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煲电话粥
从球场往机场赶的大巴车上，陈英雄接到了莎拉波娃打来的电话。
“你好，英雄，我是莎拉波娃。”莎拉波娃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本来还打算和陈英雄好好谈谈如何应对记者的问题，结果陈英雄第一句话就把她气了个半死……
“咦，怎么是你？”听起来有些意外和冷淡，好像不希望她打这个电话过来一样。
她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她发现自己和这个陈英雄似乎命中相克一样，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轻易失去冷静。这要是在网球场上，她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这个该死的混蛋！你态度好点会死啊！
本来莎拉波娃还以为对方接起来会说点什么“啊，你好”这类的开场白，哪想到竟然是意外到冷冰冰的“怎么是你”，就像当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下去一样。搞得自己好像很不受欢迎一样。
要不是我找不到商量的人，才不会给你打电话呢！
陈英雄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看到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接起来发现是莎拉波娃，当然会觉得意外了。这么问不是很正常吗？
他却没想过，女孩子家心思细腻，自己认为很正常的反应，也许在人家心中，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呢？
“是你的绯闻女友打来的吧，英雄！”坐在他旁边的德尼索夫起哄道。
“去死！”陈英雄朝他竖个中指，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德尼索夫猜对了一半——确实是莎拉波娃打来的，但可不是什么绯闻女友。
就在这个时候，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看，依然是那个陌生号码。
他接了起来：“喂，我说你神经病啊？”
莎拉波娃气得想要吐血，手一抖差点又要挂电话了。
不过还好，经历了第一次，她多少有了点心理准备，还是稳住了。
“陈英雄！我打电话过来是和你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的！你态度能不能好点？你怎么老这样啊？你随便和别人说话都是这样的吗？”莎拉波娃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怒气，尽量客气地对陈英雄说。
“是你刚才打电话过来自我介绍之后就挂的啊。”陈英雄也觉得莫名其妙呢。“你打过来专门为了挂人家电话吗？好玩啊？”
陈英雄嘴皮子功夫也利索。
“你……”莎拉波娃一想也是自己的错，那一下电话挂地实在是太自然，太迅速，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了……
“好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吧。”电话那头的陈英雄似乎又不在意了，搞得莎拉波娃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的，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你在比赛吗？”莎拉波娃没有直接说，反而先问了个问题。
陈英雄顿时觉得莎拉波娃这妞儿脑子一定有问题：“还在比赛的话，我怎么接你电话啊，姐姐……”
“啊，啊！哦哦！”莎拉波娃的脸红了起来，她也觉得不好意思。“我是说你现在有空吗？”
“我在从球场去机场的路上，有什么事情？”
“你遇到记者了吗？”莎拉波娃问。
陈英雄沉默了一下。
“你也遇到了？”莎拉波娃的声音再度传来。
“嗯。”陈英雄应道。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自己的身侧，身后和身前的位置上的人都在竖起耳朵偷听自己这边的电话。他冲这群八卦心极强的队友们呲牙咧嘴，接着扭身面朝车窗，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
“记者……呃，他们，他们问你那些问题了？”莎拉波娃有些迟疑地问。
陈英雄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又不想让队友们知道是什么事情，于是干脆含糊地应道：“嗯。”
“你怎么回答的？”莎拉波娃的声音猛地增大了，对陈英雄的答案很是好奇。这幅模样像极了期待着父亲告诉他故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的小女孩。只是莎拉波娃自己浑然未觉。
“我说……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说……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尽管知道对方说的这是大实话，但是莎拉波娃却没来由地心里一酸，有些失落。
“……不过他们很明显不信。”陈英雄的话接着而来。
他们当然不会信了，要我也不信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故事，真的算“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这事情还挺麻烦的……”陈英雄压低了声音，他在躲那些要多八卦就有多八卦的队友们。以前没看出来，现在发现连阿尔沙文这样平时一副大哥做派的明星球员，也如此八卦啊！
莎拉波娃点了点头，以示同意，随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电话，电话那头的陈英雄也看不到她是不是在点头，是不是在同意。于是补了一声“嗯”。
