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脱掉
刚开完周例会,接到刘元琴的电话,陈庆泽就赶回了位于观音山的住宅。
顺着一条两边都是花丛的青石路上了门前的台阶,陈庆泽没有去看跟在刘元琴后面的周天一,只是沉声对刘元琴道:“什么事非得这么急着叫我回来?”
刘元琴尖着嗓子道:“什么事?你还是自己进屋看吧!”
陈庆泽眉头一皱,斥道:“大白天的,你喊什么喊!”
刘元琴咬着牙道:“你找来的‘好’医生,差点把我儿子治死了,我还不能说话了?”
陈庆泽这才抬头看向周天一。
周天一强忍心头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陈叔叔,刚才青龙想检验这一段时间的治疗效果,但他的身体现在虚得厉害,应该以补元气为主,不适合再进行针灸,可是他执意要看看效果,所以……”
陈庆泽打断他的话,问道:“最近不是一直在服用你开的补药吗?怎么还是虚得厉害?”
这一点,周天一也是难以理解,但他却不想说自己不知道,微一思考,然后道:“应该是前期吃药留下的药毒还未清干净,阻挡了药力的吸收。”
周天一对刘元琴坚持检验治疗效果满肚子怨气,刘元琴对他又何曾满意?她两眼喷火地看着周天一道:“大龙都让你的药吃得尿出血来了,那还叫阻挡了药力的吸收?”
“尿血?”
陈庆泽的脸沉了下来。
周天一一凛,忙道:“不是尿血,刘阿姨,我已经给您解释过了,是因为火神汤里有一味代赭石的缘故……”
陈庆泽打断他的话,道:“进屋说吧。”
有些惴惴不安地跟在陈庆泽身后进了屋。从外面阳光明媚的一间下,一进到有些发暗的屋里,周天一忽然有种发冷的感觉。
陈庆泽先去进陈青龙的房间,看到陈青龙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他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坐了两分钟,陈庆泽站起身回到了客厅,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道:“最近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对青龙的治疗关心就少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说说吧!”
周天一刚要开口说话,刘元琴就像只发怒的公鸡一样叫道:“说什么说?你不会看吗?我好好的一个儿子,都快给治死了!”
陈庆泽眉头一皱,瞪了刘元琴一眼,刘元琴却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他收回目光,问周天一道:“小周,你是医生,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周天一被刘元琴说得脸上火辣辣的,但想到如果不是她坚持,他也不会强行使用二级火神针法,即使用十二根火神针,陈青龙又何至于在下体刚翘起就晕了过去?
他的眼光在刘元琴身上一瞥,道:“这一段时间,小侄根据青龙的身体状况,开出了以火神汤为主的增补火元的药方,效果还是不错的,这一点青龙自己也能感觉得到!”
陈庆泽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天他怎么会昏过去了呢?”
事关陈青龙的未来,他嘴上说不关心,又哪里会放得下呢?
这一段时间来,陈青龙确实说过他感觉身体里有一种火力,却憋着发不出来。这件事,陈庆泽是知道的。
而正因为感觉到自己身体内有“火”,陈青龙才急着想重新体验一把雄风大振的感觉,结果他的“雄风”振了一小把,人昏过去了……
周天一掏出洁白的手巾擦了擦手,又点了点额头,然后道:“方补即泄,是养生大忌,青龙又有些体虚,所以……也怪我,不应该顺着青龙的!”
刘元琴冷笑道:“你还是没说明白,为什么按你的方法补了,大龙的身体却越补越虚,这是为什么?”
周天一心念一转,又淡定地道:“开始使用火神汤,是为了培补青龙体内的火元,现在看来,青龙体内火元过盛,可以使用三花火神汤,这样,就可以调剂青龙体内的水火平衡。一旦他体内的水火达到平衡状态,身体自然就会痊愈如初……”
陈庆泽忽然冷声道:“你是把青龙当成试验品吗?”
封疆大吏的气势一旦释放出来,不怒自威,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
周天一期期艾艾地道:“陈叔……省长,我是真心为青龙考虑的……”
陈庆泽一摆手,缓声道:“小周,陈叔就青龙一个孩子,容不得他出任何闪失!我的心情希望你能理解!”
刘元琴也不再冷着脸了,而是握着周天一的手柔声道:“小周,阿姨知道你尽力了,也相信你的医术很高明,但是,你毕竟年轻,经验上可能有所欠缺。这没什么,谁没年轻过呢?年轻就是本钱,也是学习的时候,只是阿姨实在盼着大龙能早点恢复健康啊!”
周天一尽管心中十分失落,但还是微笑道:“陈省长,刘阿姨,我明白您们的意思了,一会儿我就联系我的长辈,让他们出手,尽快治好青龙的病!”
