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不要!”
六儿抱住他的手臂,想要反抗他,取代他,但是自己的力量没有他大。
西河挡在她前面,摁住她的手把她固定在身后,不能动弹,“六儿,你这几年所有的遭遇,你的不幸,都是我母亲造成的,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离开我,对不起,我是个懦夫。”
因为我害怕失去你。
“事情演变到今天的地步,我完全没想到,也不敢想,可是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所以我想通了,我不能再逃避,她犯的错,我替她道歉。老婆……”
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干,很痛,烟熏火燎的疼,“对不起,让你摊上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爱你,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西河你走啊,她不会顾念母子感情的,她会杀了你。”
西河回头,捧起她的脸,有些痴傻,“那我也不怕,能替你死,我也愿意。我要是死了,你得好好活着,找个好男人改嫁。”
“放屁!我是你老婆!”
西河很开心,他娶了个好老婆,“所以,老公替老婆吃点苦,不是应该的?”
六儿气恼,害怕,心慌,没有办法回击他。
哗——
刘飘红忽然夺走身边保镖的手枪,端平,指着儿子的脑门,“废物!离开我这些年,一点长进也没有,我早就看透了,你跟……你就是个废物!”
她欲言又止的那句“你跟……”,西河知道她想说父亲,她眼中,父亲是个废物,他继承了父亲,太像父亲,所以母亲看来,他也是废物。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从来没找过他,不管他的死活。
“你想杀,就杀了我,你不是红门的老大吗?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你的属下看看!让他们认清楚自己跟了个什么魔鬼!”
儿子的激将法,刘飘红当笑话来听,“你是我儿子,我有的是办法管教你,不急……但是有些事,我今天必须了断……”
咔!
她手里的枪,转了个方向,定在五媚娘额际。
“背叛我,只有死路一条,不见血,我绝不收手,红门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五媚娘手脚都无法动弹,已然是刀俎下的鱼肉,她很怕死,不是怕离开世界,而是怕离开他。
可是她又忽然不怕死了,活在一个人心里,其实就算还活着吧?
“思安……”五媚娘喊他名字。
程思安喉结用力滚动,“我在这里。”
“我今天好看吗?”她抬起头,露出纤细洁白的天鹅颈,除却脸上的痕迹,她依然美的不可方物。
“好看。”程思安哑声答。
“那你要记住我最美的样子,不许忘记,知道吗?你要是忘了,我就变成魂魄,找你算账!”
她声音不大,很努力才说完。
程思安屏着呼吸,鼻息的粗喘很愤怒,“我不会让你死。”
他说完,不再看五媚娘,而是跟刘飘红谈条件,“不见血,不收手,红门掌门人的话,当真一字千金?”
“当然,我从来不食言。”
说的那么自信骄傲,好像言出必行是红门的立足根本。
程思安摊开手,任凭宰割的羔羊也不过如此,“用我的命换她,够吗?”
“不!”五媚娘最怕程思安做傻事,他是个傻子,傻子!总是想伤害自己保全她!
笨蛋!
“你应该知道,我是程家大少爷,绝世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比起来杀一个没有反击能力的女人,杀了我,不是更有成就感?这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我相信聪明人不会错过。”
程思安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不得不说很吸引人。
刘飘红忽然来了兴致,“程思安,你愿意为了她送命?”
但不等程思安回答,她又变了脸色,“但是杀了你,也少了个有意思的对手,没有对手,胜利也没意思。”
她拉下保险,伴随“咔哒”的清脆声,死亡信号已然拉开。
五媚娘扬起笑脸,“思安,老天爷可能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咱们俩还是要分开的。”
这几天的折磨,她每每都想自我了断,可是一想到思安,她就硬挺住了。
也许是自己太勉强对抗命运,才会被反噬。
程思安在心里倒计时,他在赌,赌他还有多少机会,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胜算就一点点减少,难道今天他真的要败北?
“等等!”
“程大少爷,怎么?”
“除了她的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咱们谈个交易怎么样?”程思安担心棋差一步,他怕一切都太迟,他很怕失去她,太挂心所以没有往常的淡定,他冲动了,太早亮出底牌。
刘飘红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你的筹码很诱人,绝世集团,花不完的钱,但是比起来那些,我更喜欢看着你失去爱人痛苦,你不是爱她吗?那就尝尝失去的滋味!”
刘飘红嗜血的红唇微抿,那枪口已经冲五媚娘发出进攻……
时间仿似静止,程思安咽喉里的“不……要……”被海风生生吞没掉。
“妈!不要!”
西河声嘶力竭的喊她,可刘飘红根本就当做没听到。
她决绝的扣动扳机,杀五媚娘,不仅是为了清理门户,更能打击程思安,想到天之骄子余生将在痛苦里挣扎,她就无比昂奋!
“五媚娘,带着你的秘密,去死……”
“小莲!!住手!!”
砰——!
一道闯到码头的急切嘶喊,与子弹前后不过半秒钟,只见子弹脱离枪口,擦过五媚娘的耳垂,旋飞去,打进了旗杆。
冯伯臣伸开右手,随着飞奔的姿势,身子往前倾,因为跑得太快,控制不住惯性,直到撞上护栏才刹住脚步。
胸膛重重的撞围栏,震到了西河。
他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看母亲,她握着枪,后坐力导致她的肩膀稍微倾斜,但五媚娘的头并没有被打出血窟窿。
她没死!没死!
程思安的心,碎了几碎,被刀割炮灰成残渣以后,零散的跌回胸腔,一时半刻没办法呼吸了。
“小莲!是我,是我!”
冯伯臣再次大声呼喊,涨潮的海浪哗啦啦拍打沙滩,奔跑过后,他的气息还不稳定,喊的粗嘎卖力,小莲两个字,发音铿锵用力,不像嗓子在喊,而是内心的热情在共鸣。
看清楚来的人,西河目瞪口呆!
他怎么会来?
刘飘红握着武器,手已经不像开始那样稳当,看到码头的男人,她失神的晃了几晃,终于接受了最不想面对的事实。
冯伯臣!她此生最恨的男人!
也是,除了他,这世上还有谁会叫她的乳名?
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