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何许人也,就被告知亲生母亲居然背地里做了那种勾当。
西河的心态还没崩塌,已经相当可贵。
所以程墨安没对他施加任何压力,亲手端了一杯水递过去,“五媚娘现在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将来就是我的大嫂,这其中的分量,我不说你也知道,但是此事并非因你而起,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现在,我们必须合计合计,怎么从你目前手中救出人。”
他的语气已经相当温和,西河还是双手冒了冷汗,水杯外壁被汗水沾湿,他点点头,“墨安哥,对不起,我先代我妈向你道歉,事已至此,我会想办法降低损失,只要能看到我妈,就算用我的命换嫂子,我也愿意。”
程墨安轻拍他的肩头,“一命换一命,可不是我的初衷。”
西河咬咬牙,心里将母亲恨到骨子里,这些年她到底都在干什么!怎么会参与丧心病狂的活动,印象里,母亲性格的确令人费解,很多时候他根本无法相信两人是母子关系。
可是西河怎么也想不到,他目前竟然私下里居然创办了如此不人道的组织,强行让女孩们用美色替自己卖命,她简直……没有人性!
紧紧握着拳头,西河脸色阴沉下来,“程总,父债子偿,我妈欠下来的,我应该跟她一起承担。这件事我奉陪到底,必要时候,大义灭亲我也不手软!”
“西河。”
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程墨安拉住了他的手臂,字斟句酌的叮嘱,“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对自己的至亲下狠手,你一定会后悔。”
西河惭愧的无言以对,“谢谢你,墨安哥。”
目送西河离开,程墨安的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他薄唇凛冽的开启,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席卷了周围空间,要逆转季节一般,“说。”
与之相对应,周梦蝶却是无关紧要的态度,甚至还有点看笑话的态度,开口讥诮,“程墨安,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
程墨安眸子里的寒光越发沉郁,如枯井幽邃,“周先生想说什么?”
让西河着手对付周梦蝶,先摧毁他的商业链条,一步步打垮他的资金链,这种方式不算光明正大,但行业内互相倾轧乃是常态,上位者必须有高于常人的手腕。
绝非他口中的下三滥手段。
周梦蝶咂舌,继续辛辣的挖苦讽刺,“任道远是什么东西?”
程墨安皱皱眉,“任道远?”
此事跟任道远有什么关系?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圈子,周梦蝶突然提出他意欲何为?
程墨安沉着气,继续听他抱怨。
“任道远拦截我在马来西亚的货船,是你操作的吧?呵呵,你不用否认,任道远跟你们关系不薄,我的人见过你们交涉,就在商场,任道远亲自光顾你旗下的服装店,真给你面子啊!所以他帮你拦截我的货船,一点也不奇怪!”
听周梦蝶的语气,反问自带答案,他一口咬定任道远跟程墨安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合伙欺压他,且不容程墨安解释。
程墨安心神一冽,漆黑的眸光霎时裂开一道微光。
一个信号闯入脑海,他嘴角的弧线也不由自主的勾起来,他想……他知道了答案。
任道远卷起此事,多半是晚晚的功劳,她或许想借力打力,利用任道远跟周梦蝶来个鱼死网破,这样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利。
不得不说,晚晚的想法很好。
程墨安索性替老婆背下黑锅,“周先生果真是聪明人,是程某低估你了,既然你已经猜到了答案,那么程某也就无需隐瞒,没错,我和任道远联手,目标是你。”
啪嗒!嘭!
那边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瓷器的碎裂带着主人的怒火,爆发了好一会儿,随即听到周梦蝶砸东西发出的沉闷低吼。
用英文骂着脏话。
程墨安暂时还不知道周梦蝶损失了多少,但他如此愤怒,可见数量不小。
晚晚那丫头倒是厉害,竟然能暗箱操作拦截他的货船。
程墨安只想现在就亲亲她的嘴巴,抱她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终于,周梦蝶的发泄完毕,喘着粗气冲电话怒嚎,“程墨安,你对我宣战是吧?很好,非常好,那么咱们拭目以待!”
嘭!
电话没有挂断,而是被摔碎了。
程墨安心情不错,通话结束后,拨通了晚晚的号码。
但是响铃持续了一分钟,电话提示无人接听。
程墨安蹙起剑眉,看来晚晚在做她的大计划。
事实上,陆轻晚的确在谋划大事。
……
滨城月光码头。
陆轻晚摘下墨镜,风吹起她的风衣下摆,长发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舒爽清雅。
“百万小哥,我真好奇你到底是谁,这种任务你都敢接,而且完成的让我很意外,跟你合作我放心,开心。”
百万小哥戴着棒球帽,黑色墨镜,黑色口罩,深灰色的风衣立起领子,看不到长相,但气质明显比以前冷了很多。
传说中的高冷?
