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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八时,王贯东一行父子四人衣着整齐神清气爽的步出主屋,走下石阶坐进了早等在阶下的那辆银色加长宾利内,车子便缓缓启动,绕过喷水池驶过长长的私家公路出了王宅。
拿起放在车内座上的那几份叠起的早报,王贯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最上面那份文萃报以图文并茂彩幅头版刊登题为《卫奕信准备离港,彭定康即将履任。》醒目标题。这是时间进入六月下旬以来,本城乃至全世界都在聚焦关注的一件大事。新老港督交替,将直接关乎到香江未来政局和中英两国在香江问题上未来几年的政治博弈。
不过王贯东此时要找的,可不是这件关乎香江未来的政治新闻,他要看的,却是第二版的香江时事。果然,把报纸翻到第二版的香江时事版块上,他找到了他想要的,那是标题为《九龙再出恶性重大案件,十二位身份不明男子一死十一伤。》香江时事新闻。
:“今晨五时许,本报记者得到市民拨打新闻线索提供专线电话后,立即赶赴九龙塘某民居大楼二单元出楼口前,发现那里正停着十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而众多警员也正在紧急封锁此大楼二单元六楼,由六楼三间相连的单位中陆续搀架出几位精神萎缩面带头罩的虚脱男子。
记者采访了现场围观的多位市民后得知。象这样被警察搀架出地蒙头受伤男子共有十一人之多,而在记者赶到之前。警方的太平车还已经拉走一具用白布蒙盖地死者,死者也是和这些受伤男子同样是从那三个单位内抬出的,总计共是十二名身份不明男子,一死十一伤。而且这些死伤男子还并非大楼原住市民,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入住汇集到那三个单位内。
据悉,在那些死伤男子所住的三个单位本已有近半年没人居住,邻居们都以为房间是空置的。但于今晨四时三十份起,左右邻居和上下楼层居民却都在熟睡中被那三个单位中发出的巨大声响所惊醒。都因忍受不住这嘈杂持续达十几分钟的噪音而齐都寻上门去质问。没想到等大家去敲过门后,却发现那三个单位的门都是虚掩的,并没有从内锁上,于是,一位男性居民便小心地推开了门进去。想查探一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结果,那位居民发现他所进入的房间内,却正有四位体格健壮的壮年男子正在屋内相互嘶吼扭打做一团,且这些男子看上去神情扭曲乱吼乱叫,神智似乎极不正常。而其他两间另有邻居进去的单位情形却也与这间相仿,每个单位内都有四名男子,最左边一间更是一死三伤,惊吓之下众邻居急忙报警。并有多位市民拨打了本报电话,于是在警方抵达后,便把这些死伤男子分别做了处理,而死伤男子的身份暂时还不明确。待警方调查公布后,本报会继续跟踪报导。
:文萃报香江时事版,撰稿记者林雨庭。”
详细把内容读了一遍,王贯东点点头,淡声道:“又是这个林雨庭。我记得前次因为枪击事件老二去和华氏兄弟会面。那消息也是他最先报导出来地吧?”
“是他,这个林雨庭嗅觉很敏锐。很多重大新闻都是他跟踪编撰的,是文萃报香江时事的主打记者,他编纂的新闻在部分读者中有一定影响力。”王智回答道。
“嗯!”王贯东又翻了翻其他的报纸,而后抬头道:“他的消息来源呢?”
“好像是出事大楼附近的几位市民,听到某位围观者“无意”中谈到给报社提供新闻线索似乎会有奖励后抢先拨打的。”王智平静说到。
“后继处理……”王贯东一个问题接一个。
“药业营销部地两位单身职员因业绩出众,已被紧急提拔到王氏美国分公司的深造,乘今天上午九点的班级到三藩市任职,想必这会他们应该已经在机场了,估计两年之内不会再回来,或许做的好会永久留在美国那边也有可能。”王智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迟疑轻声答道。
“很好。”王贯东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还有新加坡的长期签证,你要在这几天之内办好,待投资计划一经宣布就立即和老二陪着你母亲她们即刻离港,一分钟也不能耽搁,明白吗?”
