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打打声中,宇文宝轩满面红光地接了新娘子的轿子回来,为了能娶柳如烟为妻,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可他也是真心喜欢柳如烟,就算她是个歌舞姬,他也一样要娶为正妻,虽然这让宇文家的面子大受损失,可能娶一个心爱的女子为妻,对他来讲这辈子也就别无所求了。
就算是父亲宇文武略反对,可宇文宝轩的朋友们却大加赞赏,都认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宇文宝轩能为爱情做到这般地步,足以感天动地,流传千古了。宇文宝轩出生在富贵之家,吃饱了没事就想着卿卿佳人,结交的朋友也都是这样的纨绔,都没想过这事会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他们这辈子也没碰上过啥麻烦,所以也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到了大门口,宇文宝轩下了马,来到轿子的跟前,道:“如烟,到门口了,让为夫背你进门!”
轿帘打开,里面露出了身穿大红喜袍的柳如烟,柳如烟没带红盖头,甚至连珠帘都没有,一张艳丽之极的脸就这么露着,她冲宇文宝轩嫣然一笑,脚不离轿,等着宇文宝轩来背她!
如在前朝,婚礼绝不是这个样子的,那对新娘子的要求可多了,不但得蒙盖头,而且在进入洞房之前,夫妻是不能见面的,要进了洞房之后,新郎才能挑开盖头,和新娘子见上面。
但这是女主当国的时代,独孤女皇对这种礼仪很是不屑,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和男子一样,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羞羞答答的?谁说女子不如男,笑话一样,女子比男子还要能撑起一片天来,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不但如此,独孤女皇还特意下旨,别的地方各有风俗。按当地风俗就成,可长安京城里男女成亲,新娘子进门不但不用跨火盆去邪,还得由男子背着进去,表示不是女方要进男方的家门,是男方求着女方进门的,什么叫凤求凰。这就叫凤求凰,光用嘴巴说不行,得真正做出来!
宇文宝轩按着独孤女皇的旨意,便要背柳如烟下轿,外面的喜婆立即叫道:“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这是《诗经》里的话。比喻夫妻和好恩爱,是祝福的话。
柳如烟被背着出了轿子,小声对宇文宝轩道:“辛苦郎君了!”
宇文宝轩低声道:“不辛苦,我心里欢喜着呢!”
待进了大门,喜婆又叫道:“妻子好合,如鼓琴瑟!”
这话一喊完,大门外立时放起了爆竹。这年代没有鞭炮,为了衬托喜庆,便只能放爆竹,燃竹而爆,放出啪啪的响声。爆竹声一响,里面的宾客便知道,新娘子进门了!
杨泽向大门口看去,看到了柳如烟的相貌。心中喝了声采,新娘子盖不盖红盖头,他是无所谓的,能看到新娘子长啥样,他倒是惊喜,而更大的惊喜是这个柳如烟竟然不胖,和现在大方帝国的审美观很不一样。不符合现在以胖为美的观点,可却很合他的胃口!
“这新娘子长得真漂亮啊!”杨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站在杨泽身后的付丙荣却说话了,他对女子的相貌最是注意,他却道:“也不咋地啊。身上没啥肉,一点都不珠圆玉润,很普通啊,这就是长安第一歌舞姬?我看都不如咱们宁北道的玉飞燕!”
杨泽道:“闭嘴,小心让别人听见,你别站我身后了,自己找地方坐着去,多吃菜少喝酒,免得喝多了胡说八道!”
付丙荣还在嘀咕,认为这柳如烟长得不咋地,可他临离开时,却又小声道:“看模样,这个柳如烟长得和宇文公子很有夫妻相啊!”
杨泽一听,再看过去时,便也有了这种感觉,他转头对李正隆道:“殿下,这对新人还真是有夫妻相,如果不是在这婚宴上看到,我非得以为他俩是兄妹不可!”
李正隆很是喜欢声色犬马,他以前是见过柳如烟的,还听她唱过曲儿呢,虽然对宇文宝轩娶个歌舞姬当正妻,很是不以为然,但这又不关他的事,他犯不着议论,以免伤了老铁杆的脸面。
听了杨泽的话,李正隆道:“经你这么一说,本王也觉得他俩长得挺像,以前还真没注意过,两人有此相貌,看来是真有缘分啊!”
