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府可和侯自镇的宅子不一样,不但高大气派,而且是大门打开,里出外进的人无数,看上去很是繁忙,可能是在做婚礼前的最后准备。
杨泽下了座骑,上了台阶,冲着门口的仆人道:“这位管家,还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大理寺少卿杨泽求见宇文大人。”说着,他递过了自己的名帖,相当于现代的名片,上面有杨泽的官名称谓,是连夜由赶制出来的。
门口的仆人可不是管家,只是一个普通的迎客家丁罢了,他一听杨泽是大理寺的,吓了一跳,大理寺的凶名,长安谁人不知,他赶紧接过名帖,把杨泽让进去,一直请到了正堂,他这才小跑着去送名帖。
杨泽坐在椅上等着,付丙荣等都站在他身后,付丙荣小声道:“师父,刚才那个仆人好像很怕你呀!”
杨泽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怕的是我,他是怕的大理寺,难不成宇文家是宗室?有女儿嫁进了皇家?”
付丙荣等面面相觑,他们都不了解宇文家的事,现打听也来不及了。
后院,一个堆满了礼物的房间里,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正在看杨泽的名帖,这年轻人道:“大理寺少卿杨泽,他怎么真的来了?昨天给他送去喜帖,只是客套罢了,他不来没关系,可咱们不送却是失礼了,可他一个大理寺的官员,怎么会来咱们府上,这还真是奇了,他就不怕长公主发怒?”
送名帖的仆人道:“大少爷,那位杨大人带了好几个人来,还带了好几个大盒子,看样子他送的礼物不轻啊,大少爷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爹不在,自然要我出去了!”年轻人叹了口气,又道:“真是没想到。长公主的人竟会来,真是万想不到,我最烦这种事儿,官场上的人,我向来是应付不好的。”
说着话,年轻人去了前面,进门见到杨泽之后。他立即拱手行礼,嘴里说道:“小侄宇文宝轩,见过杨世叔,家父去衙门了,不能亲迎,只能由小侄迎接杨世叔。失礼这处,还望杨世叔莫要见怪!”
杨泽先是一愣,随即才明白,原来杨世叔是叫的自己,看这宇文宝轩的年纪比自己还大着好几岁,怎么却叫起自己为世叔来了,难不成我要管他爹叫大哥?
坐起身来。杨泽笑道:“原来是宇文……公子,幸会幸会。原来宇文大人不在家啊,这可是我来得鲁莽了,该是我失礼了才是。”
看样子这就是今晚的新郎倌了,杨泽把手一挥,付丙荣立即捧着礼物到了宇文宝轩的跟前,道:“这是我师父送你的,祝你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按照长安贵族的礼数,应该是把礼物交给管家,可付丙荣却是直接交到了宇文宝轩的手里,宇文宝轩成长在贵族之家,受过严格的教育,可和付丙荣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同,他接过礼物。脸色却有点难看,感觉是受到了侮辱,他又不是仆人,接礼物这种事怎么能让他做。
宇文宝轩转手把礼物交给了一旁的仆人。道:“还请杨世叔稍坐,小侄亲自去给您煮茶,去去就来!”说完,竟然自顾自地就走了。你们不是让我做仆人的事儿么,好,那我就做,我不陪你们了,自己待着去吧!
杨泽又坐回了椅子,心想:“京城的人脾气都挺怪的啊,也不似想象中的那样知书达理,刚看到一个侯大人,现在又看到一个宇文小侄,咋都这么别扭呢!”
“这个宇文公子看起来很别扭啊!”谭正文小声说道。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杨泽回头道:“小声些,这是在人家家里呢!”
这时,管家从外面进来了,他看到宇文宝轩出去了,这是很不给面子的行为,虽然自家的宇文老爷,和大理寺的官员相当地不对路,属于政敌的范畴,可这么不给面子的事,宇文武略是绝对做不出的,也不会允许宇文宝轩做。
管家心想,这位大公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尽惹事,都是老爷把他给惯坏了!他进了门,冲着杨泽点头哈腰地道:“杨大人,您可莫要误会,我家大公子确是给您煮茶去了,绝非怠慢,他煮茶的手艺在京里可是一绝,轻易不给人煮的,为表示对杨大人您的恭敬,他这才去的,还请杨大人稍坐!”
杨泽笑道:“明白,我当然明白。对了,你家宇文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要下值之后才能回家?”
管家忙道:“是啊,得下值后才能回来,宴席也是在那时开始,要不然大人们都忙着呢,要没下值,也来不了啊!”
