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县原有的县主薄、典吏等人,秦之初也没有让他们闲着,那么多蜂涌而至的百姓,给他们编织黄册,组织他们搭建草棚,为他们安排工作等等,都是极为繁琐的事情,秦之初也都一一的将事情落实到了人。
秦之初感觉自己自从出京,初次当官以来,从来就没有这么累过。在宁清县的时候,虽然号称有三大患,但是作乱的不是盗匪,就是典吏、汉民、土著,规模都小的可怜,也就是几百个人在那里折腾,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现在可不一样了,十五万大军压境,这是永定县所面临的外部压力,而内部,也是压力重重,外来的奸细、兵力不足、人心不稳、信心不足等等,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些已经超过了关志文、龚秀珍等人能够应付的极限,即便是秦之初,那也是硬着头皮上。这时候,如果他还当什么甩手掌柜,永定县的沦陷只能是迟早的事情。
“太爷,所有人都有了事情做,怎么偏偏就漏下了我?”等到秦之初给所有人分派完任务,演宁站了起来。
“演郎中,本县怎么会忘了你呢?你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修炼我给你的那两本功法,提升自己的医术,两军对垒,伤病号只多不少,到时候,有你忙的。”秦之初说道。
演宁就怕自己没事情可做,没事情可做也就意味着没有价值、没有分量,这对现在的演宁来讲。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秦之初本来还想给定如、剑眉道长等人分配一些任务,但是剑眉道长明确表示不会接受,“秦大人,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你的,绝对不能够插手世俗人的冲突之中。除非是有人威胁到了你的安全,否则的话,我们是不能够出手的。”
定如的态度要比剑眉道长稍微缓和一些。但是对于是否能够帮着秦之初做事,也基本上持反对态度。“秦大人。贫尼等一旦出手,必然是大开杀戒,生灵涂炭,对贫尼等日后的修炼无益。如果你确实有事情需要贫尼等帮你做,也可以跟贫尼等讲。但是贫尼等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力。”
通过这件事,秦之初算是明白了嫡系和非嫡系的区别,这也就更加坚定了要培养一支受他支配的力量的决心。
要培养嫡系,首先人品最重要,人品不好,就不够忠诚。天赋再好,也有可能做白眼狼。本来在宁清县的时候,秦之初有心广收学徒,传授修炼之道。就是要从宁清县身家清白的百姓之中,挑选一些值得培养的徒弟出来,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计划,他就被调离了宁清县。
而在永定县,他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谁忠诚可靠,谁憨厚老实。谁头脑机灵等等,那是一概不知。更重要的是永定县的百姓之中。肯定有安南王的细作,以及被收买的叛逆者。如果把他们收录到门下。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眼下在永定县,广收学徒是不切实际的,秦之初只能把目光放在关志文、龚秀珍、关东神丐、老姬夫妻、孙得龙、滕向东、滕青、王景等几个人的身上,另外像奚一松,原来有一定修真基础,后来被废掉了丹田,他就更加要着力培养了。
郭贞娴曾经说过关志文他们几个都不是修炼的料子,秦之初要把他们生拉硬拽到修真学道的道路上,就不得不花费一些力气。
秦之初先去拜访了一下冲玄道长。这十八位来自道录司土木司的道士、道姑都在不知疲倦地指挥着傀儡大军,为秦之初修筑新城墙。
“秦大人,你放心,我们一定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要是我们修建的新城墙不合格,或者不能按时完成修筑,你就不用赠送给我们九转金丹,改为免费帮我们炼制好了。”冲玄道长自信满满地说道。
“道长,我有件事相求。如果在修筑新城墙期间,安南王大军杀过来,还请你们挡上一挡,你也知道,眼下永定县的团练还没有成军,官军数量又少,而城中百姓又亟待安置,实在是抽不出人手迎敌。”秦之初求道。
冲玄道长大手一挥,“小事一桩,只要是在我们修筑新城墙期间,安南王大军胆敢冲击,定让他们吃尽苦头,决不让他们有一兵一卒通过新城墙,冲入里面去。”
秦之初顿时松了口气,他现在就是缺少人手,在新城墙落成之前,一旦安南王大军杀来,他很难抵挡得住。如果等到新城墙建成,虽然还是缺人守城,但是有三丈三高的城墙在,就不怕安南王大军的突袭了。他也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布置。
秦之初回到县衙,先去看了看虞美惠。
虞美惠正在照料那两只雏鸟,相比刚出生的时候,这两只雏鸟都大了不止一圈,生长的十分的健康,见秦之初过来,都欢快地发出啾啾的声音。
“秦哥,事有可为,为之,事不可为,弃之。你是我见过的最为优秀的男人,就算是不做官,也能够创出一条让后人望尘莫及的道路来的。不一定非要吊死在永定县不可。”虞美惠见秦之初有些愁眉不展,便柔声安慰道。
秦之初笑了笑,“虞姑娘,即便是事不可为,我也当为之。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讲。”
“为什么没有办法跟我讲?是不是因为我不是郡主,也不是郭仙子呀?在你的心目中,我的分量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她们两个?”虞美惠一双清澈如山泉的美眸勇敢而无畏地盯着秦之初。
