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后的叮叮几经辗转,换了几个地方,最终被麦甜收入帐下。
我听说她的故事以后,觉得这姑娘内心也有她所珍视的节操,至于她珍视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节操,我不知道。
这个夜晚,我不明白这个有节操的姑娘会为什么爬到我床上。
就在我舒服地打了一个冷战的时候,叮叮身体也颤抖起来,然后她哭了。
我当时就怒了,开口骂道:“你这算什么意思,大清早的跑到老子床上强奸了我,我都没哭呢,你一个强奸犯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
叮叮被我骂得一愣一愣的,她哭了几声又笑了几下,然后趴在我身上,用一种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语气道:“哥,我终于三万了!”
这次轮到我一愣一愣的了,情不自禁陷入了回忆中。
三万,这是叮叮生命里的一道坎。
三万,也是叮叮生命里最神奇的一个数字。
有一次四个金钗打麻将,叮叮自摸三万,兴奋得差点翻了天。
我当时就不明白,就自摸了那么一把小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其余三个金钗告诉我,只要摸到三万,叮叮就会发狂,会高兴得控制不住。
那天我问叮叮:“为什么对三万有那种特殊的感情?”
叮叮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毕业的时候做小生意,爸妈给了我三万,我把那三万全败光了。我刚干这一行的时候,心里想,等我赚够了三万,把钱给我爸妈,我就收手。我跟着学姐到了广州,短短几个月赚了两万九千多,那时候我想,再干最后一票,等攒够三万,我就闪人!”
我很好奇:“后来呢?”
叮叮一脸沉痛:“去他妈的最后一票,我最后一票被条子抓了。那天突击检查,我们事先没收到风声,被逮个正着。没办法,想出来就得交罚款,我辛辛苦苦攒的小金库,全没了!”
我大吃一惊:“罚三万,没那么贵吧?”
叮叮表情更沉痛了:“我也觉得不应该那么贵啊,谁叫我缺乏法律意识呢。当时那个凶巴巴的警官说,我这种情况,得判三年。我吓傻了,说,警官,不至于三年吧?那警官说,非常时期,非常执法,赶上严打,判你三年都算轻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呢?”
叮叮:“那个警察说,要么判三年,要么罚三万,让我自己选。”
我感叹道:“以前听说广州物价贵,没想到罚款都这么贵。”
叮叮大感赞同的点头:“是啊,太贵了,我还找学姐借了几百,才凑够了三万。”
我很同情她:“这样一来,你就不能回家了是吗?”
叮叮叹息一声:“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认命了,我当时就想,老娘再干几票,这次凑够三万马上走人。这回我特别小心,连着两个多月都没被抓,我接客也勤快多了,不到三个月,我就攒齐了三万。我那天刚从客人房间里出来,又被抓了!”
我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插话。
叮叮带着哭腔道:“不是人,不是人啊,以前我以为那些客人不是人,那天我才知道,那些穿制服的更不是人啊!条子说我有前科,属于二进宫,必须严肃处理。这次要么判我五年,要么罚款五万!”
我提心吊胆:“那你怎么办?”
叮叮哭着说:“我能怎么办,我惹得起那些穿制服的吗?最后讨价还价,四万成交。我又借了学姐一万。为了还债,我更卖力的接客。等我还给学姐钱的那天,她告诉我,最近要注意,小心被养猪。”
我疑惑道:“什么叫养猪?”
叮叮很有经验道:“你知道交警钓鱼吗?”
我点头:“听说过,好像是有些地方的交警故意设套让路过的司机违章,然后大把大把的罚款。”
叮叮说:“养猪也是一样的,养肥了就宰。”
我有点开窍了:“你是说你被条子算计了?”
叮叮点头:“是啊,我就说条子怎么那么准,跟诸葛亮似的神机妙算,每次老娘一攒到三万,他们就严打了。后来我才知道,敢情我就是头猪啊,肥了就被他们宰着玩。”
我很感触:“难怪发达城市都有红灯区呢,原来有这么多隐性收入。”
叮叮:“没错没错,我们辛辛苦苦卖身,到头来便宜的都是那些穿制服的,那些狗日的还可以道貌岸然的鄙视我们。你不知道,那群孙子阴得很,他们严打是没规律的,一开始给你几个月时间发展,就跟养猪一样,让你慢慢长。他们心里清楚,要是天天严打,根本没小姐敢出来接生意,所以就放长线钓大鱼。这些孙子还有线人的,一知道我们最近肥了,就找机会突击检查。”
我问道:“那你没被第三次抓进去吧?”
叮叮说:“哪能啊,事不过三,我学精了。算着要严打的时候,我就休息几天。”
我松了一口气:“那应该很快就攒够三万了。”
叮叮说:“本来是挺快的,怎么说呢,我那段时间隔三差五的休息,这人一闲下来呀,就有点那个,怎么说呢,就是那个,心里空落落的。”
我问她:“寂寞?”
叮叮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就是寂寞。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心里也会寂寞,很多小姐都在外面有男朋友,不管感情真的还是假的,起码有个人陪着没那么寂寞。我吧,就是在休假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的。”
我说:“那不是挺好,就像你说的,有人陪着没那么寂寞。”
叮叮一脸沉痛:“好个屁呀,那王八蛋骗我五万!”
我震惊了:“不会吧,三万,四万,五万,有这么巧吗?”
叮叮估计死的心都有了:“我也不想呀,偏偏就那么巧!别让我再看见那个王八蛋,要让我看见她,老娘绝对一刀把他剪了!”
我陪她抽了一支烟,然后问:“后来呢?”
她说:“哪还有什么后来呀,你说,我这种人,哪配得上什么后来?好多次我都想着是最后一票,可每次都越陷越深,我想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安慰她:“别这么悲观,我出来的时候有个朋友告诉我,人不可能一辈子走霉运,你想开点,没准儿明天就时来运转了。”
叮叮:“能不悲观吗?其实我到a市才两个月,麦田姐拍胸口打包票说跟着她混绝对不会被突击检查,倒还真是没被严打过,可惜生意太差了。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两个月加起来,还不到一万,这日子怎么过?”
我们第一次的深入交流到此为止,后来我在想,也许叮叮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我,导致我较劲脑子重新包装了她们。
重新包装后的叮叮生意非常火爆,原因是她穿护士制服,跟客人谈起护理方面的知识很专业,人人都相信她是医科大出来的。这样身材火爆的姑娘,穿上护士装更让人喷血,想不值钱很难啊,凭着一张假证,她出场费还是从前的两倍,收入很可观。
我们第二次的深入交流,就在这个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这确实够深入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我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我,我们在黑暗中撒欢。
撒欢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她扑到我床上的原因,于是说道:“一到三万就嚣张,就不怕再出意外?”
叮叮很得意:“我不怕了,跟你说,我学会用网银了,刚才我已经把钱打到我妈卡上去啦,哇哈哈哈哈!”
我想哭:“你不怕了就来搞我?”
黑暗中,叮叮的声音透着一丝娇羞:“人家不是想感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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