“明白,签证的事我会亲自跟进,等下到了公司就去办,绝不会误事。”王智神情一整,肃声说道。
“嗯!这是关系到我们王家兴废传承的大事,我相信你知道轻重......”王贯东缓缓说道,身子后仰慢慢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王智却又转脸看了看一旁的二弟三弟,也没有再说什么,车子内一时间寂静下来,直到抵达王氏大厦父子四人上楼。
而在王家父子抵达王氏不到两个小时,上午十时左右,两辆没有醒目标示地马自达轿车便缓缓在王氏大厦正门前停下,昨晚曾经到过王宅地重案组两位高级督察进到大厦到接待台找迎宾小姐报出了身份,请她向顶层通报请示了一下后,得到允许两位督察便乘电梯上了顶层,过了约十几分钟后一个人与两位督察一同下来了,却是那身着正装淡淡微笑的王三公子王睿,三个人出了大厦上车走了。
顿时间,王睿被警察带走地消息就象长了翅膀般,顷刻间从接待前台与一楼大厅传播至整栋大厦,却是那两名警察在报出身份的时候被许多一楼大厅的王氏职员都听到了。而不到半个小时。王氏总部地几百位员工却大多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多数职员都开始与好友同事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并随着电波电讯地散步挥发,这个消息逐渐扩散到了外界,直至新闻媒体的耳中。上的这些人吗?”中环警署某会议厅内,请王睿回来的一位高级督察取出厚厚一叠照片,送到王睿面前问道。那是一些神情痴呆双眼无神的男子的全身照和半身照,彩色全幅清晰无比。共有二十多张。
王睿拿起照片一张张仔细看了一遍,放下后摇摇头,神情平静的答道:“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
“您确定以前没有见过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高级督察又确认道。
“是的。我确定。”王睿很肯定地说道。
“好的,再麻烦您跟我来一下,到认人室去辨认一下嫌疑人。”高级督察起身说道。
“没问题。”王睿起身跟他出去,来到一间装有单面可视玻璃窗的认人室内,开始辨认那窗后站着的十二位蒙着头罩周身黑衣的男子。
“王先生,这十二个人地衣着打扮您有印象吗?”
“是的,他们的衣着和昨天绑架我的那些人一样,就是这身打扮。”
“那您能在他们中间找出是哪些参与了绑架您的行动吗?”
“我试试。”
“四号和七号。他们两个的身形体态和把我拽下车的两名绑匪比较相符,其他的......认不出来了。”端详片刻后,王睿指认出其中两人说道。
“好地,您再辨认下第二批。”高级督察点点头说道。随即按下室内的电铃。那窗后的十二个人便由对面的门出去了,不过他们出去地时候其中几个人却是被另一些人搀架出去的。
五分钟后,又是十二个同样打扮的蒙头男子也鱼贯进了窗后,王睿看了片刻后又在其中找出一个人,便结束了此次认人。与督察到隔壁取过一份记录文件后。两个人又回到了适才谈话的会议室内。而一进屋,王睿却看到老爷子的私人律师周律师正等在那里。与另二位协助警官正说话,见自己回来便立时迎了过来。
点头一笑,王睿与周律师点点头便过去坐下,而周律师也挨他坐下后,却低声道:“他们没多问你什么吧?”
“没有,只是辨认一下绑匪嫌疑人。”王睿一笑回道。点点头,周律师没再说什么。
将手中那份自记录文件递给两位助手,又与他们低声说了两句,高级督察转过脸来神情一整,正色道:“王睿先生,根据我们掌握地情况,以及您刚才指认出地那三名嫌疑人,我们警方现在可以初步断定,您刚才所辨认的那些照片上地人,就是在昨天傍晚对您进行绑架的绑匪……”
“你们确定?”王睿点点头,神情平静的说道:“既然抓到了,你们查清楚他们的身份没有?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
“确定,我们确定他们就是绑匪。但这些绑匪的身份及绑架您的原因目前尚不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是内地口音,初步怀疑为内地人或大圈帮作案。但更令我们奇怪的是,这十二名绑匪在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是一死十一伤,对此,王先生您有什么解释没有?”高级督察目光迥然的直望着王睿说道。
“解释?”王睿奇异一笑,回望着他道:“要我解释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睿先生,根据您昨晚的笔录,您是说这些绑匪在绑架了您以后,却又毫无理由的把您扔在了大屿山下,而后您才自行乘计程车回来。可是等我们找到这些绑匪时,他们却又很奇怪的死伤殆尽,事情变得如此诡异,您不觉得这也有点巧合的太过离奇了吗?”高级督察严肃的看着王睿缓缓说道,目光一刻也没放松过对他的观察。
唇边微挑淡然一笑,王睿回望他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绑匪的死伤和我有关了?”