他扶了下帽檐,声音没有情绪,“你给钱,我办事,只要钱到位,我当然尽心。”
“你值这个价钱!但是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的脸?咱们都这么熟了,害怕我举报你?你掌握了我那么多证据,就算举报,也是鱼死网破啊,我没那么傻吧?”
风从湖面上吹过,扇动陆轻晚卷翘的睫毛,覆盖在眼尖处,如灵巧的蝉翼,她昂头望着那个人,鼻翼秀气,可爱又狡黠。
百万小哥扭开头,去看湖光山色,目光眺望湖面上的小帆船,“你不必知道我是谁,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陆轻晚心里的问号更大,“除了商业合作,我们还有别的关系吗?而且,听你的口音,你是京都人吗?”
百万小哥墨镜下的眼睛,闪了闪,“是又怎么样?”
“我父亲也是京都人,只是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而且说起来有点可笑,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爷爷奶奶是谁,更别说其他亲人,所以你说你自己是京都人,我很羡慕,忽然好亲切。”
百万小哥裤袋里,握着银行卡的手指,一根根收紧,“知道的太多,没好处。”
他酷酷的掀飞风衣,逆着来时方向,三步并作两步离开。
陆轻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叹息着摇头,也许她想多了吧?
想起未接来电,陆轻晚摸出手机,回拨。
“老公啊,想我了嘛?”
俏皮的声音,夹着清爽的风,浑然天成的好心情。
“想。同时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陆轻晚心虚的挠头,不会吧?他消息那么灵通???
“额?啊?哈?”
不用求证,晚晚三个语气词已经出卖了一切,程墨安单刀直入,“花了多少钱?请了什么人?”
“这么直接的吗?就不能委婉一点?好吧好吧,三百万,请人做的啦,至于请的谁,我可以跟你聊聊。”
程墨安愿闻其详的笑笑,“在哪儿?我去接你。”
码头的咖啡厅,晚晚和程墨安相对而坐,两人都带着秘密,无需宣之于口。
陆轻晚摆弄银质小叉子,叉了块草莓蛋糕,往嘴巴里放,“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既然有话,不如先说呗?”
程墨安叠起长腿,捏咖啡杯,品尝,“西河的母亲带走了五媚娘,但我想不出三天,她会在滨城现身。今天,西河已经出动了,另外,周梦蝶给我打电话……”
把电话内容挑重点告诉了晚晚,程墨安欣赏她渐渐狡猾的小表情。
陆轻晚舔舔唇瓣,“嘿嘿嘿,老公你好大方哦,帮我背锅。不过好像也对,我的敌人是你的,我的助手也是你的。”
“慢慢说。”
“好的吧,事情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话说那还是外公在世时,当时我还在拍《倾听》,白若夕还抱着嫁给你的幻想……”
程墨安哭笑不得,“老婆,说重点。”
陆轻晚晃了晃神,她被回忆的路线吓住了。
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经历了物是人非,经历了生死离别,还有无数的背叛、团聚、惊喜、害怕。
许多许多好的坏的,悲的喜的,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所有人联系在一起。
浑然不觉,她的世界已经这么大了。
“他的代号是百万小哥,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京都人,听声音年龄不大……”
陆轻晚描述了印象里的百万小哥,嘀咕,“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别的纠缠,可是说不来是什么,难道我爸妈还有个私生子吗?”
程墨安移开咖啡杯,薄唇沾染了咖啡,湿润性感,“京都人?频繁的帮助你,这个人的确值得探究。”
陆轻晚抿唇,“你想怎么办?”
程墨安伸手,“你手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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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豆儿小剧场。
软萌的小甜甜三岁了,超爱吃甜食,为了控制她摄入糖分,晚晚严格要求她少吃蛋糕。
某天,小琛给她买了个草莓小蛋糕,晚晚只许她吃三分之一。
剩下的放在客厅桌子上。
糖豆儿心心念念蛋糕,玩儿了一圈,回来看看,玩儿了一圈,又回来看看。
晚晚被她转的头晕,“宝贝,你在看什么呢?”
糖豆儿,呆萌ing,“妈咪,蛋糕会不会变味道呀?”
“不会啊,保质期三天呢,怎么会变?”
糖豆儿:“你怎么知道呀?你尝过了吗?”
“没有啊,但是妈咪就是知道哦。”
认真的糖豆儿,打开纸盒子,鉴定的眼神,“妈咪,我尝一尝就知道啦!”
趁晚晚不注意,她叉了一大勺子,塞满小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嗯……果然没有变耶,妈咪你好厉害呀!”
晚晚:“……???”
我的闺女啊,你比较厉害!
还有,这满满的套路学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