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钟，周阳回到了华南交通大学东区三栋的328寝室。

1号床的毛大观坐在书桌前，用一台破烂电脑玩街头篮球，2号床的陈小龙依旧在玩着魔兽世界，4号床的刘同伟在户外阳台不停打着电话聊天。

“我说胖子，今天回来得有点早啊。”

已经很多天，毛大观都是早出晚归，甚至专业课都没有来上，难得有一天比周阳早回寝室。

“我也要休息的啊……你，你投的什么篮！我XX你X的！”毛大观没有回头，跟周阳说了一句话后，不停对着电脑屏幕嚎叫。

在印象中，毛大观在大四这段时间似乎都是这样，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周阳以前没有深究，因为自己也忙着去实习，下学期遇到了苏倩，精力全在处对象上面。

重来一次，事情更多，更烧脑细胞，懒得去管这个胖子的事情。

还有一段时间才熄灯，周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盯着屏幕，心头算起了账：截至今天，扣除高利贷以及利息，自己的净资产已经有160多万。

多吗？要看和谁比。

如果和同龄的大学生比，在2006年绝对算一笔巨资。如果和那些互联网巨头对比，简直是沙漠中的一粒微尘。

这些天周阳有个感觉，账户资金增长带给自己的快感正在渐渐减弱。

刚刚开始，第一天涨停板，那种兴奋劲可以说从脚指头直顶天灵盖，是他前半辈子刺激感的总和。

渐渐地，虽然后面每一笔交易赚的绝对值越来越多，从5万到10万，再到20万、30、50万，周阳的快感是越来越低。

低到什么程度呢？

已经让他感觉到焦虑。

看着笔记本上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一想到笔记本终有失效的那天，甚至会有些害怕……害怕一旦不能接收到股市带给自己的强烈快感，会怎么办？

能让人类满足的不是很多钱，而是更多钱。

只有更多，更多，更多的更多，才能让周阳感到满足。

所以这段时间，他自学炒股和寻找互联网人才都是基于以上的需求。

“即便我重来一次，未来也难以把握啊……”周阳听着刘同伟在阳台跟对方说毕业之后的种种，由衷感叹。

未来是迷茫的，绝大多数的国人，一辈子都活在假想的危机中。

周阳无法抵抗骨子里折腾的基因，找了一个月的互联网资料，也学习模拟炒股一个月，进展是有的，但不大。

这段时间，模拟炒股一共20次，成功率55%，模拟账户最终收益是2.5%。

能赚总好过亏损。

只不过，这个收益率还没有跑赢当期的上证指数。

看到这个结果，周阳倒也不灰心，那些老大爷老大娘炒股能赚钱，我就赚不得？多花点时间，相信在一年后，肯定能赚钱。

他对于股市，开始有了一点了解。

这个行业，没有门槛。

而没有门槛的行业，门槛是最高的。

他在当时最火热的门户网站东方财富搜索了“怎么在股市赚钱”这个关键词，弹出来很多的帖子。

点进去看了好一会，大概给出的解释是：股市是一个“零和博弈”，在这个市场里面不创造任何价值，最后都是归0。

现在是2006年，国人受教育的程度相较90年代提高不少，特别是会上网、泡论坛、谈股票的人，学识与口才更是高出寻常人一个层级。

关于炒股是不是零和博弈这个观点，网上是争吵不断，绝不可能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周阳看着论坛里的各种帖子，有些是好好摆事实讲道理的，有些则是一开口就进行人身攻击的。

网络时代，这种骂战周阳见多了，他不会发言，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尽量从各种辩论谩骂中筛选自己想要的知识。

又看了半天，他给炒股这个行业下了定论：

炒股是一门杂学。

杂到什么地步呢？

是需要一个人上知天文地理、火箭导弹，下知鸡毛蒜皮、家长里短。

就在这时，电脑传出了“滴滴滴”的QQ信息提示音，右下角有新消息在闪烁，图像是一个企鹅，周阳关掉页面，双击点开消息，弹出对话框，是方瑜发来了消息：

“周先生，在吗？”

“在。”周阳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半，距离断电还有半个小时。

“周先生，总部现在要搞一个实盘炒股大赛，请问你是否要参与？”方瑜一边说，一边把总部的宣传资料发了过去。

“不，不参加。”周阳秒回。

自己资金膨胀的速度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异常的，并且明白一个道理，闷声才能发大财，周阳已经深度体验过人性的丑恶，账户被曝光出来绝对没有好处。

方瑜知道周阳一定会拒绝，因为一个老鼠仓是绝不可能让自己曝光，但还是例行公事把活动的奖励再次发给周阳。

“不，谢谢了。”周阳再次拒绝。

“好的，如果有任何股市上的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方瑜礼貌性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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