“我们不排除这种可能。”高级督察却也半分不让地干脆回道。
“证据呢?拿出证据来。”王睿镇定说道。
“证据我们自然会调查。但目前我们希望王先生您......”高级督察又说道。
“那你现在就是还没有证据了是吧?”王睿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地,我们暂时没有证据。但我们……”高级督察无奈的答道。
“那就好了,没有证据我们就等你们掌握了证据再谈这个问题,但现在,我作为绑架案的直接受害者,到这里来却只是为了配合你们警察查清楚为什么会有人来绑架我,而不是作为嫌疑人接受你们盘问的,希望你们把情况搞清楚。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打算告辞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呢!”王睿不客气的正色说道。
转脸与左右助手相互对望。却都找不出再有什么可以把王睿留下的理由,无奈之下高级督察只得站起身道:“好吧!王先生您可以走了,谢谢您今天的配合。但我还想和您说一句,如果您最近有离港的需要,在事前最好麻烦您向我们警方通报一声。我们……”
“等一下这位警官先生。”做在一旁地周律师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也是神情严肃的插言问道:“对您刚才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警方是要对我的当事人王睿先生采取离境限制?”
“不,我们并没有限制王睿先生离境地意思,之所以要王睿先生离境前向我们通报也只是我们的一个请求,为了破案需要,通报与否全凭王先生自愿,并不含强制的意思。”不等高级督察开口。他身边的女助手便急忙越过上司接口解释道。
“我明白了。”周律师点点头,但又毫不客气的继续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希望那位警官先生以后讲话时最好把意思讲的清楚一些,减少言辞中的歧义。我请警方明确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当事人王睿先生是受害人,是前次地枪击事件与这次的绑架案的同一受害人,我希望你们警方能把精力放到破获那两起案件上,以保证我当事的合法人身安全,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对我当事人进行嫌疑人似地盘问与要求。这对我当事人来说很不公平。也很不恰当,作为他的合法律师我对此会保留追究和投诉的权利。”
“好吧!下次我会注意。很抱歉王先生,可能我刚才的话用词不是很准确,对此我向您诚挚道歉,不好意思。”高级督察勉强道了声歉,但脸色却变的有点难看,更隐讳地瞪了周律师一眼。
而周律师却是神情严肃目光迥然地平视回望着他,半点也不回避他的目光,显然并没有给他地面子。
王睿一笑,轻松道:“算了,我相信警方也是为了破案需要,如有必要我会尽量配合的,请你们尽快查明这些绑匪突然死伤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警方能尽快查明他们的身份来历,搞清楚他们对我实施绑架行动背后是否还有幕后主使,那样我才能安心一点。祝你们破案顺利,我先告辞。”
言罢王睿离座站起,向包括督察在内的三名警官点点头,便与周律师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在追送出来的另两位男女警官的陪送下走出警局。
“啪啪啪啪”与前次如出一辙,无论地点规模都基本仿佛,只是时间要早了一些,却又有百多位媒体记者汇集在警署门前,举着摄影机摄像机对刚出门的王睿一阵猛拍猛照,闪光灯把警署门前映得雪亮赤白,几十柄长枪短炮更都送到了王睿的面前,有些都差点撞到了他的脸,众记者纷纷七嘴八舌的大声提问,一时间警署门前又嘈杂成了一片,场面非常混乱
“王睿先生,据说在昨天傍晚六时许的浅水湾公路上,您又遭到了不明身份的绑匪绑架,这个消息是确实吗?”