陈庆泽点了点头,道:“小周,你来安排。等你的长辈来的时候,提前给陈叔说一声,我亲自去迎接!还有,贵派不是要在宁沅发展吗?我会关照相关工作员的。”
周天一笑了笑,这是他们之所以答应给陈青龙治病的目的,但现在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
龙窝村,赵阳家的老宅里。
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天井里,王芳和孙振香扶着痉挛地弯着腰的张广朋坐了上去,赵阳拿起一块用几只面袋子缝在一起的布围在他的身前,然后走到了后面。
看这架式是要为张广朋理发?王芳与孙振香对视一眼,一个感觉匪夷所思,一个感觉哭笑不得。
用手按了按张广朋的肩,赵阳随意地道:“放松一点。”
张广朋一直紧绷着身体,感觉稍微一放松,说不定就会马上崩溃,但赵阳在他肩膀上按了几下,他的肩膀就松了下来,却没有崩溃。只是,他的身体依然颤抖得厉害,估计理发有点难度,尤其是用剃刀刮。
看到赵阳往下按了按张广朋的脑袋,同时拿着那把剃刀比划了一下,王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赵阳,朋子这个样子,也理不了发啊!”
孙振香则直接得多:“你都没有给动过刀,就是坐着不动,你能给人家剃好就谢天谢地了!朋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不给人家划满了?不行,现在你不能剃!”
赵阳却一边用两只手扶着张广朋的脑袋摆正,一边回答道:“你们不懂。正是要趁这个机会把头发剃掉,好把毒瘾放出来!”
看赵阳说得这么玄乎,孙振香就没再说什么,王芳又问了一句:“要不我去帮你按着他吧!”
赵阳还没说话,张广朋却咬着牙道:“不用,我,能,能行!”
王芳欲言又止,总感觉赵阳现在的做法不太靠谱。
赵阳当然不是靠剃头来给张广朋袪除毒瘾,他靠的是近距离的影响到张广朋的气血运行和安魂曲,而剃头只是一个形式,和手指舞的作用一样。
不过,剃头在佛家有着特殊的意义,意味着和过去告别。赵阳选择使用剃头的方法,正是想让张广朋竖立起一种与昨日告别,重新开始生活的信念。
站在张广朋身边,赵阳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紊乱的力场。但是,张广朋身上的力场虽然急速变化,一碰到赵阳身上散发出来的平静的力场,马上就像是溪流流入湖泊,不仅没能搅乱平静的湖水,反而融入到里面。也正因为如此,张广朋本来是毒瘾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但反应却并没有变大,甚至比在屋里咬暖水瓶塞时还要轻上一点。
院子里阳光明媚,春风打着旋地从人们身边吹过,有点冷,却让人感到冷得恰到好处。
赵阳按住张广朋的脑袋,捏着剃刀向上一刮,一道发白的痕迹就出现在他的后脑上,而那一缕稍显稀疏的头发则轻飘飘地落向大地。
好像听到轻微刀声在耳边响起,然后就感到头上忽然一凉,一轻,张广朋身子一紧,一种轻快的感觉忽然就从那个部位传到了心里。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使劲抽着鼻子,不让鼻涕落下,但当赵阳又一刀刮下,他忽然感到心中一痒,鼻子和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赵阳捏着刀,手腕轻轻一动,张广朋头上就会出现一道白痕,再一挑,那一簇头发就从他的头上落了下去。
看着赵阳熟练的剃刀动作,除了孙振香,谁也不知道他今天才第一次摸剃刀!但是,对于达到体逍遥境界的赵阳来说,只要掌握了剃刀使用的特点,真正剃头时,他的身体自会根据用力的特点做出细微地调整。
其实,有一点王芳和孙振香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张广朋虽然颤抖得厉害,但赵阳一动刀,他竟然能控制着头不动!
这件事看起来不合理,但是,正说明他的毒瘾正处在被压制往的状态!
事实上也是。此时赵阳散发出的平静的力场包围着张广朋,使他的气血运行慢慢变得平缓有序下来。
很快,张广朋半个脑袋就变成了秃瓢。赵阳又指着他头上的几个点道:“你感觉到了吗,毒瘾正从这几个地方向外冒。”
这几个点也不是随意指的,而是刚才发现的力场波动在头部较大的几个地方。
听赵阳一说,一指,张广朋真的感到有什么东西向外冒一样,只是赵阳的手指一离开,这种感觉紧跟着也就消失了。
刮完整个脑袋后,张广朋看起来好了很多,但赵阳却发现他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一直没有断,而且,依然能感受到有一股隐密而紊乱的力场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
赵阳又向血气之镜里看去。有过上次的经验,这次比较容易地在经脉网后面看到了一个虚影。
和冯天龙的虚影不同,张广朋的虚影很不协调,无规律地震颤着,而且有的地方还蜷缩着。
赵阳皱了一下眉,又和上次一样,用心感受着那个虚影,然后轻声叫出他的名字:“张广朋!”
那个虚影一停。
感受着与虚影之间的联系,赵阳一巴掌拍在张广朋的头上,沉声喝道:“脱掉!”
就像风鼓动了挂在墙上的布,只见虚影晃动了几下,等静止下来,原来蜷缩的地方已经舒展开来,原来震颤的地方,此时也停了下来。
有一刹那,张广朋感觉自己像是不存在一样,又像是看到了无声的大地的颤动的景象,然后,又像是看到自己的过往像是泥沙一样被甩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广朋又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感受到了照在身上暖暖的太阳,吹在头上凉凉的风,还有堵在自己眼里和鼻子里的眼泪和鼻涕,他抓起身前的布在脸上擦了一把,再睁开眼,面前是光明的天地,他能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虚弱,同时也能感到自己的内心从没有过的强大!
ps:书友们,抱歉,补更码不出来了,明天白天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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