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多罗身为突觉的国师,自然有很多的国家大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前段时间派了大弟子来秃噜浑,这已经算是很重视秃噜浑了,但他的弟子众多,虽然大弟子在秃噜浑遭了难,对他来讲,也不过是少了个弟子而已,他弟子无数,没了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有的是,不怕没人传他衣钵。
可这次他却亲自来了求州,因为对他来讲,或者说对于整个突觉汗国来讲,什么国家大事,也没法和他眼前这碗酥油茶相比的,所以这次,他亲自来了!
对于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讲,长年食肉,缺少新鲜蔬菜和水果,使得很多牧民身体都有毛病,象胃疼,便秘,几乎人人都有,就连突觉的贵族也不能避免,这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上来讲,牛羊肉属于酸性食物,人吃多了之后,经过消化会产生氢离子,使血液偏酸性,这样就会使人胃酸过多、便秘、容易疲劳。但在喝了酥油茶后,人的体内就产生氢氧根离子,从而达到酸碱平衡。所以,酥油茶对中原人来讲,可能不太欢喜,但对于游牧民族来讲,就是非常喜欢,当饮用酥油茶成了习惯之后,就没法放弃了,一日三餐,不可缺少。
鸠摩多罗是不懂现代医学的,但他一直密切地注意秃噜浑的动向,当密探把酥油茶送去了突觉,鸠摩多罗一试之下,立即就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了。这就是突觉汗国最需要的东西,不可取代。当他把酥油茶送给突觉可汗时,突觉可汗也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了,所有的贵族也都知道了,称酥油茶是上天赐给突觉汗国最好的礼物!
一旦知道了价值,鸠摩多罗立即叫人仿制,他非常确定,酥油茶这东西,牧民是一定能够制造出来的。可惜。不管牧民们怎么仿制,就是做不出来相同的味道,鸠摩多罗亲自动手制作,却也一样做不出来。
这明明就是一种很简单的食品,怎么能仿制不出来呢?这里面一定有不传之秘,一定有窍门儿,这个窍门是什么呢?
非得搞清楚不可!
鸠摩多罗身为国师。他当然知道不管制作方法多么保密,他也一定能得到,可这也许会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时期,也许一年,更或者几年时间,不管是他。还是突觉可汗,都无法等这么久。
明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放在眼前,可却没法立即得到它,这种感觉会把人折磨疯的,为了酥油茶。还有那种四四方方的茶砖,鸠摩多罗决定亲自出马。去求州,去这两种好东西的出产地,搞个究竟。
带着突觉最精锐的一只军队,化妆成强盗,鸠摩多罗来到了求州,这次他是来谈生意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也没打算杀人,只要能逼着杨泽交出酥油茶和茶砖的制法,也就可以了。
在鸠摩多罗的认识当中,这么珍贵的东西,杨泽是无论如何不会交出来的,就算他花钱买也不成,所以他使出手段,想给杨泽施加压力,逼迫他交出制法来,至于说到他抓了求州的兵将,这太简单了,小小计谋而已。
鸠摩多罗叫进一名百夫长,道:“镇西的杨泽来了,带着四百战兵,还有一百多的辅兵,现在离着咱们有二百里地,还按着老办法,你去办吧,还有,吩咐下去,那个杨泽务必要抓活的,也不可虐待,不要伤着他才好。”
听说杨泽来了,百夫长露出欣喜的表情,千里迢迢地越境来求州,为的就是抓杨泽,现在目标人物终于出现,事情办成之后,他们也就可以回突觉了。
百夫长问道:“国师,这条计策已经用过三遍了,再用一遍,怕那杨泽会有准备啊,听说那杨泽狡猾得很!”
鸠摩多罗微微一笑,道:“只要我们先做好准备,就算是同一条计策用上一百遍,也还是会管用的,越狡猾的人,越容易上最简单的当!”
百夫长对鸠摩多罗信服得很,只要鸠摩多罗说可以,他就认为可以,行了个礼,出帐办事去了。
鸠摩多罗看向了桌上的那碗酥油茶,心想:“杨泽,到我的碗里来吧!”
在野地里宿营一夜,这一夜平静得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杨泽一夜好睡,早上起来后,吃罢了早饭,他叫来独孤逊,道:“前三次出兵,都是怎么个情况,你且细细说来,让我心中有个数!”