杨泽笑道:“正是正是,相当地有缘分!”他心知一个王爷,看样子还是个很有志向的王爷,怎么可能会注意一个歌舞姬呢,又怎么会把她和宇文家的大公子联系到一块呢,不过两人还长得真像!
这时,宇文宝轩已经背着柳如烟进了正堂,把柳如烟放下,鼓乐声中,他们开始对着宇文武略和宇文夫人行礼,剩下的礼仪就和前朝成婚时差不多了,独孤女皇没有再做其它的特殊要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在喜婆的吉利话声中,新人礼成。
宇文宝轩用一条红色的绸带,拉着柳如烟去了后院的新房。
杨泽看了柳如烟的相貌后,又看向宇文夫人,发现这位宇文夫人长得胖乎乎的,保养得也好,倒是很符合这年头的审美观,但宇文夫人脸上却没啥笑容,可能仍对儿子娶了个歌舞姬不痛快。
杨泽心想:“看来柳如烟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能嫁入豪门是好事,这也算是身为歌舞姬的最高目标了,可嫁入豪门之后,日子过得艰难,成天被婆婆刁难,也是够痛苦的,可怜这么个骨感美人了!”
观礼一结束,酒宴便开,宇文家毕竟是高门贵胄,虽然婚礼办得草率简单,可酒宴却极是奢侈,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各种好酒也是无数。婚礼办得草率,新郎和新娘高不高兴不知道,可宾客们却是高兴的,尤其是到贺的小官,平时哪能吃到这么好的席面,全都甩开了腮帮子猛吃。
小官们的宴席开在院子里,付丙荣他们只能算是随从,本来连院子里都不能待的。可由于李正隆对杨泽热情,管家又知道杨泽这人要是丢了面子,就会拼命捣乱,所以不敢得罪,便把他们安排在了院子里,跟着一些小官吃喝。
付丙荣一能狂吃,道:“不错。竟然还吃到了海带,这可是海物啊,只有大海里才产的,以前只是过年时,在舅舅家里吃过一次,没想到在这里又吃到了。真好吃!”
“这是海带吗?太素了,我不喜欢!”谭正文道。
严诚厚却道:“要是付大哥爱吃,咱们就买些,以后回家自己做着吃。”
木根咽下口食物,道:“没吃出来有多好吃,没野菜好吃!对了,等会咱们去不去闹洞房。听听宇文公子和新娘子说啥话?”
付丙荣喝了口酒,道:“那个宇文公子特不给咱们师父面子,咱们不能轻饶了他,不过却也不必急在一时,等他等会出来敬完了酒,再回洞房之时,咱们再偷偷过去,等他就要成其好事之时。咱们在外面突然喊上几声,吓他一吓,也算是报了仇了!”
谭正文嘿嘿笑道:“这招可够损的,莫要把那宇文公子吓出了毛病,那他可得恨你一辈子了!”
“呸,什么叫恨我一辈子,难不成你只想看热闹。就不和我们一起去喊了?”付丙荣不屑地道,他向来瞧不上谭正文油头滑脑的作派。
谭正文忙道:“大师兄莫恼,兄弟也没说不过去啊,一起去。一起去,我先喊还不成么!”
桌上其他几个小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中都感好笑,这可真够缺德的,不过闹洞房嘛,很平常的事,新郎倌也许早有准备,那新娘子更是出身风尘,见多识广,说不定早就准备好了洗脚水,你们几个刚往窗户根下一猫,人家一盆洗脚水就倒了下来,让你们喊,到时候你们想不喊都难!
过了片刻,宇文宝轩果然再次出来,在各个桌上敬酒,首先敬的就是李正隆这一桌。
李正隆和宇文宝轩早就认识,虽算不上很熟,偶尔见面时,也是以朋友相称,再怎么说宇文宝轩也是他的阵营里的人。见宇文宝轩过来敬酒,李正隆说了百年好合之类的话,宇文宝轩满嘴的感谢。
杨泽笑道:“宇文公子,你娶了如花佳人,以后可得注意保养,我略通医术,以后要是你身子虚了,找我便是,只要给我煮上些好茶,医方我白送你!”
