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征飞落九峰亭，姜九黎先开的口，他说：“九龙怎会变成那副模样？”

戚长征很直白的说：“你别问了，九龙不想见你，我希望你也别去找他。你我都是明白人，九龙本人对你而言并不重要，你看重的只是缔结元契的不死之身。”

姜九黎便也不再提及姜九龙之事，他说：“眼下洪泽湖不安全，我打算去一趟东海，等我拜见师尊问明情形，你再决定是否让你门下修士来此。”

“……真心的？”戚长征着实感到诧异。

按理说一个人再怎么变，性情也不可能发生多大变化，但眼下姜九龙会说这样的话，明显就是站在他的立场考虑事情的结果。而且戚长征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原因也就是在此，因为真诚所以怪异。

姜九黎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不怕你笑话，想的最多的还就是你……你是我见过最无耻最自私最阴险的修士，偏偏有那么多人愿意跟随在你身边，偏偏你能从无到有创立琅琊联盟……初时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但后来，见到了她，我忽然想通了。

你无耻你自私你阴险，但你对身边人不这样，恰恰相反，真诚大方能舍命，为了她，你能在远不如我之时敢与我斗，为了宇文妲己，你敢不要命的独闯泰上元山，为了你门下修士王彦涛，你能做出屠杀百位鲛人换一命的事情……我做不到……”

被他人称赞戚长征早已习以为常，但被至始至终的对手当面称赞，他还是有着那么些窘迫，受用也是有的，咧着嘴道：“你说真话的样子十分真诚……那什么，将来动手我会注意点，尽量不损伤你的元神。”

姜九黎笑了笑，道：“我也能感受到你的真诚，有朝一日决生死……呵呵，生死决不了，胜负总是有的。你胜，我自我囚禁元神，或许让九龙吞噬了我，若是我胜……便让白虎吞噬你的元神如何？”

“九黎道友啊，我不否认你的心境起了变化，用大彻大悟来形容也可，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再一次提升心境。”

“……什么意思？”

“相对其他修士而言，你不迂腐，就是过于想当然了……理想主义懂不懂？”

“不大明白。”

“这么说吧，且不去说九龙是否会吞噬你的元神，小白就不可能吞噬我的元神，当然，你想斩我肉身这个几率太小太小……呃，跑题了，等会再说理想主义，先说东海行。

东海我会去，无需瞒你，上回龙王前来带走了妲己，我去东海就是看望妲己，你也别多想，妲己去东海与你无关。我倒是希望你留在东青城，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你能留在东青城。”

“我没打算离开东青城。”

“好吧……现在说理想主义……理想主义呢就是不太成熟的表现。当然，人嘛，得有理想，没有理想的活着那是行尸走肉。过于理想就是不成熟了……幼稚了点……我估计你没有遇见我之前都是一帆风顺的吧，那也怪不得你，顺境处的时间长了总会理想化。

遇上我之后经历了一些挫折，对你来讲也不见得是坏事。对我来讲，虽然恨你，却也不见得全是坏事，有压力才有动力不是，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所以现阶段，我们能和睦相处最好，等驱逐鲛人之后，你我再来争一争，不耍阴谋诡计，明刀明枪的来，你看如何？”

“可以！”

“好的，我先去一趟东海，你呢，也别呆在这儿了，毕竟探不明古塔尔神王态度……忘了说了，古塔尔神王就是那位骨族神王。等问过你师尊龙王，我们再聊。”

戚长征说完告辞离去，姜九黎看着他渐飞渐远的背影沉默许久，不知在想着什么。

高空云端飞落一人，面有忧虑，望向洪泽湖西岸鲛人集结之地，又回头望向东青城方向，皱着眉头飞临泰九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躬身一礼，问道：“敢问姜元主可曾见过恶道人？”

姜九黎自沉思中抬起头来看他，答非所问的道：“你的理想是什么？”

“呃……理想？”