杨泽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清闲的就只有本大人了,也罢,那我就等大人们都来了,我再来吧!”
“小人该死,小人说错话了,杨大人莫怪!”管家大急,说的话得罪人了,大理寺的官员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那可真是没事不去当值的。
杨泽站起身,也不等吃什么茶了,带着付丙荣等人离了宇文府,就在街对面找了个饭馆,进去吃午饭。
点完了菜,杨泽叫过店小二,问道:“街对面的宇文府,你知道吧?”
店小二顺着窗户望了眼,笑道:“自然知道,就在街对面啊,成天都能看到,宇文大人家今天办喜事,给大公子娶媳妇儿。”说到这里,他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杨泽道:“这有什么好笑?宇文家可是豪门,娶的媳妇儿必是定也是名门闺秀,应该很漂亮吧?”
店小二道:“漂亮那是真漂亮,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名满京城啊!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要是早来一个月,就能看到她了,只要有钱,想见就见,她可不是什么名门闺秀!”
谭正文嘿了一声,道:“有钱就能看到?那不是青楼女子嘛,要不就是个歌舞姬!”
一挑大拇指,店小二道:“这位客官猜得真准,柳如烟姑娘就是京城第一歌舞姬,有花魁之称,卖艺不卖身,就是岁数稍大了点儿,都过二十了!”
杨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宇文大人怎么会让儿子娶个歌舞姬?”他来到这个时代时间已经不短,早知名门大族家,是绝不允许子侄娶风尘女子的。
店小二笑道:“前世的缘分呗,宇文大人不答应,可大公子就得了病啊,一病不起,宇文大人只好答应了,还把那柳如烟给赎了出来,大公子一开心,病就好了,这喜事也就成了,这不就是缘分么!”
他笑着说话,可笑容里却明显带着不屑,就好像是他娶媳妇儿一样,而他也不愿意娶个歌舞姬,不过杨泽估计,要是那位柳如烟要嫁给他,得把他给乐疯了,这就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杨泽试探着问了句:“宇文大人家里有喜事,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宾客到来,会不会有皇亲国戚来啊,比如说长公主会不会来?”他没想问出什么结果来,一个店小二能知道啥,也就是顺口一问。
可店小二却很肯定地回答道:“不会,谁来,长公主也不会来的,京城里谁都知道,长公主和宇文大人,那是水火不容啊!”
“这是为何?”杨泽大吃一惊,怎么王公贵族的事儿,一个店小二都能知道?这还真是奇了。
可店小二也很奇怪地看着杨泽,忽然,他恍然大悟地道:“对了,这事儿你还真不一定知道,客官你是从外地来的啊!宇文大人的兄长,宇文韬略,就是长公主的驸马啊,宇文驸马去世多年了,两家便再不来往,像是仇人一般,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干笑两声,他去忙着招呼别的客人了!
杨泽轻轻一拍桌子,道:“原来如此,赶情原因这儿呢,怪不得侯老头儿不肯来呢,原来是仇人啊!”
长公主的驸马暴死,有传言说是她谋杀亲夫,可长公主自己是不承认的,也没人敢提,但宇文家不会不提的,因为那驸马就是他家的啊,哥哥无缘无故地暴死,宇文武略能不记恨么,可又拿长公主没办法,说不定“谣言”就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长公主却也拿他没办法,这仇不就结下了么!
谭正文脑子最快,小声道:“师父,这么说来,这宇文家还是皇亲国戚呢,他家要是犯了案子,可不就归咱们大理寺管么,难怪侯老头说不要咱们替他送礼,没准儿以后还真得公堂上见呢!”
杨泽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宇文家的那个新郎倌对我不客气,要说皇亲国戚,还真没谁会喜欢咱们大理寺的人!”
付丙荣等人也都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大理寺就是专门收拾皇亲国戚的!
杨泽道:“吃饭,吃完了饭,咱们找地方歇一会儿,他们不是给我发喜帖么,那咱们晚上就非得去吃一顿不可,把礼物给吃回来,这叫谁也不欠谁的,以后有了事,公堂上见!”
付丙荣道:“对,晚上咱们砸场子去,非得好好腻味腻味他们宇文家不可!”
“去闹洞房,看看那个新娘子到底有多漂亮,柳如烟啊,一听这名,我这口水就流下来了!”谭正文色迷迷地道,还作势擦了嘴角!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想到可以闹那个别别扭扭的宇文公子的洞房,就连杨泽都有了一丝期待,要好好难为难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