宇文宝轩大感尴尬,心知这杨泽很不好对付,那真是你敢不给我面子,我立即就要还回去,你敢做初一,我不用等到十五,我初一当天就还你,这种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今天小侄事情太多,忙晕了头,怠慢了杨世叔,小侄给你陪不是了,小侄自罚三杯!”宇文宝轩一口气连干了三杯,这才敢去下一桌,他算是怕了杨泽了。
忙乎了好一阵子,宇文宝轩这才敬完了一圈,把酒敬了,也就该回洞房了,他是新郎,宇文家又是豪门,来的宾客更是非富即贵,谁也不会拉着他,非要灌他酒不可,告了声罪,他便回了洞房。
木根一直盯着宇文宝轩,见他走了,小声道:“他回去了,咱们跟上去!”
付丙荣却道:“等等的,现在听不着啥,得过一会儿才行,咱们先吃饱了再说!”
四个人一起低头狂吃,一边吃一边计算着时间,打算过会儿就去闹洞房。
正堂里,宇文武略陪着李正隆陪喝酒,一连喝一边聊天,李正隆没兴趣去闹洞房,其实除了木根他们几个人外,到场的宾客都没有兴趣闹洞房,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哪会闲得如此无聊,去闹人家小两口的洞房,再说宇文家的洞房,是谁想闹就能闹的么!
李正隆本打算待上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他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加深一下自己和铁杆的感情,并没有多待的意思,可现在遇到了杨泽,他却又不想早点儿离开了,他很想从杨泽的嘴里套出些话来。
李正隆问道:“杨君,你可见到了侯自镇,他和你说了什么?可教了你如何做好大理寺的官?”侯自镇对每个新上任的少卿,都会进行一番教导,可不管他怎么教导,历任少卿都会犯事被杀,这都成了惯例了,连他都知道。
杨泽点头道:“今天上午去了侯大人的家,下官很是诧异,不知为何堂堂三品大员,竟然住在一个小胡同里,难不成侯大人的俸禄不够花么?”
李正隆哈哈大笑,道:“这位侯大人啊,说他富可敌国那是夸张,但家有万贯却是肯定的,他有钱着呢,却是个天生守财奴,守着金山银海舍不得花,家里连仆人都不请的!”
宇文武略也笑道:“听说家里做饭的是他那老妻,都做了三品的诰命夫人了,却还得亲自下厨房,侯夫人可真够倒霉的,这辈子啥福都没享过啊!”
“你那礼物是不是折成了黄金,还要再给他送去?”李正隆道。
赶情这位临淄王很喜欢八卦啊,连这种事都知道,要是放在现代,他绝对是个合格的小报记者,还是娱乐版的。
杨泽点头道:“是啊,侯大人是这么和下官说的,看来他很喜欢黄金。还有他还和下官说,大理寺只是在排衙时,我才用去,平常没事,最好少去,这个下官是真不明白了,如此怠慢公务,要是被御史们告上一状,那大家岂不是都要被罢官回家了?”
李正隆和宇文武略又笑了起来,开始说起侯自镇的各种笑话,他俩可不怕侯自镇,而且是对头,嘴里自然没有什么好话,李正隆还算客气,宇文武略却不会客气了,把侯自镇好一通贬低,而且还隐隐地挑拨,暗示杨泽以后不必太听侯自镇的话。
吃吃喝喝,不知不觉过了快一个时辰,月近中天,时辰实在不早了,李正隆起身告辞,准备回王府,杨泽也因为明天要排衙,便也想告辞。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跑了出来,叫道:“不好了,新郎和新娘都死了,就死在洞房里!”
堂里院中,随着这场喊,顿时安静下来,不少人都以为是恶作剧,但恶作剧得也太过份了些,哪有开玩笑说新人都死了的,这不成了恶毒的诅咒么!
杨泽一惊,他可不认为是恶作剧,因为跑出来大喊大叫的那个是木根,后面还跟着付丙荣,两人的脸色都是煞白,别人不了解他俩,他还能不了解么,这肯定不是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