姜九黎摆摆手，显然也并非真的想知道孔汲道人的理想，收了泰九峰离去。

孔汲道人挠挠头，颇感莫名其妙，在周围密林盘横许久，依旧未曾寻到恶道人踪迹，便往东青城方向寻去。

戚长征没有在琅琊盟停留，直飞上海郡而去。

此时在东海畔，见到姜九龙前来的庄小蝶，根本没有心情回答姜九龙询问的一些古怪的问题，也没有注意到被姜九龙追问的金忆满脸通红的跑开，她一门心思等着戚长征快快到来，好将袁紫衣的变化告诉他。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看见戚鑫便感到伤心，也不知那袁紫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狠心抛下亲生女儿离去。不止一次的换位思考，站在袁紫衣的立场思量戚长征、思量戚鑫，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她却是不知袁紫衣乃是九阴玄女转世重生，随着记忆的逐步恢复，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现象在袁紫衣体内发生。换位思考，也只是站在同为娘亲的立场去思量，却哪里能想得明白。

戚长征来了，风风火火的来，与几小亲近一番，也与她亲近一番，却是并没有多停留，庄小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袁紫衣的事情告诉他，便眼睁睁的看着戚长征带着姜九龙飞入浓雾之内。

好在戚长征只是去去就回，也就能耐着性子等候他归来。

“二娘。”戚鑫神神秘秘的跑了过来，庄小蝶自不会在她面前显露焦虑，温和一笑，亲昵拥着她，就听她说：“姜九龙好奇怪啊，阿紫入厕他偷看，还问了阿紫很多羞人的问题，金忆姐就是被她问跑了……二娘啊，好羞人的，你要告诉阿爹，让阿爹教训他。”

“啊……哦……好的，二娘会告诉你阿爹，让你阿爹打他屁股。”

“咯咯……就该打屁股，他还说要我们叫他姐，我们才不叫呢，都知道他原本是个男子，后来才变成女子模样……也真是古怪，阿紫还见他蹲着入厕，好有趣哦……”

“啊？他入厕？这……这不可能，他没有……阿紫真看见他……他蹲……蹲着……”

烈日不知何时隐去，雨云密布，便有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浓雾笼罩的东海倒是并不受多大影响。戚长征前来东海岛屿已经不知几次，却依旧辨不明东海岛屿所在地。貌似在这片浓雾弥漫之地，方向并不存在一般。好在有着姜九龙陪同，无需辨别方向，穿越迷雾便是岛屿所在。

一路飞来岛屿，姜九龙表现得十分古怪，时而摸摸屁股，时而摸摸下腹，不时轻咬下唇，目光便会看向戚长征。而每当戚长征回头看他，他便又是垂下头去，那张原本属于男子清秀的脸庞看上去总有着两抹红晕存在。

戚长征是注意到的，不过也只当姜九龙是在“信任”的问题上纠结，自然是不会再去多聊，便只当未见。

飞落岛屿，欢天喜地的宇文妲己便扑入怀中，姜九龙身形闪烁间消失不见，估计是跑去了青龙宫殿。

“敖广，你去告诉师祖，长征哥哥来了。”

那叫敖广的粗壮汉子便是嘿嘿笑着离开，戚长征连忙对其施了一礼，私下抽了宇文妲己屁股一下。待东海神龙敖广离去，方才轻声教训道：“没大没小，那是东海神龙，呼来喝去的像什么话，人家照顾你是看在二星的面子上，你这做娘的可不能这般无礼。”

“长征哥哥……”宇文妲己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双眼，香舌舔了舔双唇，尔后便是轻咬下唇。

这是与戚长征没有约定却是常用的求爱信号，这么些年想要怀上“戚二星”每回见到戚长征总是这般。

“真是个小妖精……”戚长征头疼脑热，若是在其他地方总也会满足道侣所需，眼下却是在东海岛屿，青龙圣兽老爷子与黑袍龙神可都在这座岛上，却又如何能够做这些夫妻间的乐事。

脸皮再厚些也是不能够的，宇文妲己怀的可是将来的修元界守护龙王，带着道侣在封闭的琅琊仙宫之内做些事情，却也会担心突然响起的干咳之声啊什么的，黑袍龙王做不出来，圣兽老爷子为了龙子的安全那是能做得出来的。

牵着道侣的手漫步海滩，轻声细语安慰一番，倒也能取得道侣的谅解。

一阵子未见，戚长征还好些，总有事情忙碌，宇文妲己却是在东海岛屿养胎，身怀龙子貌似贵不可言，实则宇文妲己心里始终彷徨不安，总会担忧戚长征不待见她们母子。

一见到戚长征便发出求爱信号，恰恰是她内心彷徨的表现，轻声细语间，却也舒缓了忧愁。说了会儿话，便看见黑袍龙王走来。

双双上前施礼，宇文妲己知晓道侣有话对师祖说，乖巧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