秦之初讪讪一笑,“虞姑娘,我跟郡主还有郭姑娘都没有什么的。你别乱猜。”
他现在还不能跟任何人承认他跟智屏郡主之间的关系,无论是他还是智屏郡主,暂时都承受不起两人关系大白于天下之后。所引发的后果。
虞美惠美眸一黯,“秦哥,到现在,你还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好了,你不用解释了,你去忙去吧。我不耽搁你时间了。”
秦之初有些讪讪地离开虞美惠的住处,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虞美惠开口,只能拖一天算一天了。
永定县的县衙是常见的砖木结构。前任县令虽然逃走了,但是县衙的整体结构都没有受到破坏。整个县衙的后宅都是属于他的。
秦之初表示自己要炼丹,定如、剑眉道长就心神领会,分散到后宅四周,开始给秦之初护法。
秦之初这次要炼筋骨重生丸和丹田再生丸两种丹药。前一种丹药能够有效地改善普通人的筋骨,使其具有能够修炼的筋骨,而后者则是专门为那些丹田被废的人准备的,可以令丹田再生复原,十分的神奇。
这两种丹药在大周的修真界是找不到的,就算是在蓬莱岛上。也是没有的。和返老还童丹一样,都是属于在一些古老的典籍中有记载,但是已经失传的丹药。
秦之初上次进京,给顺德帝炼丹。从皇宫的秘藏中搜刮了不少灵药,后来去蓬莱岛,从道录司、僧录司也搜刮了一些灵药,另外,当初冒充升玄道人,在丹霞山十人帮那里,也骗了不少灵药。如今,他的身家还是比较丰厚的。至少炼制筋骨重生丸和丹田再生丸是没有问题的。
炼丹的过程总是枯燥的,无非是计算、称量、研磨、调和、开炉炼丹等步骤。秦之初有条不紊地重复着,每一步都认真至极。神色虔诚,带着一种朝圣般的气质。
转眼就是数天过去,秦之初炼制了一炉又一炉丹药,有时失败,有时成功,筋骨重生丸和丹田再生丸都是和鞠光丹一个等级的丹药,炼制起来十分的不易。秦之初常常是要毁掉一二十炉的丹药,才能侥天之幸,成功一次。
这一天,秦之初刚刚炼完一炉筋骨重生丸,突然若有所悟,他连忙盘腿坐下,迅速地进入到了入定状态之中。上次在蓬莱岛的时候,他就有了修炼到旋照期七层顶峰的感觉,后来曾经有几次尝试着冲击旋照期八层,但是没有一次成功,这一次,他有种预感,也许他就要突破了。
心神沉入经脉之中,推动着真元在经脉中做着周天循环,一圈又一圈地转了起来,不知从何时开始,银白色的真元旋转的越来越快,蓦然之间,秦之初脑海之中轰隆一声巨响,真元似乎冲破了某处禁锢,又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片刻之后,秦之初睁开了眼,剑眉道长目光扫了过来,“秦大人,恭喜,修为境界又精进了一层。”
“同喜,同喜。”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真元,秦之初攥紧了拳头,感受着新生的力量。“道长,最近几天,我一直醉心炼丹,双耳不闻窗外事,永定县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安南王大军有没有杀过来?”
剑眉道长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你潜心炼丹这几天,一直没有人过来打扰我们。”
“哦?”秦之初掐着指头算了算,今天应该就是冲玄道长他们筑成新城墙的日子,无论如何,也要过情况。
秦之初便把炼丹炉等物品收了起来,起身朝着县衙外走去。
县衙内外到处都是忙碌不停的身影,见秦之初从后衙走了出来,有的还停下来跟他请安,但是更多的还是忙得连头都顾不得抬起来,根本就看不到秦之初。
秦之初没在县衙内久留,就大步流星走了出来,直奔永定县县城之外的新城墙。还没等他找到冲玄道长,就听到那边有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秦之初一惊,连忙飞了过去,只见冲玄道长傲立在新建成的城墙之上,目视着前方。在城墙之外,有一片黑压压的营寨,中军帐前栽着一杆旗杆,上面挑着一面旗,前锋营刘。
营寨距离新城墙大概有四五里的样子,在营寨和城墙之前,有一个方阵,盔明甲亮,前面几排是刀牌手,左手持盾牌,右手拿朴刀,后来有长抢手,在后面有弓弩手,在方阵两侧,有骑兵掠阵。
“道长,”秦之初落在了冲玄道长的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冲玄道长回头看了一眼秦之初,“这是安南王东路大军的前锋营,一共有五千人左右吧。前天就到了,一过来就开始攻城,根本就不把贫道放在眼中。贫道心情好,陪他们玩了玩,都快把他们玩残了。”
秦之初看了看那个盔明甲亮的方阵,对冲玄道长的话表示严重的怀疑,不过他也知道前锋营前天到了,直到现在都未能攻入城墙内,这可都是冲玄道长的功劳。
还没等秦之初恭维冲玄道长两句,前锋营中就响起了号角声,冲玄道长兴奋地道:“来了,又要来了。”
这个一两百岁的道士这会儿就像是看到蚂蚁搬家的小孩子,兴奋莫名,就差去找开水壶,水淹蚂蚁大军了。
秦之初很想看看冲玄道长是如何动手的,便站着没动。
冲玄道长两眼放光,鼻翼翕张着,他的两只手拢在袖口中,也不知道暗中在搞什么小动作。那队方阵大概有五六百号人,伴随着进攻的号角声,他们迅速动了起来,先是后队的弓弩手纷纷拉来了弓弩,瞄准了城墙。
还没等他们放箭,就听轰隆一声,这些弓弩手所站的地方突然塌陷了一大片,正好把他们全都给包括在内。然后大地好像被敲动的鼓面一样,突然波动起来,那波纹足有两尺多高,一波赶着一波,连绵起伏,没有中断。
前锋营的军士已经在冲玄道长这里吃了不少亏,有了一些对付的经验,可是架不住冲玄道长招数多,不管他们如何变招,冲玄道长都有办法让他们狼狈不堪。
看着前锋营的军士东倒西歪地滚作一团,秦之初皱起了眉头,冲玄道长的法术不能说没有效,却少了一样东西,就是没有任何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