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轻微的炸破声在训练场闹出不大不小的动静，蒸腾而起的烟雾爬向高空，在蓝色的天空下缓缓聚拢，以蘑菇云的形状消散在流动的空气中。
一大早就看到这样的景观，常栩然成功被吸引，正准备过去时突然收到弗罗格元帅的通讯。
这么早？
看来是打过来兴师问罪的。
常栩然接通通讯器：“弗罗格元帅，请指示。”
“常栩然，我叫你敲定固定向导的事情要上心，你就是这样上心的？”
弗罗格元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看似风平浪静，其实风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是。”常栩然如实汇报自己的进展，“在蒋处长的特意安排下，我已经在逐步接触心仪的向导。”
“今早军部收到几十封关于你作风问题的举报信，那些风言风语又是怎么回事？”
举报信应该把他的言行举止描述得足够清楚，常栩然不明白弗罗格亲自问这些是做什么。
他模糊重点敷衍过去：“关于我的争议近日一直都是军部的焦点，兴许是断章取义。”
弗罗格没有直接点破他，话里话外对他进行了一番不痛不痒的批评。
“你现在接触的那位向导等级跟你不匹配，身份背景过于简单空白，听说他只是一个刚来军部不久的新兵，身体素质差劲，综合实力也不强。”
最后，弗罗格元帅再次强调：“你不顾一切，非要选B级向导我没有意见，但跟B级向导结合的事情不能草率，需要通过军部申请和考核。”
“是。”
通讯挂断。
先前弗罗格元帅特意给他发向导名单，想要让他挑选名单上的人的意图太过于明显。
现在突然又松口答应，常栩然估摸着是承受不住其他方的压力，毕竟军部不喜欢他的人占多数。
他的位置不止是下面的人盯着，上面的人也盯着。
常栩然做出这样自毁前程的举动，幸灾乐祸的人肯定很多。
不管怎么样，他倒没什么顾忌。
等他再次将目光放在刚刚发生炸破的方向时，那边的烟雾已经散了。
常栩然失去了兴致，他来到第二军队的训练营地，准确无误地在沼泽里捕捉到漆柯的身影。
漆柯正在沼泽池里训练，浑身上下都是泥，背上扛着比人还大的金属球匍匐前进。
既然事情已经发酵到这种地步，常栩然不做掩饰，开始明目张胆地照料漆柯。
常栩然走过去，朝漆柯伸出手：“走了，跟我约会。”
能偷懒就偷懒，漆柯果断把背上的金属球扔向一边，握住常栩然的手借力爬了上去。
漆柯瘫倒在地上，偏过脑袋说：“我不去。”
“漆柯，没有你拒绝的份。”
常栩然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手指的泥污，慢悠悠地开口：“我现在对你很喜欢，拒绝我、冒犯我，包括跟我闹得不愉快都对你没有好处。”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不过漆柯确实没有拒绝的能力。
他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怯懦地低着脑袋，小声答应了。
“声音这么小是不愿意吗？”
常栩然不轻不重地训斥他：“蒋所长没跟你说今天要跟我约会吗？大早上训什么练，还弄成这副鬼样子，快回去洗干净。”
“是。”漆柯弱弱应了一句。
“在前面带路。”常栩然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
没走几步，南卡锡拦住他们。
“常栩然，训练时间你想带我的兵去哪里？”
“当然是约会。”常栩然上前一步，挡在漆柯的前面，“他是蒋所长特意给我介绍的向导。”
南卡锡显然对常栩然那些不端作风还不知情，他不可思议地往漆柯身上扫了一眼。
“有没有搞错？蒋彻把一个新兵介绍给你？”
“没错。”常栩然点头。
“蒋彻那东西真不是人，讨厌你也不能给你穿小鞋啊。”
南卡锡不知不觉跟常栩然统一战线，接着说道：“你再怎么样也是S级，怎么能介绍B级给你？”
对于自己队伍的人，南卡锡每一个都记得很清楚。
等级B级算是新兵中的佼佼者，但问题是漆柯体格太弱，昨晚因为承受不住训练的强度，疼了半宿睡不着，大半夜跑去军部医院买恢复药剂。
这些都是漆柯同宿舍的士兵跟他汇报的。
“不劳你费心。”常栩然面不改色，“我挺喜欢他的。”
“……算了，当我没说。”
南卡锡扯了扯嘴角，身体依旧挡在他们面前，不退不让。
“按照军规，训练时间不可以随意离开，他只能午休时间离开。”
常栩然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他现在是我的向导，我很需要他帮我做精神疏导。”
这个理由肯定是假话，但合乎情理，南卡锡往旁边退了一步。
“请便。”
常栩然顺利把漆柯带走，一路跟着漆柯来到宿舍。
他随意打量了一下漆柯的床位，摸了摸床上单薄的被褥，材质粗糙，很薄的一层棉。
向导的五感跟普通人差不多，对温度的还有被褥材质的感知并没有常栩然那么强烈。
常栩然知道这一点，但他把漆柯现在的生活条件跟漆柯以前的做对比，显然是差了一大截。
他在外面等了片刻，漆柯洗完澡后穿着干净衣服从淋浴间走出来。
看见漆柯身上颜色老土的黄衣裳，常栩然不自觉地皱起眉，问：“你没有其他的衣服穿吗？”
“我的身份当然比不过您，穿不起好的。”漆柯拿毛巾擦着头发，头也不抬地说。
“漆柯，太丑了，换一件。”常栩然微微笑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漆柯利落地把身上的黄色短袖脱了，扔在床上，赤裸着上半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抬手打开。
“那就请上将大人挑一件。”
常栩然眯起眼盯着漆柯裸露的上身，干瘪瘦弱，营养不良的肤色像是天生的，一点也看不出作伪的痕迹。
“你不选吗？”漆柯那双翡色的眼瞳看着他。
常栩然随意往衣柜扫了一眼，里面没几件衣服。
“穿白色的。”
漆柯扒拉出一件白T恤，动作迅速地往自己身上套好，把褶皱的地方用手掌抚平。
“上将，您满意了吗？”
“也就一般。”常栩然轻飘飘地点评。
漆柯笑而不语，没再说什么。