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29日。星期五。

昨晚莫圣一夜没睡，头疼欲裂。

早上，八点过，张文东来到办公室，见着面容泛白的莫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老毛病了。”莫圣关了电脑屏幕，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窗边，感受早上的阳光。

“要不要去医院看下？”

莫圣摇头，说：“不用了，过段时间就会好。”

两人说着话，万晓娜笑吟吟地敲门走进房里，把一杯咖啡放在桌上，说：“莫总，我给你带了咖啡。不好意思，文东哥，我不知道你在，没有准备你的。”

张文东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说：“我才不喝这玩意。”

莫圣从万晓娜红润的脸色，能猜出她这几天一定赚了不少。

万晓娜把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说：“莫总，我现在给你汇报项目的收益情况，昨天天威股份我们出了……”

直到自己汇报完，莫圣都没有回头。

万晓娜问道：“莫总，不如今天继续拉升天威股份？”

莫圣放下水杯，低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万总的意思？”

“不……不是万总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大盘涨得那么好，人气很旺，越来越多的散户冲进来，不如我们……”万晓娜潜伏在天威股份上赚了50多万，本来心情大好，没想看到莫圣这副鬼样子，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你先出去吧。”莫圣已经没有精力给万晓娜留面子。

等万晓娜出了办公室，张文东说：“他们跟着买，这是避免不了的。”

莫圣说：“行情是有生命的，有生就一定会死亡。”

张文东没有回话，他知道，赋予一段行情生命的人，就是莫圣。

开盘了，天威股份在莫圣的指令下，直接低开三个点。

仅仅两分钟之后，天威股份的跌幅达到6%，几乎反包了昨天的阳线。

莫圣能想象得到万晓娜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根据盘面反馈的数据来看，砸下去，反而承接的力量越大。说明，经过一晚上的利好轰炸后，很多场外资金，抱着捡便宜的心态进场抢筹码。

莫圣有时候很好奇，散户怎么会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比如“千金难买牛回头”。

他看着电脑屏幕，心头冷笑着，如果一只股票被铺天盖地宣传得那么好，谁又会发善心低价甩给你们？

……

天威股份对于周阳已经是过去式。

对于昨天卖出今天就下跌的场景，周阳已经见怪不怪。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如果一只个股出利好不涨，那就一定会下跌。

今天笔记本上面没有操作，周阳正好去参加下午的期末考试。

大学的考试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大四的课程已经很少，特别是下学期，都是预留给实习找工作的时间，但毕竟学了就要考试，周阳极不情愿地来到考场。

这一门考试的科目是企业战略管理，光是教材就是一本400多页的书。平日上课他都在干自己的事情，下来更不会去自习，为了通过考试，使出了钞能力，给王泽100元，让他帮忙整理考试要点。

毕竟自己毕业论文要靠他通关，所以周阳平时经常会在QQ上跟他聊会天，摸一下他的底细。

通过聊天得知，王泽确实缺钱，父母是农民，家里面还有个妹妹正在读初中。他读大学的费用东拼西凑都不够，还借了助学贷款。大学期间，王泽得到了学校勤工助学的资助，但每个月500元的收入，只能覆盖自己的日常支出。

即便他知道代写论文是违法的，但这能赚钱啊。

王泽收了周阳的钱，每次上课都会来到课堂上，把老师课后布置的习题全部整理出来，毕竟大四了，老师也不会过多为难学生，圈定了考试范围，都是平时的习题。

即便是这样，周阳拿到王泽整理的13张A4纸的时候，还是头皮发麻。

考试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毛大观满身油烟味地来到周阳旁边，瞅了眼他手上的资料，道：“哪里搞来的？”

这个资料周阳看了一早上，死记硬背了不少专业术语，“别人总结的考点，你需要不？”

毛大观经常缺课，满不在乎地说：“随便写下就能通过，我只求能毕业就行，考那么高分干什么？”

陈小龙在楼下抽了根烟才走上来，听了周阳说有资料，说：“给我，一会有机会我就抄。”

考试开始，教室里只有翻试卷的声音让周阳浑身不自在。

就这半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无拘无束，即便考试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对他来说就像是长期的牢狱。

好在试卷上的题目90%都是王泽总结好的，周阳凭借记忆，所有题目都答了个大概，只要能及格就行。

考试完之后，周阳交了卷子立马就和毛大观跑出了教室，刘同伟是最后一个交卷的，他要保证每一科目的成绩都是优异，保研才不会出差错。

周阳和毛大观才走出校门，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尹修文。

看到这三个字，周阳停下脚步，先是愣了一会，才自顾自笑了起来。

毛大观瞅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哟了一声，说道：“小文哥要来了？”

“对啊……现在是06年的年末，07年的元旦，那时候他要来找我玩。”周阳嘴里念了几句话后，接起了电话，里面传来了尹修文激动的声音：“周阳，你猜我在哪？”

周阳假装提高了语气，道：“难道你在广夏市？”

“嘿，你就是聪明，我就是在广夏市，一会就来找你。”

“别了，我来接你，把地址发给我，别乱跑。”

周阳想起之前尹修文从火车站打车来找自己的经历，他居然上了一辆黑出租，绕了半个城市，出租车司机才把他送到目的地，车费还收了150块钱，周阳和秦峰还为了这事和黑出租师傅吵了半天。

别过毛大观后，周阳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广夏市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