,低声说道:“据送来消息的骑兵称,秦楚联军此刻正在当初白起驻扎的位置建造营寨,我估摸着至少得两三日后,秦军才有可能对我方城展开攻势,阿仲,趁此机会回舞阳,跟婶婶、嫂子他们聚一聚,一起用个饭如何?…莫要急着拒绝,你也知道,一旦两军开打,到时候你这个主将就走不开了。”
蒙仲本想拒绝,但听了蒙遂这话,他亦不禁有些犹豫,毕竟这几个月他为了备战,一直都呆在方城训练新卒,确实无暇好好陪伴家人。
“那…最迟我半夜回来。”想了想蒙仲说道。
听了这话,蒙遂笑着说道:“明早回来如何?好好陪伴一下嫂子…”
说着,正准备转身离开的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迟疑半响后说道:“我还是那个意思,最好让婶婶、嫂子他们到宋国是避一避,你我都知道,这场仗一定会是一场恶战,一旦…算了。”
摇摇头,蒙遂离开了。
回头看了一眼蒙遂,蒙仲若有所思。
片刻后,蒙仲仅带了两名同样是蒙邑出身的家族子弟,骑着战马回到了舞阳邑。
吩咐那两名近卫亦各自回家看望家人,蒙仲亦回到自己家中。
回到家中,据家中几名婢女的指引,蒙仲在他的书房看到了他的妻子乐嬿。
当时,乐嬿正坐书案旁,手捧着一册竹简,似乎是正在细心阅读的样子。
见此,蒙仲笑着说道:“她们说你在帮我打扫书房,却不想你却在偷懒…”
听到这声音,乐嬿惊讶地抬起头来,这才欣喜地发现自己阔别数月的丈夫。
只见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竹册,有些脸红地说道:“妾身哪有偷懒,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偷偷看我的书?”蒙仲调侃道。
乐嬿闻言顿时羞红了脸。
一直以来,蒙仲在家中的书房,都是由乐嬿亲自打扫的,因为书房内有许多庄子、孟子、公羊平等蒙仲的长辈赠予的书籍,乐嬿生怕那些婢女不知轻重,不慎毁坏了这些宝物。
不过在打扫之余,乐嬿偶尔也会翻一翻这些她丈夫都看过的书册,以缓解对丈夫的思念,却不曾想今日恰巧被丈夫撞见。
见妻子羞地连耳根都红了,蒙仲便不再逗她,笑着问道:“在看什么呢?”
乐嬿娇羞地回答道:“是庄夫子的《天地》。”
“哦。”蒙仲恍然大悟,走到妻子身边坐下,轻轻揽着她的腰际,问道:“看得懂吗?”
乐嬿吐了吐舌头,苦着脸说道:“看不懂,有些句子猜得头疼…”
“哈哈哈哈。”瞧着妻子有些委屈的模样,蒙仲亦不住笑了起来。
见被丈夫取笑,乐嬿又羞又气,忍不住在丈夫胸膛轻轻锤了两拳,故作不满地说道:“妾身出嫁前虽说认得些字,但看过的书却不多,看不懂庄夫子的文章有什么奇怪的…你还笑我…”
“我笑你不自量力。”
蒙仲伸手在妻子鼻梁处轻轻刮了一下,笑着说道:“一上来就是老师的文章,你倒是自负啊,翻了翻论语不好么?”
乐嬿闻言气地说道:“夫君也太小瞧妾身了,论语,妾身怎么说还是看过的,翻看过的书有什么意思?”
“温故而知新,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蒙仲调侃道。
乐嬿白了丈夫一眼,小手在丈夫胸膛轻轻锤了一下,以表达她心中遭到丈夫取笑的羞愤。
打闹温存片刻,乐嬿埋在丈夫的怀中,轻声问道:“夫君今日怎么得空回家中来?莫非方城已解除危机了么?”
在自己妻子面前,蒙仲亦不隐瞒,双手枕在脑后顺势在席中躺了下来,随口说道:“恰恰相反。…秦楚两国已纠集了二十几万联军,已杀到我方城城下,再过两三日,怕是就会对我方城用兵。”
伏在蒙仲胸膛上的乐嬿闻言面色顿变,连忙坐起,正色说道:“那夫君还回家中?此时夫君不应该是坐镇在方城么?”
说着,她见蒙仲竟闭上双目假寐起来,便急得推了推丈夫。
“急什么?”蒙仲闭着眼睛缓缓说道:“不是说了么,秦军目前连营寨都没建好,最起码还得有两三日才会对我方城用兵…”
“可即便如此,夫君也应该坐镇在方城呀!”
