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大袖一挥，把四处游走玩耍的金甲虫和鬼甲虫收了起来，燃烧的篝火迅速下陷埋入了地下，姜林的身体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几十米以外，姜林皱着眉头向着火光冲天的地方赶去。
一炷香之后，姜林听到了惨叫和哭喊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狗吠还有孩童的哭声。姜林脚步一顿，速度更快的向着有火光的地方赶去。不过当半柱香之后，火光已久，但是除了噼里啪啦火焰燃烧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
当姜林感到火光冲天的地方的时候，一副人间炼狱图出现在姜林的面前。那是已经被燃烧的漆黑的村寨，炽热的火苗在黑夜之中是那样的刺眼。数百只饿狼在村寨之中不断的进出，拖着一句句蛮人的尸体，有的饿狼忍不住咬上几口，森白的獠牙变得鲜血淋淋。
“孽畜，找死。”姜林目光向着燃烧的村寨的后方一处山峰看去，在哪里一头依然顶着狼头，却身体已经幻化成人的元婴中期的狼妖，站在山峰之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姜林目光从一头饿狼嘴中叼着，只剩下半边身体的孩童身上扫过，眼中杀机大盛。几头叼着尸体的饿狼，在姜林充满杀戮的目光的鄙视之下瞬间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几只可以直立行走的狼妖向着姜林围了过来，火光映衬着野兽绿色的眼珠，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阴寒。
“人类修士我劝你不要管闲事，你不是我的对手。”站在山峰之上的狼妖一个跨步来到姜林的面前。狼群立马匍匐着身子，就好像迎接王者一样，把头埋进了两只前爪中间。
“屠村灭族，如此凶残的做法，你就不怕渡劫的时候，被劈的魂飞魄散吗？”姜林怒视着狼妖，百鬼战旗迅速从储物袋中飞出，把整个燃烧的村庄都笼罩起来。
阴森的鬼气开始在燃烧的村庄上面缭绕，原本火光冲天，显得格外炽热的村庄，顿时变得阴寒起来。木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骨头相互撞击的声音一样。
“天劫？我的孩子刚刚生下不满周岁，只是出去玩耍了一下，就被这个村寨中的猎物射死。给他的儿子做了一顶皮帽。很可爱的皮帽。他们可以用我儿子的皮毛制作皮帽，吃掉我儿子的肉，我杀了他们，用他们的尸体让我这些同族饱餐一顿，何错之有？”
狼妖抚摸着手中的皮帽，凶厉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慈父的温柔。不过瞬间凶煞的气息从狼妖身上喷涌而出，狼妖等着惨绿的眸子盯着姜林，目光中充满了嘲讽。
“妖，就是妖，毋庸狡辩。”狼妖目光中闪过的那一丝温柔，让姜林的心猛然刺痛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哀从姜林升起，那股悲哀似乎早就沉寂在姜林血脉的最深处，此时却因为狼妖的一句话而爆发出来。
原本姜林稳固的心境，因为狼妖这句话突然变得摇曳起来。一丝丝杀戮的血红色慢慢的爬进了姜林的双目之中，姜林想要挣扎。可是那股莫名的悲哀，却让姜林有种想要发泄的疯狂。
“哈哈……狡辩？狡辩的是你，虚伪的人类，你们这群修士屠戮妖兽，炼制法宝、丹药辅助修行。妖兽吞食人类，果腹生存，到底谁对谁错？”听到姜林的话狼妖大笑起来，看姜林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杀！姜林最后一点理智在狼妖的狂笑中被杀戮吞噬，一股疯狂的杀戮气息，以姜林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姜林束缚在背后的长发瞬间挣脱束缚乱舞起来。
一只只鬼爪从百鬼战旗中探出，在匍匐在地上的狼群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捏爆了这些饿狼的头颅。而往日姜林演练的时候，白骨战旗凝聚出来的鬼爪都是森白色的白骨，此时这些森白的白骨上面，染上了一丝血红的颜色。
“说不过就直接动手吗？人类修士果然还是如此的不要脸。不过如此疯狂的杀戮气息，人类修士你所斩杀的人比我何止多了千万倍，如此伪善，你又有何资格来教训我，虚伪的慈悲！”
感受到姜林身上的杀戮气息，狼妖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身体被姜林杀戮之力锁定无法动弹。看了一眼手中的皮帽，狼妖嘲讽的双目中也升起了一股悲痛，一种撕心裂肺的狼啸声从狼妖嘴中发出，向着远处传播，整片天地都被悲痛的气息所笼罩着。