“你也遇到那些记者了？”陈英雄说完了自己的情况，也顺便关心一下对方的情况。现在搞得他们两个人跟“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样——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谁也没说，谁也不知道，所以这问题也只好他们两个人自己商量着解决了。
“是啊……我打算出去玩的，结果在酒店门口就让人堵了回来……”
一说到这事儿，莎拉波娃情绪就低落了。回过时为了散心，为了玩的，这样成天被堵在酒店里算什么事儿啊？
“你怎么说的？”陈英雄也想听听莎拉波娃会怎么回答相同的问题。
“我什么都没说，直接跑回房间里，那些记者被堵在大门外，进不来。”
听到莎拉波娃什么也没说，陈英雄竟然也有点失落……但是他在失落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两个人竟然就这样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似乎忘记了他们互相打电话是为了干什么。
一直到大巴车快抵达机场了，才反应过来……
“哎呀。我到机场了……”陈英雄惊呼一声。
到机场就没法继续聊了，最起码环境就不适合聊了。所以得长话短说。
“如果再有记者问，怎么办？”莎拉波娃问。
“你就说……无可奉告！”陈英雄本想教莎拉波娃说“我和他没关系”这样的话，不过话到嘴边，他变成了“无可奉告”。具体是因为什么呢？或许是觉得自己和莎拉波娃现在怎么也不算什么“我和她没关系”吧？
“这样好吗？”莎拉波娃问。
陈英雄也不知道究竟好不好，但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呢？难道把这个故事从头到尾讲给那些记者听，然后告诉他们“我们现在就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关系”？
听到陈英雄沉默，莎拉波娃也知道现在只有这么说了，于是她很干脆和陈英雄告别，挂了电话。
当陈英雄收了电话，回头就看到一群人面带八卦神色，活像狗仔队的表情。
这把他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
“嘿嘿，你还说没什么关系？英雄？你糊弄得了那些白痴记者，可糊弄不了我们啊！”安尤科夫贱笑道。
“热恋中嘛，亚历山德，你要允许人家两口子煲电话粥的时间长一点。”团长德尼索夫在旁边一脸严肃的教育安尤科夫。
“绝望了！对这个英雄都能够和莎拉波娃聊一路的世界绝望了啊！”克尔扎科夫双手抱头，仰天长啸。
阿尔沙文趴在后面的椅背上，拍了拍陈英雄的肩膀：“签名啊，我的签名你别忘了啊，英雄。”
“靠你们……”陈英雄面对一群损友，无言以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还是之前的那个号码发来的。看来这个号码就是莎拉波娃的号码了。
“我觉得‘无可奉告’这个回答不能解决问题啊……”
陈英雄先把这个号码存进了手机了，不过在取名字的时候，他没有直接输入“莎拉波娃”，而是“女人”。
“短信又来了！可恶！”
“电话粥完了，还有短信传情……你真让人羡慕啊！英雄！莎拉波娃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呢？”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在队友们的调侃声中，陈英雄低下头去给莎拉波娃回短信：“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这条短信发出去之后，迟迟不见回音。
陈英雄也已经要下车了，他将手机揣到了兜里，然后猛地起身下车。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坐在里面靠窗座位的，而他的头顶上并不是车顶，而是……行李架。
于是……
“哎呀！”
陈英雄捂着头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旁边的众人纷纷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美女虽好，但也别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啊……”埃里克·哈根笑着拍了拍陈英雄的肩膀。
陈英雄捂着头，向他们翻了个白眼——自己和这些人真是没法说！
莎拉波娃看着手机屏幕发愣。
屏幕已经渐渐变暗了，最终什么都瞧不见了——手机进入了待机状态。
但是那上面的内容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是呀，算什么关系呢？
朋友？
莎拉波娃使劲摇头，这要是朋友的话，那么自己和那些她讨厌的人岂不是都算朋友了？
仇人？
有可以在电话里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的仇人吗？
工作上的搭档？
似乎比较靠谱，可是怎么解释她在工作之前就从陈英雄的寓所中出来这事儿呢？
这是最大的破绽，也是他们两个人关系最大的秘密……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喝多了被陈英雄带到他家里去的吧？
那样的话，自己成什么人了？
我可不是那种给钱就可以随便上的公共汽车！
想了想去，莎拉波娃也没想出来自己和陈英雄究竟是什么关系，于是回了一个反问：“你觉得呢？”
一样半天没回音。
莎拉波娃皱着眉头等了一会儿，干脆直接打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儿来的冲动劲儿，反正直接拨了过去。
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却像是给她泼了盆冷水一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