“方城有阿遂他们在,没什么问题的…更何况,我这次只是回家看看,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吃完饭我就回方城了…”
“这样…”听到这话,乐嬿遂也放下心来,在偷偷看了一眼丈夫后,低声幽幽说道:“确实有好一阵,夫君不曾回家用饭了…”
的确,她本以为她们全家搬到舞阳邑后,她就每日见到自己的丈夫,却没想到,先是秦楚两国爆发了战争,而后,两国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一起联合试图对她丈夫镇守的方城用兵。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那些人要杀来杀去,就不能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么?害得她亦不能时常与丈夫团聚。
蒙仲亦注意到了妻子语气的变化,坐起身来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想要安慰几句,但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得岔开话题:“娘跟小嬿呢?我听家里的婢女说,都不在家中。”
“婆婆到邑内别家谈天解闷去了,至于小嬿,她去咱们家的田地查看了,据她说,再过不久咱们家的田地就能收成了,可总有一些鸟雀飞到田地里啄食稻粒,可把她气地不轻,可能此刻正带着那些仆从在田里逮鸟…”
“哈!”想象着蒙嬿带领一帮家仆在田地里捕鸟,蒙仲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他那个妹妹,确实一直很有活力。
临近用饭时,母亲葛氏与妹妹蒙嬿皆回到了家中,瞧见蒙仲,二人都感到十分高兴,欣喜地询问蒙仲今日怎么有空闲回来家中。
看了一眼乐嬿,蒙仲并没有如实解释,只是谎称思念家人,想来家中看看而已。
他不想告诉葛氏实情,生怕母亲为此日夜担忧,至于蒙嬿,虽然后者如今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但在蒙仲长久以来的印象中,他总下意识地觉得妹妹还小,也不希望她担惊受怕。
是故,家中能与他分担秘密的,也就只有他的妻子乐嬿了,这也正是蒙仲在乐嬿面前毫无隐瞒的原因。
随后,当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起用饭时,蒙仲不由得想起了蒙遂的建议,但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以至于直到用完饭,他都没有说出“希望你们暂时回宋国避一避”这话。
倒是乐嬿看出了些什么,在晚饭后相送丈夫时,她对蒙仲说道:“在用饭时,夫君是不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有所顾忌?”
蒙仲没有隐瞒,点点头如实说道:“我也不瞒你,这场仗…会是一场恶战,我亦不知能否抵挡住秦楚联军,因此阿遂建议我,派人将你们暂时送往蒙邑躲避一阵子…”
“那邑内的其他人呢?”乐嬿指着是舞阳邑其他蒙邑家族子弟的家眷。
蒙仲闻言沉默了。
聪慧的乐嬿立刻就明白了,捂着嘴轻笑道:“还好夫君没有开口,否则婆婆一定会很生气的…”
“是啊。”
蒙仲惆怅地叹了口气。
为了防止引起军心动荡,只能偷偷将你们三人带回宋国避难,像这种不仁不义的话,他怎么敢在母亲面前提起?
“…事实上,妾身也会生气的。”
就在蒙仲惆怅时,乐嬿轻轻搂住了丈夫,将头靠在丈夫的胸膛上,低声说道:“既妾身已嫁给夫君为妇,自当共甘同苦,岂有夫君在前奋战杀敌,妾却顾自逃亡的道理?”
“可是…”
还没等蒙仲说完,蒙嬿便抬手,用秀指堵住了丈夫嘴,旋即笑吟吟地说道:“打赢不就好了?”
旋即,她抚摸着丈夫的脸庞,轻笑着说道:“妾身一点都不怕哦,因为妾身知道,夫君一定能战胜敌军,保护叶邑、舞阳,还有咱们家…”
看着眼前的笑靥,蒙仲内心一时间仿佛涌起万丈豪情,俯身在妻子嘴唇上重重一吻。
“嗯!”
两个时辰后,蒙仲回到了方城。
蒙遂闻讯走出县府,正巧遇到翻身下马的蒙仲。
“如何?”蒙遂有些急切地问道。
蒙仲当然知道蒙遂的意思,摇摇头说道:“我开不了口。”
“你…”蒙遂闻言气急,皱着说道:“阿仲,一旦阳关失陷,未必来得及带走她们…”
听闻此言,蒙仲笑着说道:“打赢不就好了?这是你嫂子说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马鞭随手抛给蒙遂。
“打赢?”
蒙遂愣了愣,看了看手中的马鞭,又看了看正大步走向县府内的蒙仲,他思忖了一下,旋即失笑地摇了摇头。
“前后居然有这么大的改变?看来,我也得寻一门婚事…”
他暗暗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