整个村寨被屠杀没有一个活口，燃烧的房屋映衬着地上的尸体，散发出一股悲凉绝望的死气。而狼妖嘴中的狼啸却充满了悲痛，两者相应，姜林心中那股说不出的悲哀变得越发的沉重起来。
杀！姜林疯狂的嘶吼一声，似乎想要发泄出内心那种让自己心如刀绞一样的悲哀。青锋剑出现在姜林的手中，一道血影闪过，狼妖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被已经被悲哀刺激发狂的姜林，虽然实力没有飙升，但是这一剑却凝聚了太多想要发泄的杀戮之力。
这些杀戮之力根本不是一只元婴中期的狼妖可以抵挡的。所以仰天发出长啸的狼妖，被姜林一剑被成了两半。然后姜林卷起一片血影，向着被百鬼战旗笼罩，开始四处逃窜的狼群冲去，一时间燃烧的村寨被一片血雨浇灭。
被劈成两半的狼妖，原本可以撕裂敌人胸膛的利爪，此时却收缩在脚蹼之中，上面拿着一顶小皮帽。迎面倒在地上的他，双眼死死望着天空，没有恐惧，没有不甘，有的只是一丝嘲讽和悲痛。
阳光划破了天际驱赶走黑暗，给黑夜中恐惧的人们带来希望。昨夜燃烧的村寨变成了一个土丘，好似坟墓一样的土丘，但是却没有墓碑。皮头散发的姜林眼中尽是茫然，仰头大口大口吞咽着，不知道从原本村寨哪里找到的酒水。
姜林想要大醉一场，可是被大地之力孕育过的身体，拥有主杀血魂的灵魂。让姜林想要大醉一场忘记一切烦恼，都成了一种奢望。土丘下面掩盖的就是昨夜燃烧的村庄，以及那些村民的尸体，还有被姜林斩杀的狼妖与狼群的尸体。
狼群的血液浇灭了燃烧村寨的火焰，同时也洒在了死去的蛮人身上，有的狼妖的尸体还压在蛮人尸体的上面，他们的血液搅混在一起，但是姜林没有把他们分开，而是直接用大地之力形成了一个好似坟墓的土丘，把他们全部掩埋在下面。
姜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之后的姜林感觉那沉寂在血脉中不知道多少年的悲哀更痛，可是姜林偏偏这么做了。这一夜好似狂风骤雨突然出现在姜林眼前的一切，瞬间摧毁了姜林这四年多来清修的心境。
甚至也摧毁了姜林以前的心境，以及所有的认知。姜林斩杀过许多的妖兽，无论是第一次被血魂控制，还是这四年来姜林喂养灵虫。姜林到底斩杀过的妖兽有多少，姜林自己也数不清楚。
以前姜林斩杀妖兽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姜林是人，而杀的是妖。为什么姜林要有心理负担？可是昨夜突然出现在姜林面前的这一幕。尤其是那只狼妖看向那顶皮帽的悲哀，让姜林心中多了一根刺，刺痛了姜林的心扉。
“烛龙，修士屠杀妖兽，炼制法器、丹药辅助修行。妖兽吞食人类，果腹生存，到底谁对谁错？”姜林抓起酒坛有灌了一大口酒，任凭酒水从坛中滑落打湿衣衫。金甲虫和鬼甲虫似乎感觉到自己主人的迷茫，围着姜林不断的打转。
“这个问题也有人问过你的先祖和其他存在。可是他们却都没有答案。我也没有答案，这个答案要你自己寻找。”烛龙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烛龙以为姜林这次外出只要炼制好灵阳丹就可以顺利结婴。
可是却没有想到突然遇到的事情，竟然让姜林的心境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中间，不知道如何抉择。而这个时候结婴，无疑会让姜林更加的迷茫。兵主蚩尤当初也迷茫过，于是他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而这一次姜林不知道又如何选择。
“没有答案吗？我也没有答案，不过已经全杀了，有答案又如何？至少到现在我杀了这群狼妖，我没有后悔，所以……我没错。至少……现在没错。”姜林站起身来，把手中的酒坛扔了出去，大步向前离开土丘。酒坛碎裂在土丘之上，四散的酒水好似在祭奠着什么。
可姜林说的洒脱，也给自己找出了可以做出抉择的理由。但是姜林眼中的迷茫却依然闪烁不定。慢慢的一道道禁制丝线出现在姜林的眼中，把姜林眼中迷茫的神色一道道的压制，最后姜林的目光恢复了清明，不再有刚才的迷茫。
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姜林知道这次抉择是自己心中的一道坎。迈过去自己以后或许前途无量，迈步过去自己可能迷失其中，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姜林自己也无法确定。
而现在姜林找不到答案。于是姜林只能用禁制把这个选择压制下来，想要留下更多的时间让自己思考。这是姜林找到的那个借口，给姜林留下的时间，但这个时间有多少，姜林不知道，烛龙也不会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