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兰有工作,但依旧陪着左盼吃完了早餐,然后助理来接她,她才离开。还有戏要拍,小丫头也比较担心孙眉,但担心没有用,她能做的也只有守口如瓶。
左盼在病房里晃悠了大半天,得到探视时间过后,她才出去。
孙眉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很多的管子。脖子乃至脑袋,都包得严严实实,右侧的袖子放在被窝里,空闹闹的。左盼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皮子抬了一下 ,但不太能掀开,看着左盼很想笑,又笑不出来。
似乎也做不了什么过多的表情。
左盼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疼。无论之前她是怎么把她给抛下的,那么现在左盼也应该放下一切的芥蒂。这个世界上再面对危险时把你推开、用自己的肉身替你抵挡一切灾难的,怕是也只有自己的至亲。
她没有这样的父亲,但也荣幸,有这样的母亲吧。
左盼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她也是如鲠在喉,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于是就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她想孙眉是明白的。写完,孙眉的眼睛里果然有了水雾,左盼便不敢再多言,她怕她的情绪有大大的波动影响她的身体。
但是她能给出这样的反应来,也说明身体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让她在这里好好养伤,不要丧失信心。半个小时后,左盼出去。
刚才她在孙眉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妈”字,好多年了,20年了,左盼都没有写下这个字,也没有叫过这个字。
出病房后,墨一临打来了电话,让她到公司去一趟。
……
左盼好几天没有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桌面上都生了一层灰。
左盼拿纸巾擦尽,墨一临拿着一份文件进来。
“给你看个东西。”
他把文件放到桌子上。
左盼拿过来一看,收购同意书?看到几个字后,她心里惊了一下,然后直接往下看,末尾处是CL酒店的盖章。
这个酒店,左盼在熟悉不过了,迟御的。左盼盯着那个盖章好大一会儿,只觉得心脏都绷了起来。
迟御,他步步都在逼她!
如今这个夜总会,算是彻底关门了。今年碰到好多次的关门歇业,这一回,是难以挽回局面。
但是,每个月还是要面对昂贵的房租,如果经营不下去,最好的办法就转出去。
可是就算是转出去,左盼也不想把它给迟御!
“你有什么看法?”墨一临问。
“我没有看法,我不同意。”
墨一临没有再说这个,“已经中午了,走,去吃个饭。”
左盼想想去了,和墨一临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
然而并不是在公司附近的饭店,一下楼,墨一临带着她上了车。
左盼随口问道,“去哪里?”
墨一临挂档倒车从车库里出去,然后再驶入正道,“去一个可以吃好吃的地方,我回到这里有小半年了,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
想想也是啊……和墨一临确实没有在一起吃饭。
以前是因为和他见面,总会让左盼想起小时候自己的厚脸皮。
后来和他见面是特意的避开,因为她毕竟是迟御的老婆。
现在,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对他而言无非也就是一个回忆罢了,她的青春,她的过去,仅此而已没有其他。
也没有想要特意避开墨一临,又没有那个必要了。
墨一临把她带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在包厢里面,毕竟现在左盼的身份很敏感,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隐秘一点的好。
墨一临把菜单递给了她,“我去一下洗手间,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他摸了摸她的头,“不需要为我省钱,我什么都没有,就剩钱了。”
左盼失笑了下,这种感觉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墨家还是一个大家族,钱嘛,从来都不是他们要操心的问题。墨一临人虽然年轻,但是志气倒是挺高,一般也比较少用家里的钱。
左盼年纪小总是喜欢缠着他的后面,会一哥一哥地叫着,让他带她到外面去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
因为这样的话就会有一个独处空间,那时左盼脸皮厚,也可以在他的身上揩点油。
墨一临当然是很少带她出去,但也会有偶尔的时候。然后左盼会给他省钱,什么便宜点什么。
因为她想在他的面前,营造一个省吃俭用的良好的少女形象。
现在想起来以前的自己还是挺蠢的,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和你省吃俭用有个屁的关系。
左盼点了三个菜,她和墨一临共同爱吃的,叫来服务员。
一会儿,门开。
她连头都没有抬,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单,“拿下去做就好,记得不要放辣椒,也不要葱姜蒜。”
墨一临不吃这个。
几秒钟之后,她旁边的椅子猛然被拉开,一人坐了下来。
鼻尖飘起了一股让她熟悉的味道,她猝然抬头。
他已经重新拿起了菜单,修长雪白的指尖在菜单上随意的划着。
他来干什么?
正好这时服务员进来,迟御把猜到拿给她,服务员拿了后,出去。
左盼并不怎么想和他坐在一起,于是,起身,到对面。
才刚刚起来,就被他拉了下去。
“老实坐着。”
左盼甩开了他的手,“你来做什么?”
迟御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放在桌面上,两个人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接触过,“怎么,你是觉得我打扰了你和墨一临的约会?”
左盼对婚姻这回事儿是很随意的,原本是不想结婚,后来碰到迟瑞那一个协议,正好她需要钱,于是就同意。
现在,因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的亲妈没有了右手,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目前还不知道。
所以说,这个男人,她还能要么?
以后还会有好多个莲蓉。
左盼的心里像是被迟钝的刀锯着,脸上却是微微而笑,“是啊,我们俩在这儿吃饭,气氛正融洽着,迟公子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叮的一下。
他手里的水杯落到了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如同从空中落下的刀刃,带着凛凛的杀气。
左盼看着他的手。
“多余么?如花老板这样的人,三人行,不是更合你意?”
说话间,头已经扭了过来,那沉黑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左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