“王睿先生,据说绑匪已经落网,目前就羁押在中环警署之内,警方请您来就是为了让您协助认人是吗?”
“王睿先生,据说那些绑匪就是今天凌晨在九龙塘被警方带走的那十二位死伤男子,除了其中一人死亡后其他十一人都莫名变成了白痴,这件事和您有关吗?我是指绑匪的死伤情况和您有没有关系?”
见场面如此混乱,王睿忙抬起双手平压示意,神情严肃的高声让众记者安静,待场面安静一点便扬声说道:“多谢诸位记者朋友关注,也感谢大家的关心,但因为时间和工作的原因,在这里我还是老规矩,只可以回答诸位三个问题,请大家安静下来,并有秩序的举手提问。”
在场的诸多记者中有一大半以前都采访过王睿,也都清楚他的脾气,故听他如此说后,那众多记者便都慢慢安静了下来,纷纷举起手来示意王睿看向自己。
“就请这位记者朋友先提问吧!”王睿指向最前面的一位记者。
“王先生您好,我是大公报的采访记者钱力,我想请王先生回答的是,在昨天傍晚六时许的浅水湾公路上,您是不是真的曾经遭遇绑架?”
“连大公报都来人了,看来我在香江的知名度确是一天比一天更大了。”王睿轻松一笑,随即朗声道:“回答您的问题,我确实在昨天傍晚遭遇了一群黑衣绑匪的绑架,幸好侥幸脱身,现在才能站在这里回答诸位的问题。”
“下一个。”他又抬手指向稍稍靠后的一位记者。
“王先生您好,我是文华报的采访记者李东,我的问题是,您这次的被绑架,与您前些天的那次被枪击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您觉得会是同一伙人所为吗?还有,您既然被绑架了?又是怎么从绑匪手中脱身的呢?请您回答,谢谢!”
“您很贪心哦!提出的是两个问题而非一个问题,不过,回答您。”王睿回道:“绑匪和枪手有没有联系我不清楚,他们一方是华人一方是越南人,但不排除有共同幕后主使的可能。至于我能脱身,那更是全赖于香港皇家警察的行动反应迅速,事情发生十几分钟警方就迅速的全城设卡把绑匪给吓住了,在前后都有警察堵截的情况下为了脱身就把我从车上扔了下来,而他们自己架车跑了,呵呵,算是托天之幸命不该绝吧!”
“最后一个问题。”王睿又指向了最后边一位面孔有些熟悉的记者。
“王先生您好,我是文萃报的采访记者林雨庭,我们都知道今晨警方曾在九龙塘某民居大厦内带走了为数十二名的死伤男子。而据消息称,这十二名一死十一伤的不明身份男子就是绑架您的绑匪,且他们之所以会暴露身份并被警方抓获却都是因为他们的莫名死伤失常所致。加上我得到一个内部消息,说警方正在怀疑这些绑匪的死伤情况与您有关,请问这个消息属实吗?”
“呵呵,香港以文字为名的报纸还真多,不过文萃报和林记者的名字我是知道的,今早还读过您撰稿的那些死伤男子新闻。回答您的问题,那些死伤男子确实就是绑架我绑匪,我刚才在警局内已经辨认出来其中三人的身份,这点是属实的。至于说警方怀疑我和他们的死伤有关,也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个人却认为警方的怀疑是没有必要的,我倒想那么做,可是一来他们并不给我那个机会,在绑架进行到半途就把我给扔下了,二来我也未必能有那个本事,一起对付十二名体态壮健的彪型大汉,所以关于死伤和我有关的怀疑,我坚决否认。”王睿又是一笑回道。
“好了,现在我三个问题都回答完毕,请大家让一让吧!”王睿又说道。随即,他与周律师推开那些记者,任记者们再怎么追问堵截也都闭口不言径往外走,费力的一番冲挤后来到周律师的车子旁,两个人上了车便离开警局。坐着舒适的副驾驶座位上,王睿随意望着车外繁华的街道,唇边渐渐浮出一丝淡笑。
“舆论聚焦,这才是第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