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芝收到了皇孙妃的请柬的时候,是六月初五。
皇孙的生辰就在初七,所以要办一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陛下了。
建文帝真是个叫人琢磨不透,而一旦琢磨透了就觉得无语的一个皇帝。
之前几个月,建文帝对裴霖很是不一般。甚至一起出去。
可是宁则礼过世之后,好像一夜之间,建文帝就又不喜欢裴霖了。
最近这些时候,他甚至不见裴霖的面……
旁人想多少,宁芝不知道,宁芝是看透了建文帝的。
他不是个有什么大阴谋脑子的皇帝,他纯粹就是任性!裴珩的任性就源自这位老爷子!
一个皇帝,能由着性子过日子,不得不说,你得羡慕他!
所以,裴霖这场生日,就过的尴尬了。
裴珩哪一年过生气不是早就准备起来,在宫中大过的?
到了皇孙这里,直到今日,陛下都没有旨意,那不就是你随便的意思么?
也实在是等不到了,所以裴霖只能自己过。
不然也没法解释这都初五了,才拿到了请帖是怎么回事。
宁芝都没去看那帖子,只是点头:“既然他不介意我孝期内,我自然是要去的。”
“奴婢觉得,姑娘纵然是孝期内,他们也是不敢不请的。”
主要是,姑娘不去的话,韩家的姑娘,贺家的姑娘是去不去呢?
如果都不去,那女眷这头得多冷清啊……
“不管他是不敢还是不想吧,随意。我也在家憋闷了许久,去走走也好。”宁芝摆手:“不管他了。”
连翘哎了一声,给宁芝倒茶:“姑娘仔细眼睛。”
最近府里的账目也好,还是一些杂事,姑娘都会过一遍的,所以很是累眼睛。
“我先看看,免得府里自己生乱。等我不在了,也好叫三嫂看着这些。”她也是近来发现,小张氏没什么管家的本事。
过去在渭北,一直都是宋氏和卢氏管家的。
宋氏是当家主母,卢氏是长媳,倒也没错。
小张氏是次子媳妇还是庶子媳妇,不管也是有的。
而宁家这个大摊子,不光是自家小账。虽然如今大部分都已经是宁芝的私产了,可是毕竟还有些不能动的,宁芝不在,总要有人盯着,
再说了,就说三哥宁菘如今也是渭北候,也有不少自己的产业。
她帮着张氏也盯着些。
倒也不是说张氏就什么都做不好了,只是张氏始终病没有好呢。
“这些琐事最是磨人了,我也不爱管。忠叔如今也老了,总不能什么都叫他管。”过去这些事,忠叔管一半。宁则礼是个勤快的,自然也要盯着一些的。
如今因为爷爷过世,忠叔也病了许久了。
宁芝不好不扛着。
就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管,她早就从侍卫里选出两个专门管这些,还有把麦冬都拉来。
直接将她爹娘留下的那些资产交给了麦冬了。
不然一个人掰开都不够用。
时间过的飞快。
很快就到了初七。宁芝一早起吃了早膳,慢悠悠的打扮着。
也没什么需要特地打扮的,肯定还是白衣。没有绣花的白色纱裙。头上无非将素银钗换成了白珍珠钗。依旧不戴耳环,也不带其他配饰。
只是裙子上压着一个也是白色的绣花荷包罢了。
刚打扮好,许梦蝶就来了,为了避讳宁家,许梦蝶也穿了一身素色浅蓝的裙子。打扮的很是素净。
宁芝感念她这一份用心,也没说什么。
许梦蝶已经定了十月里大婚,所以如今鲜少出门了。
看她神色,也是满意这婚姻的,宁芝作为好友,也只是祝福。
两个人从宁家出发,一路往皇孙府去。
皇孙府上虽然不及裴珩的皇子府,但是也别有趣味。小桥流水,假山怪石,不像是个皇孙,倒像是个文臣的家里。
宁芝想,爷爷虽然一辈子文臣,家里倒是也没偏这份雅致。
爷爷布置的宁家,更偏重大气。
宁芝来,自然有人来接,虽然不是皇孙妃,也是府上得力的人。
一行人被请到了水榭。
临京临海,但是内陆中河流湖泊也不少。所以只要是个大户人家,选址建房子总是有个小湖在府里的。
故而,谁家也该有个水榭。供夏日纳凉。
宁芝这样的客人,自然是要去水榭的。
去了才知道,今日皇孙府上大约是男女不分。刚进去就看见了韩佩齐和韩佩卿兄弟,自然韩佩鸳也是在的。
男女不分不算稀奇,毕竟大晋男女之防不严格,何况这是大宴会,人多的是,也不怕出事。
宁芝过去,就与众人见礼。
韩家两个公子都是有官职在身的,宁芝见礼也应该。
不过因为宁芝的身份,倒也没人敢受就是了。
“九姑娘这会子才来,晒吧?”韩佩鸳笑着问。
“尚可,再晚一会可就真的晒了。”宁芝笑了笑。
她还是能分辨韩佩鸳这话只是寒暄,不是说她来晚了的。
何况,这就是个皇孙的生辰,晚了早了的,不误了宴席就好了,不重要的好么。
宁芝坐定不一会,就见皇孙妃安氏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扮精致的美人,想来是府上的其他女眷。
安如意是为了宁芝来的。虽然宁芝如今还没过门,可是已经是圣旨定了的皇子妃,是比她辈分高的。
她总是要来看看的。
宁芝见礼,她忙避开,跟宁芝问好,然后问了几句需要什么,有什么不妥的。
宁芝说没有。
这时候,安氏后头的一个女子柔声细语的道:“都传九姑娘是临京第一美人,如今看来,是真的好美呢。与姑娘一比,我竟是如丑八怪一般了。”
“闭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九姑娘是谁?也是你能比的么?”安如意斥责。
心荒的看宁芝:“姑娘不要生气,新进府的,不懂规矩。”
宁芝笑了笑:“不碍事。昔年吴皇后还与妓子伶人学过书法。不也是美谈一桩?何况这新月姑娘已经从良,也是正经的皇孙府上的人了。”
宁芝这话自然带着些刻薄,不过也真是不在乎这些。
这新月与她比较,要是想拉低了她的身份……那她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