独孤逊知道杨泽不了解战情,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多了解,只不过能比杨泽知道的多点儿。
独孤逊道:“前三次出兵,出的快,败的也快。我求州的兵将属于边军,战力强悍,在得知境内来了强盗之后,立即便出兵,第一次出兵,是三天后中了埋伏,全军覆没,第二次也是三天后中了埋伏,和第一次几乎是一模一样,第三次就慢了些,领兵的校尉小心谨慎,可不知怎么的,在第四天和强盗和对阵时,也还是败了,但比前两次强点儿,逃回一些兵将,这才把战况告知了公羊大人。”
杨泽一声冷笑,道:“逃回来一些人,怕是对方故意放回来一些人吧,要是没人回来报信,公羊老兄怎么可能害怕。”
独孤逊连连点头,他也有同感,想了想,说道:“但这次突觉强盗来,还算是讲仁义,没有杀伤百姓,就算是两军开战,也只以抓俘虏为主,没有杀伤多少兵将,这点倒是难得!”
他们两个说话,没有瞒着旁人,菜菜和付丙荣他们都在旁听着呢。
小姑娘菜菜很不高兴地道:“那些突觉强盗都打进求州了,你还说他们仁义,真是岂有此理,难不成非要杀得血流成河,才是正常的吗?”
独孤逊脸一红,感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辩解道:“要按着以往的经验,突觉兵入寇,确实是会杀人放火的,只不过咱们求州离着秃噜浑近,离着突觉远,所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听还是应该听说过的。”
他不知菜菜的身份,便出言反驳,如果知道了,那估计以他的性格,就要随声附和了,菜菜说什么就是什么。
菜菜还想再说,却见杨泽摆了摆手,她便闭上了嘴,想听听杨泽有什么意见发表。
杨泽却没立即说话,而是等了半晌,这才道:“不管领兵的那个人是不是鸠摩多罗,但能把一千人的军队扮成强盗,千里越境到了求州,这都证明领兵的人相当地厉害了。”
这点倒是没有人反对,众人一起点头,面现忧色。
杨泽又道:“一入求州,连战三场,三场都胜得干净利索,而且还是活捉了上千的俘虏,这就只能说明两种情况了,要么是他太厉害,要么是求州的兵将太废物。”
独孤逊立即道:“肯定是他太厉害!咱们求州的兵将可是边军,兵将都非常的强悍,比秃噜浑的骑兵还要厉害上一些,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废物。”
“那为什么不是战死,而是被俘虏呢,上千的兵将,可是被活捉的,如果是拼命作战,又怎么可能被活捉呢?”杨泽反问道。
独孤逊一愣,他不是领兵的将领,只是一个文官,还是一个被边缘化,被打压的文官,让他说出为什么来,还真有点困难。但杨泽问话,又不能不答,他只好喃喃地道:“是中了埋伏,所以……”
这话不是他感觉不通,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不通,前两次被埋伏还说得过去,可第三次却是正面作战,就算是寡不敌众,但也不可能全被抓活的,全部战死殉国的可能性更大些!
杨泽冲木根道:“去,拿地图来,我要看看。”
随军地图就在帐中,木根一找就找到了,铺在桌上。杨泽看了片刻,指着一处山峰,道:“我都不用问,只一看地图就知道,前两次我军中的埋伏,必定是在这处山峰!”
独孤逊扫了眼杨泽手指的地方,点头道:“杨大人所言极对。这里叫做石头沟,两侧是乱石山,也叫石头山,山倒是不太高,中间有条山沟,沟里全是乱石头,不长树,只有些杂草而已,附近也没有百姓居住。既不是去什么地方的必经之路,也不是风景名胜,我军在这里中伏,定是被引过去的。”
杨泽又低头看向地图,好半天,他忽然嘿了声,道:“那第三次的正面作战,一定也还是离着石头沟很近,对吧?”
独孤逊心中惊讶,这位杨大人还真算是料事如神啊,莫非事先听看过战报了?他点头道:“是啊,也是在石头沟附近,但没有进沟,是在外面和突觉强盗交战的。”
杨泽嘿嘿一笑,抬头冲着众人说道:“好了,那个突觉领头的人是怎么打赢三次仗的,我算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了,怪不得能抓活的呢!”
这回独孤逊大吃一惊,那些逃回来的兵将都没说清楚为什么吃的败仗,杨泽怎么可能知道,事情的经历者搞不明白的事,一个只看了看地图的人就能搞明白了?这明显是在胡说八道啊!
他看向四周,却见菜菜和付丙荣他们没有半点的怀疑之色,相反菜菜还在问:“那些突觉强盗是怎么抓住俘虏的,你快说来听听,咱们看看,能不能也把那些强盗抓成俘虏!”
杨泽笑道:“这,却也不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